第十六章 自由是要付出代价的
自从陈与均和吴语徽开始参与《动画制作人》的配音后,江自谦需要盯他俩的进度,所以暂停了训练练习生们。即便如此,练习生们也不敢怠慢,每日在公司里练习朗读,完成要交给江自谦的作业。
这日,孟悄悄正和刘皓一起做朗读练习,录音室的门忽然被撞开。
公司前台上气不接下气地跑到孟悄悄面前,大惊失色地说道:“孟悄悄,出事了!”
“怎么了?”
前台来不及解释,抓起孟悄悄的手就往外跑,其他人见前台这阵仗,纷纷跟着跑了出去。
等孟悄悄来到前台,看见公司大堂里的那场面时,她全身的血液宛若忽然静止,并从脚底开始一寸一寸地冰凉起来。
她的父亲正在那儿大吵大闹,要 LD 把她交出来。公司的保安试图拦住他,他情绪激动,和保安爆发了激烈的冲突。
“让开!我来找我女儿,你们凭什么拦着我?都给我让开!”孟荣像头发怒的狮子怒目圆瞪,眼中满是红血丝,剧烈地颤抖着。
孟悄悄不知道孟荣是从哪儿得知她在LD,可她知道孟荣有高血压,哪里敢让他动怒,连忙跑上前拦住他的动作。
“爸!”
孟荣见到孟悄悄,猛地一颤。起初,他的心中还抱有一丝侥幸,认为孟悄悄不会这么忤逆他,不会这么不听他的话。可现在,她活生生地站在他眼前。在配音和他之间,她还是选择了配音!
“你真的在这里,你真的在这里当配音演员?”
孟悄悄难过极了,她对父亲的隐瞒纵使是无奈之举,此时也的确深深地伤了父亲的心。她试图去拉孟荣,低声道:“爸,对不起……”
“你不要叫我!”孟荣一把甩开孟悄悄的手。他的情绪似乎终于崩溃了,此时的他,像个风烛残年的老人,瞬间颓然苍老。
孟悄悄顿时也红了眼眶,她紧紧咬着下唇。
她到底都做了什么呢?她的确是选择了她认为自己该走的路,可代价就是看着父亲无比痛苦吗?
孟荣伤心欲绝:“她和我说的时候,我还不相信。我说不会的,悄悄最近很听话,经常去店里帮忙,还想了很多法子帮店里做生意。我说,她会听我的,去法国继续学做西点,我最近都在存钱了。这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啊……”
孟悄悄一言不发,走上前想将父亲扶起来,不想却被孟荣一把挥开,她踉跄一步,撞到一个满是冷漠气息的胸膛里。
她回头,竟是陆寻,她立刻从他的怀里挣开。
即使面对如此混乱的场面,陆寻仍是一副泰山压顶、面不改色的冷冽模样。他不动声色地看了孟悄悄一眼,她眼眶泛红,嘴唇紧咬,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
陆寻心火骤起,视线冷冷地扫向孟荣,道:“孟悄悄是我 LD 的合法员工。”
孟荣却被陆寻的这句话激怒了,他愤怒地跳了起来,说道:“她是我的女儿!”
孟荣喘了两口气,颤颤巍巍地走到孟悄悄面前,问道:“我就问你最后一次,你是不是一定要配音?”
孟悄悄垂着头,她动了动嘴巴,却发不出一点儿声音。
孟荣又道 :“如果你现在肯跟我回家,我就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你还是我的女儿;如果你执意要留在这里,我们就断绝父女关系。”
孟悄悄难以置信地抬起头,可她瞬间又觉得自己早该料到这个结果。
父亲的脾气她是知道的,东窗事发后会带来怎样的惊涛骇浪,她也不是没想过,只不过她总抱着侥幸的心理,觉得父亲不会发现,觉得说不定父亲会慢慢想通。
可事实证明,她错了。
这个世界上没有那么多的碰巧和好运,她又一次伤害了自己在乎的人。
孟悄悄的沉默让孟荣眼底最后一丝的希望破灭了。他不愿多看孟悄悄一眼,佝偻着站了起来,步履蹒跚地朝门外走去。
孟悄悄的下唇都被她咬得发白,她想追上去,想妥协说“好吧,我放弃”,但她什么都没做,只是垂着头沉默着。
围观的人纷纷散去,只剩下陆寻和孟悄悄留在原地。
陆寻看着孟悄悄惨白的嘴唇,眸色深如黑洞。他忽然伸出手,葱白修长的手指抚上了孟悄悄的唇,不够温柔却用了劲,迫使她松开始终紧咬着的下嘴唇,嘴上冷冷地说道:“别咬了。”
微凉的温度传递到唇上,孟悄悄却仿佛被烫到,猛地退后一步,拉开距离。
“走吧,给你三天时间,把事情解决好。”陆寻收回手,冷漠道。
孟悄悄点点头,一言不发地朝门外走去。陆寻的心中却忽然生出一种莫名的感觉。
“孟悄悄!”陆寻淡漠的声音穿过空间,在孟悄悄的耳旁响起,“要是解决不了,你可以来找我。”
孟悄悄的脚步顿了一下,却没有回头。
孟荣和孟悄悄一前一后回了家。孟荣仿佛对孟悄悄彻底失望了,他径直朝自己的房间走去。忽然,他听见“扑通”一声。他终究是不忍心地回过头,却见孟悄悄跪在他的面前。
“爸,你记得我曾问过你‘若朋友有事相托,我该怎么办’吗?你告诉我‘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爸,进入 LD 是云真的梦想,我不敢轻负。”
“云真……”孟荣叹气,他道,“小的时候,你和云真成为朋友,我就知道会出问题。你是田如婷的女儿,云真又那么喜欢配音,你怎么可能不受影响?”
孟悄悄跪在地上,不敢说话。
“后来,你和云真一起出了车祸。你醒过来后,总是去探望她的父母,一去就是大半天的光景。你真的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做什么吗?我想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是因为我知道咱们家欠了云家的。可是,你居然还是骗了我,去 LD 当练习生。孟悄悄,你不敢辜负朋友,却敢辜负你的父亲?”
孟悄悄猛地一颤,父亲的这句话如同一记巴掌,狠狠地甩在她的脸上。
“既然你觉得朋友比父亲重要,那你走吧,现在就离开,我只当没生过你这个女儿。”
关门声重重地砸在孟悄悄的心上,跪在地上的她从未如此迷茫。
午夜两点。
陈与均驾车疯狂地奔驰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
孟悄悄和父亲发生争执的事情成了 LD 最大的八卦,也很快传到了陈与均的耳朵里。
陈与均很急躁,他去了孟家,从街坊的口中得知孟家父女吵了一架后,孟悄悄离开了家。他知道现在的孟悄悄一定不好受,所以,他一定要找到她!
陈与均像无头的苍蝇似的,穿过一条又一条的街道,空旷的城市在此刻显得比宇宙还要广袤。他继而绝望地发现,他根本无法在这个像鲨鱼的喉咙一样深邃无尽的城市里,找到一个孟悄悄。
都怪他,一切都是他的错。
陈与均忽然灵光一闪,他想到一个地方,那是距离孟家只有两公里左右的小公园。小时候,只要他一不开心,孟悄悄就会带他去那里玩滑滑梯。
陈与均立刻驱车朝公园驶去。果然,他在开车路过那个公园时,就从栅栏中依稀看见孟悄悄那缩成一团的身影。
陈与均停好车,立刻朝孟悄悄跑去。待他将她紧紧拥在怀里,才发现她早就晕过去了,不但如此,她的身体滚烫,显然是在发烧。
“孟悄悄!孟悄悄!”陈与均大声呼喊着孟悄悄的名字,试图唤起她的意识。
孟悄悄干裂的嘴唇微微颤抖着,她费力地将双眼睁开一条缝,目光浑浊。她动了动唇,发出了一个干涩简短的音节:“爸……”
陈与均见孟悄悄连人都认不清了,更加慌乱,忙说道:“悄悄,我是小均!你撑住,我这就带你去找周旭!”
“爸……对不起……”孟悄悄发出了微弱的呢喃,像只羸弱的小猫。
陈与均一把将孟悄悄抱起,朝自己的车跑去。因为无处可去,他只好将她先带回了自己的家,而后即刻拨通了周旭的电话,让对方马上过来。
回到家后,陈与均跪在孟悄悄的床前,为她贴上退烧贴,可现在看来,这似乎并没有什么用。
陈与均从来没看过孟悄悄这副虚弱的样子,他印象中的孟悄悄总是一副淡淡的模样。但他知道,在她淡然的表象之下有一颗多么火热温暖的心,她从不肯让人看见她脆弱的一面,她总是默默地承受着许多痛苦。
“对不起,孟悄悄……”陈与均拉起孟悄悄的手,那只手如今烫得像烙铁一样,他心疼极了,柔声道:“撑住,孟悄悄。”
玄关传来开门的声音,陈与均知道是周旭来了,立刻迎了出去。可让他意外的是,来人除了有他家钥匙的周旭以外,居然还有那个冷面魔煞陆寻!
“你为什么会来?”
周旭看了陈与均一眼,没好气地问道:“病人呢?!”
陈与均被周旭忽然拔高的声音拉回了理智,立刻引周旭去自己的卧室,陆寻也跟了上去。
周旭探了探孟悄悄的额头,吩咐道:“毛巾泡冷水,给她擦手心、脚心!”
“好的!”陈与均立刻响应,冲去洗手间准备。
看着陈与均手忙脚乱地乱转,陆寻隐隐察觉到不对劲。孟悄悄的父亲为什么会那么抗拒她接触配音呢?当年,她的父亲还送她去江指导那里上过配音课,难道这十几年来发生了什么事?
“让让!”端着一盆冷水的陈与均从陆寻的身边走过,目光中隐约含着敌意。
陆寻的黑眸冷漠地看了陈与均一眼,非常自然地去接对方手里的水盆。陈与均被陆寻看得心神一凝,下意识就把水盆给了他。
“我来。”陆寻冷冽地开口,随即一双手伸进水盆里将毛巾拧干,握住孟悄悄纤细的手腕将她的手掌摊开,细心地帮她擦手掌心,然后擦脚心,一套动作做下来一气呵成,不急不缓,让陈与均和周旭两人看得目瞪口呆。
那个冷心冷面、不近人情的陆寻,现在是在照顾病人?周旭打了个寒战。
陈与均也受到了惊吓,懵懵懂懂的,不在状况内,以至于他反应过来时,陆寻已经把该做的事情都处理完了。
“接下来怎么处理?”陆寻冷漠地看向仍在发呆中的周旭一眼。
周旭终于回过神来,吩咐道:“把她扶起来,喂她吃退烧药。”
“我来。”陈与均这次反应极快。
陆寻眼神极冷地看了陈与均一眼。周旭为弟弟的小命着想,赶紧想了个办法把弟弟支开:“小均,还差一种药,你去药店买一下。”
陈与均只能不情不愿地下楼去买药。
陆寻冷着脸绕到窗边,小心翼翼地把**的孟悄悄半抱起来,让她靠在他的怀里。他抱住她的瞬间,才发现她瘦得真的只剩下小小的一点,仿佛再用力一点,她就会碎。
陆寻一只手环住孟悄悄,让她睡得安稳一些,另一只手轻轻地捏开她的嘴巴,把胶囊喂了进去,然后他从床头拿起水杯,喂她喝下。
孟悄悄大概是真的已经烧糊涂了,她迷迷糊糊地将药咽下之后,只感觉从身边传来的凉意让她无比舒服。她将脸在陆寻的衬衫上蹭了蹭,很快又睡了过去。
陆寻葱白的手指在她脸上反复摩挲着,又拨了拨她散落在额前的发,才将她放回**。
周旭又给孟悄悄打了一针,这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今晚她退了烧,应该没事儿了。”
陆寻神情肃穆,没有说话。
周旭看着陆寻一副冷漠无情、不染红尘的模样,回想起他今晚种种异常的举动,八卦心起,笑着说道 :“看来,咱们的陆美人是动了凡心。 ”
“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去年万圣节有个小女孩问我要 Skype 账号的事情吗?”陆寻没有理会周旭话语中的调侃,看着脸色苍白、安静地躺在被子里的孟悄悄,淡淡说道。
“当然记得,就是她吗?”周旭完全不敢想象孟悄悄会做那样的事情。
“反正跟她有关。所以,在我没把事情弄清楚之前,这个人,是我的。”
陆寻眸色深深,眼睛中闪着对孟悄悄感兴趣的光芒。
关于孟悄悄的一切忽然堂而皇之地闯进了他的脑海里。
螳臂当车、不自量力的孟悄悄。
深夜给他盖羽绒服取暖的孟悄悄。
为绿萝遮阳的傻气的孟悄悄。
在人行道上无声哭泣的孟悄悄。
盲人电影院里一脸认真的孟悄悄。
在舞台上配着音,闪闪发光的孟悄悄。
善良的、愚蠢的、脆弱的、闪耀的……孟悄悄的每一面都让他好奇,到底哪个是真正的她?
这时,陈与均终于把药买了回来,却发现周旭早已把一切都处理妥当,才明白自己又被哥哥耍了,气得狠狠瞪了周旭一眼。
我可是在救你!周旭在心里苦笑。他想了想,终于抓到了重点,反应过来,问道:“不对啊小均,孟悄悄怎么在你这儿?你们什么关系?”
“我们从小就认识,她是我姐姐!”陈与均说完以后发现不对,立刻补充道,“没血缘关系的那种!”
周旭惊讶不已:“她就是你之前一直提到的那个小胖姐姐?陈阿姨前任丈夫的女儿?”
“嗯!”陈与均用鼻子重重地哼了一声。
周旭点点头,拍拍陆寻的肩膀道:“既然如此,今晚就让小均照顾她吧,没几个小时就要天亮了,不能影响病人休息。”
“没错,我会照顾好她。”听到周旭的话,陈与均仿佛得到了友军加持,立刻挺直腰杆。从刚才陆寻的种种举动,他已经猜出了陆寻与他是对立的身份!他并不打算在这个时候示弱。
空气中的温度骤然下降,陆寻眼绽寒芒,紧紧地盯着陈与均。陆寻确实想把孟悄悄带走,送她回她自己的家都比在陈与均这里好,可周旭说得没错,她现在需要休息。
静立片刻,陆寻看都没看陈与均一眼,冷冷地起身离开。
周旭赶紧和他一同离开。
孟悄悄醒来时,电子钟上显示的时间正是凌晨四点。她浑身上下一点力气都没有,整个人仿佛一条脱水的鱼。
意识慢慢复苏,她想起她被父亲赶出家门之后,无处可去。她怅然若失地在大街上走着,最后,她去到儿时常去的那个公园里。她也不知道自己在那儿坐了多久,风好像一直在吹,又好像有无数的行人从她身边路过。她只觉得眼前的一切越来越模糊,那些说笑谈天的声音也离她越来越远。她觉得很冷,哪怕抱紧自己也没有办法抵御的那种寒冷。她的眼皮也越来越重,却觉得自己在意识迷糊的时候,仿佛看见了父亲。
再后来,发生了什么,她就不记得了。
孟悄悄环顾四周,发现周围的环境十分陌生。床头的桌上放着一个纸杯,纸杯的底部连着一根线,那根线一路延伸,爬向了门外。孟悄悄一愣,她有很多年没见过这个杯子电话了。
她勉强坐起来,纸杯下压着一张字条,上面竟是陈与均的字迹。
“醒了就叫我,我在隔壁,多晚都在。”
孟悄悄顿时想起了她和陈与均的小时候,有一次,两人一起看了部恐怖电影,他吓得不敢睡,她想起手工课上做了纸杯电话,就给了他这种电话,陪他聊天。后来,这样聊天竟成了习惯。
多少个夜晚,他们都是在彼此的陪伴下熬过恐惧和孤单,想不到那些,陈与均还记得。
孟悄悄拿起纸杯,将嘴巴笼住。她试探性地喊道:“小均?”
她将杯子移到耳边,几秒钟之后,她听见陈与均惊喜的声音。
“悄悄,你醒了?”
孟悄悄长长舒了一口气,陈与均的声音让她疲惫而紧绷的情绪放松了下来。
“是你找到的我?”
“你还敢说!如果不是我,你现在都不知道会怎样。”
孟悄悄歉然道:“对不起。”
“出了事,为什么不打电话给我?”
孟悄悄一愣:“那和你没有关系。”
那头忽然安静了,孟悄悄久久都没有听到陈与均的回答,有些担忧。
陈与均的声音忽然响起,他的声音里充满了歉意:“不,如果不是我,你不会经历这些。对不起,是我跟我妈说了你的事情,她去拜访孟叔叔的时候,不小心说漏了嘴,对不起!”
难怪父亲会知道自己在 LD 的事。
孟悄悄没想到问题居然出在陈阿姨的身上。可她知道,陈阿姨也是一片好意,更何况,这秘密也一定会有泄露的一天。
“陈阿姨也是关心我。”她反过来安慰陈与均。
陈与均苦笑:“那也是好心办坏事,这么多年了,这一点她一直都没改掉。”
“别这么说,陈阿姨会伤心的。”孟悄悄说完以后,忽然意识到自己完全没有资格和立场说这句话,会让父亲伤心的话和事,难道她干得还少吗?
陈与均顿了一下,低声说道:“她总是告诉我,人生在世,要勇敢地追求自由,可是她却从来没有提过,自由是要付出代价的。”
孟悄悄默然,陈与均的痛苦,她是知道的。从他第一天来到家中,她就能看出被他小心翼翼藏起来的忐忑与不安,并不稳定的生活环境使得他自小没有安全感,这一切的一切,她都知道。
“这世上,任何事都是有代价的,公平就是得到某样东西的时候,势必会失去另一样。”
陈与均听出孟悄悄语气中的黯然,他不想再影响她的情绪,道 :“你睡吧,我在床头桌上给你放了水,把它都喝掉,这两天就先在我家里休息。”
“谢谢你,但是我想天亮了以后,再回一趟家。”
“你疯了吗?孟叔叔会打死你的!”
孟悄悄笑了笑:“就算他要打死我,他也是我爸。”
“你傻不傻?”
陈与均的气急败坏让孟悄悄忍不住笑出声来,她对着纸杯说道:“早点睡,晚安。”
翌日一大早,孟悄悄打开房门,看见一脸哀怨的陈与均。陈与均知道,孟悄悄一旦决定做的事情,谁劝都劝不回来,于是,他表示除非自己和她一起去,否则,他绝不同意她离开他的家。她万般无奈之下,只得同意。
陈与均驱车送孟悄悄回家,并陪着她一起到孟家门口。她深吸一口气,将钥匙插入门中,可让她没想到的是,打开门时,她看到的居然是晕倒在地上的孟荣!
孟荣脸色苍白,只有微弱的呼吸,孟悄悄彻底慌了,却不敢触碰父亲。钻心的疼痛将她吞噬,悔恨和自责像潮水一样袭来,可她顾不上难过,连忙和陈与均一起将父亲送往医院。
好在他们送医及时,医生为孟荣做了急救处理,孟荣总算脱离危险,只是仍在昏迷。医生告诉孟悄悄,孟荣会晕倒,是高血压所致。孟悄悄却心知肚明,她是那个让父亲血压升高的罪魁祸首。
陈与均还有通告,孟悄悄不好麻烦他,劝他先忙他的事。他既不舍又担忧,可见她坚持,便也只好答应。
离去前,陈与均扶着孟悄悄的肩膀,温声叮嘱道:“有什么事,你一定要第一时间打给我,知道吗?”
孟悄悄拍拍陈与均的手,朝他勉强露出一个笑容,他这才依依不舍地离去。
陈与均走后,孟悄悄来到病房门口,从小窗口看着躺在**的父亲,发现他真的老了很多。
其实父亲说得对,她只顾着完成云真的梦想,却忽略了他的感受,让他承担了不该他承担的痛苦。
她已经伤害了云真,难道还要继续伤害父亲吗?
她的额头抵着冰凉的玻璃,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