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蛇妖身上的气息极为干净，并无半分煞气，可见她这般百无禁忌，无孽也好奇她曾经吃过些什么。

“嗯，”沐心仰头回忆：“我学鸟儿吃过虫子，可那味道太难吃。后来也学他们吃过果子和小花。”

“后来学其他的小蛇抓过老鼠，最后实在吃不下去就送给了河中的老乌龟。不过好像他也不爱吃的样子。”

沐心叹气：“还有野兔，螃蟹，蚂蚁……可是他们都不好吃……后来我每日就吃些果子……要么就不吃东西。”

“不吃东西？”

“是啊，我只要想着‘我不饿，不饿’然后就真的不饿了！”沐心支头：“可是好奇怪，现在我告诉自己不饿不饿的话，还是会好饿！”

无孽道：“我给你去摘果子……”

“不要！”沐心立刻抱住他的大腿：“街上那些人烤的兔子好香，我也要烤……”

“出家人不造杀孽！”

沐心提溜起兔子晃晃：“它已经死了！”

无孽哽了一下。

“你就当在我肚子里找了个地方，将这兔子埋了起来。埋的时候顺便进行了一下处理——比如说给他剥了皮让他在我肚子里凉快些……”

沐心努力的想说辞：“或是给他弄点佐料让他睡起来舒服些，反正你是在做好事！”

说完后她自顾自地重重点头，也不知是想要说服无孽，还是说服自己。

无孽：“……”

“阿悟，他死了也就死了，就算我不吃他他还不是活不过来。还不如让我吃了，他死得也值得。”

沐心眨巴眼睛说得煞有其事。

“你在何处学到的这些歪理？”

“昨天我们路过的天桥！”沐心答得清脆：“那个老头还说了什么小妾……老头什么的！总之很有趣！”

昨天这蛇只是趴在石头上坐了一会儿，怎的就学会了这么多乱七八糟的玩意？无孽在心中叹气，看来日后得看好这东西，莫要再被人教坏了……

他不知道的是，其实沐心骨子里就是个“蔫坏”的东西，哪里是能旁人教坏的？

沐心拎着兔子耳朵在无孽眼前晃悠，会说话的眼睛亮晶晶的注视着男人。

无孽再次叹气，接过死有所值的兔子开始剥皮生火。

总算吃饱之后，这货终于愿意乖乖上路，再不用无孽费力抱在怀中，而是一个人扭成麻花状在前方蹦蹦跳跳。

无孽捂眼，实在无法后用木棒绑在她身后，让她终于能够正常走路。

沐心虽不反抗，却换来她无数个白眼。

一连几日，沐心跟在无孽身后无休止的走路。她手中拎了条毒蛇将它盘成麻花形后随手扔出老远，

小跑几步凑近和尚没有丝毫汗意的脸庞：“阿悟，我们要去哪儿？”

“去需要我们的地方。”

“干什么？”

“做需要我们做的事情。”无孽看向前方。

沐心“嗤”地一声：“若是没有人需要你呢？”

无孽愣了一下：“没人需要我？”

“没事，”沐心哥俩好的搭在无孽肩头：“到时候我需要你，你帮我烤肉做饭，实在不行你还可以抱我走路。”

总归是会有些用处的。

无孽若有所思。

“事有巨细，物无大小。世间所需，何时开口说过，不过是自我寻找罢了……一丝一缕，当思吾之用处……”

“你说的话我都不明白……”沐心敲敲脑袋，快乐地朝前奔跑：“反正我自己高兴就好。”

是啊，此种想法何曾又不是一种回归本真？

此后的行走，沐心从不嫌弃风餐露宿，每夜里枕着无孽的肩头便能睡得安稳。唯一任性的只是再不吃野果。

无孽拒绝给她烤肉，多求过几次之后，那和尚铁石心肠，再不会心软。

沐心只能望肉兴叹，对于他采来的果子也只是摇头表示拒绝。

沐心在山上吃了几百年的果子，从她有记忆开始，便只能吃果子充饥。如今好不容易尝到了肉食的鲜美，

怎么可能重新回头吃果子？

不过这蛇平日里也算是乖巧，只是在吃食上甚为执着。见无孽不愿烤肉，磨了几次后便再不开口，

每日用膳之时，便只是垂头安睡。

无孽见劝她不动，这蛇的精神也日复低迷，再不见前几日的活泼灵动，无奈之下只能带她来了最近的集市。

沐心蔫蔫发问：“阿悟，你来这里干甚么？”

无孽不语，只是递过来他刚买的一个白胖馒头。

沐心乖乖接过，小小咬了一口。无孽虽是不语，但见这蛇终于愿意吃东西，心里终于长长松了口气。

沐心咬着馒头望向街边那处卖羊肉的菜馆，无孽随她目光看过去，见不得这蛇眼中的期盼，终是上前几步走到菜馆前。

“一斤羊肉。”

伙计见这和尚竟是前来买肉，手中麻利切下过秤，嘴中笑道：“大师喜欢何种口味？我这店中还有羊肠，心肺，若是不嫌弃，我切给大师尝尝？”

沐心从无孽手臂下钻出头来笑道：“谢谢小施主，我最喜欢这羊心羊肺了。”

伙计被沐心的笑容晃了一下眼，手中递过肉来：“这小师傅果真是俊俏，竟是连女子也不如你容貌。”

“谢谢，”沐心抓了块肉放在口中，“真香！”

无孽递过银钱，再转身竟是不见了这蛇的踪影。

待找到之时，这蛇手中还拿了包牛肉正吃得爽快，四下正有弄丢了牛肉的小贩在大声咒骂。

“阿悟，你快尝尝，真香！”

“此肉何处得来？”

沐心指了指前方：“我见他那处有便拿了。”

无孽像是个操碎了心的长者：“不问自拿乃为偷，你既已为人类，便不得盗窃他人之物。”

“可是，是他大喊让大家伙看看尝尝的啊……”沐心捧着肉块不明所以：“我听他这般喊话，才自己拿了。”

“此为吆喝……”

“吆喝是什么？”沐心打断无孽的话：“能吃吗？”

“真是……”

过重的话只要对上这蛇无辜的眼神，无孽便再也说不出口。许久后他道：“你若拿了旁人之物，便要给人银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