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揪住陆显的头发看了一眼,捡起了一块碎玻璃。挥手落下的那一刻,一声前所未有的惨叫划破夜空。
他,倒下了!
这一刻,望着躺在地上的陈语,陆显怀疑自己产生了幻觉。
惨叫的人应该是他,倒在地上的人也应该是他,可为什么是陈语呢?
直到看见那抹瘦小的身影和他拿着的电警棍时,陆显才露出醍醐灌顶的微笑。
“陈默!”
陆显惊喜的喊着一个名字,他挣扎着想起身,却被跑过来的陈默扶住了。
“我来晚了!我醒来才发现自己被锁在屋子里,我是打破窗户跑出来的,临走的时候我发现了这根将你电晕的电击棍就顺手带上了。你先休息一下,我有些话要对他说。”
陈默边说边扶着陆显坐到一旁,又替他擦了擦嘴角的鲜血,这才转身走向陈语。
望着浑身瘫软、面色惨白的亲生哥哥,陈默鼻子一酸,眼泪径直流了下来。
23
亲手电晕哥哥,陈默心里很难受,毕竟是相依为命的亲兄弟。但失去生命的杨冬晨和成辉,更让人心痛。
想到这,陈默不再沉默。
“哥,对不起,我不应该用电击棍击晕你,不应该让你遭受这么打的痛苦。爸妈离婚的时候我只有五岁,你也只是一个十岁的孩子,为了照顾我,你学会了做饭、洗衣、甚至缝补衣服,咱们家除了爸妈没有亲戚朋友,你既要照顾我还要应付家里的大小事情,那时的你让街坊邻居都心疼不已。”
话到此处,陈默的眼泪越流越多,陈语依旧瞪着陈默,不过他再恼火也无济于事。
他刚被电晕,陈默就将他的胳膊和桌腿绑在一起,所以,他只能无奈的听陈默讲述往事。
“我十岁的时候,有一次吃坏肚子腹泻不止,到了半夜发起了高烧,烧的不省人事。看着浑身滚烫神志不清的我,你急坏了,背起我就往医院跑去。天黑路不好走,咱们经过的地方都是崎岖的山路,为了不让我摔到碰到,你都是用自己的身体保护我……”
往事说到这,陈默哭成了泪人,陆显亦是红了眼圈。他看了看躺在地上面无表情的陈语,又看了看泪流满面的陈默,一种无法言说的情绪涌上心头。
人之初,性本善,坏人并不是天生的……
就在陆显慨叹陈语的经历之际,却见陈默蹲下身子仔细的打量陈语,他看得很仔细很认真,仿佛要把哥哥身上的每一寸皮肤和每一个毛孔都深深刻在自己的脑海中。
稍许,他轻抚着陈语的脸幽幽开口了。
“哥,你背着我摔破膝盖不吭一声,医生给你的伤口消炎你不吭一声,你卖血给我交医药费不吭一声,不管再苦再累再难你都咬紧牙关拼命挺着,直到我退烧醒来的时候你才嚎啕大哭。你紧紧的抱着我说‘小默,你醒了就好,哥不能失去你,不能啊!’当时我听到你的话特别难受,也特别感动,我发誓长大以后一定要好好报答你。”
陈默慢慢的讲述着他和哥哥仅有的美好往事,他说的情深意切,那时的陈语真的是一个好哥哥。
陈默一直很敬爱哥哥,他对陈默的好毫无保留,他们之间的点点滴滴他更是记得清清楚楚。然而陈默的话并未感动沉默分毫,他恶狠狠的盯着陈默咒骂。
“你个没良心的东西,我真后悔当初送你去医院,应该让你病死了事。你竟然帮着外人欺负自己的亲哥哥,你不是人,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强大的怒火在陈语心中不断燃烧,他的身体也跟着摇晃起来,和他的手绑在一起的桌腿都要被他冲天的愤怒拉倒了。
要是再这样挣扎几下,陈语就会挣脱开手上的绳子,到了那时他们所有的人……
陆显不敢再想下去了,他大声催促陈默赶紧离开这里。让他吃惊的是陈默并没有离开地下室,他只是静静的看着如同疯了似大喊大叫的陈语。
突然,陈默从口袋中拿出一个小瓶子和一块白色的纱布,他将瓶子中的液体倒在纱布上,然后用这块纱布捂住了陈语的口鼻。
被捂住口鼻的陈语瞪大双眼,他望着连说话都不敢抬头的弟弟,眼神之中尽是难以置信。
再怎么难以置信也无济于事,他还是闭上了眼睛。
“这是乙醚!你用乙醚迷晕你哥!”
“我只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他既然用它迷晕了我,我也要还他一次。”
看到平时弱不禁风的陈默竟然接连使用电击棍和乙醚对付陈语,而且整个过程没有丝毫退缩和胆怯,陆显亦是难以置信。
他正欲再问,陈默已经开始替他解绳子了。
解绳子可比使用电击棍费力多了,一个个奇形怪状的绳结直累得陈默边擦汗边大口喘气。等到绳子解开,陈默也累的坐倒在地。
望着喘气急促的陈默,陆显担心极了,他慌忙伸出伤痕累累的手帮陈默轻抚胸口。
“小默,你是不是很难受?你的药呢?我……”
“我没事,已经吃过药了。你,你刚才叫我什么?”
就在陆显慌慌张张的起身准备去帮陈默拿药的时候,却被一只纤细的胳膊拽住了。
“我,我叫你小默,你要是不喜欢的话我就不这样叫了。”
看着有气无力地陈默,陆显以为他生气了,赶紧蹲下身慌忙解释道。
毕竟“小默”是陈语对他的称呼,毕竟陈语才是他的亲生哥哥。
“不,我喜欢你叫我‘小默’,我哥一直都是这样叫我。”
说到陈语,陆显和陈默同时看向躺在地上的人。此刻,陈语依然一动不动,那些乙醚足够他睡一阵了。
收回视线的刹那,陈默徐徐开口。
24
“我哥原来不是坏人,他虽然是家里的长子但比我命苦,我小的时候倒没怎么受过爸妈的打骂,因为那时候他们已经分居了,我和我妈一起生活,我妈对我很一般,但也不至于打骂。我五岁那年他们离婚了,从那时候开始,我就和我哥一起生活。我们在一起的前五年最幸福。那时候,他带我漫山遍野的跑来跑去,累了就趴在他身上睡觉,饿了就吃他烤的河鱼,渴了就吃他摘的野果,这些都是他上树下河的‘战利品’。”
陈默说到这开心的笑了,似乎又回到了当时的场景。不过很快他脸上的笑容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无法化解的忧伤。
“自从爸妈再婚后,我哥就变了,变得越来越暴躁,越来越怪异。不但对我非打即骂,就是别人说一句玩笑的话,他都疑心在说自己。我以为他无法接受爸妈离婚所以心情不好,后来我才发现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即便这样,我依然认为他会好起来,会重新变成那个爱我的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