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第一次见面时韩彬没想到会和他有那么深的纠缠。
他拿着遥控器躺坐在沙发上无聊的看电视时,门外响起不规则的敲门声,
“谁?”没有人回答,韩彬俯身透过猫眼只看到空无一人的走廊“谁敲门?”还是没人回答。
他开出一条缝看见有个少年躺在地上,手还保持着敲门的姿势。
“喂,别装死”韩彬用脚踢了两下地上的少年,少年没有任何反应。
韩彬无奈手脚并用把这个和他体型差不多的少年拖到沙发上,他用力拍少年的脸颊。少年感受到痛意,嘟囔了一声,睁开眼睛看着韩彬
“爸爸,为什么要把我丢掉?”
我靠,韩彬脑中响起一阵哔哔声,捡回来个傻子“别瞎叫,我不是你爸爸”
“记不记得你家里人的电话”
“你躺着,我去给你煲粥”等你吃饱,再把你交给勤劳勇敢的人民警察,这是他对待陌生人最后的善良。
“吃吧”韩彬边说边脱手套“你真的不知道你家人的电话”
少年眼里只有吃的,压根没听韩彬说话,舀起一勺直接往嘴里送,
韩彬扶额“烫,你吹一下”,话音刚落,就见他把勺子扔进碗里,伸出被烫的红肿的舌头,哈气。
“喝点冷水”韩彬也不好说他,对待残疾人士要友好,要充满耐心。
“谢谢爸爸”少年喝完水,舒服一些。不似刚才那般急躁,边吹边吃。眼角还有被烫出来的泪珠,毛绒蓬松的头发中间有一个漩涡,像猫咪一样想撸。
“我们商量一下,等会公安局别叫我爸爸”
“爸爸,你又要丢掉我吗?”少年放下勺子,抬头眼泪汪汪的看着韩彬。
“别这样看我”韩彬回避他的视线“你父母肯定在到处找你”
“爸爸,你真的忘记我了”
少年神色暗淡,一脸受伤。不知道的还以为韩彬把他强了,还不负责。韩彬搞清楚了,眼前这个少年除了多了一段关于他的错误记忆,其他地方都没有问题,可怜兮兮的。
“行了,你先住下”韩彬不敢硬带他去,怕他有过激的反应。又做不到置之不理,只好先当宠物养着。这么一个大活人不见了,过几天肯定有人报案,等着就是了。
少年脸上悲伤的情绪被喜悦代替,韩彬被他脸上快速变化的表情逗笑,他压下翘起的嘴角“别太高兴,我有要求的”
少年坐正乖乖听教,“第一,我不在家,不准自己出门”
“第二,我出去上班,你要负责家务,你会的吧?”韩彬皱眉,
“会”少年糯糯的声音从唇齿间传出,像小猫的叫声,听的韩彬在心里考虑要不要买一只猫回来,一个人生活还真有些孤单。
2
“你今晚就睡这里,有事到我屋叫我”随后韩彬把注意事项都写在纸上,交给少年。
“对了,我叫韩彬,估计比你大一点,以后你就叫我哥”韩彬挑眉“到你”
“我叫墨玉”他坐在柔软的床上,抬头看着倚在门口韩彬说道,“真的不可以叫你爸爸吗?”
门口的韩彬带着三分邪笑道“我是不介意被你占便宜,可我母胎solo,还是一个纯情处男,实在是当不起你这一声爸爸”韩彬把手里的睡衣扔给他“去洗澡,准备睡觉”
墨玉出来的时候,韩彬已经回房间了。墨玉把头发吹干,又把脏衣服放进洗衣机,一切都收拾妥当。他在韩彬的房间门口站了一会,几经犹豫最终还是回自己的房间睡觉。
另一边,房间里的韩彬并睡意,他在回忆他魔幻的一天。其他人都是天下掉下个林妹妹,捡个美女回家,来一场旷世恋情,最后抱得美人归,乐哉,乐哉!
他倒好超越了,家门口捡了个便宜儿子。虽然人长得还不赖,性格也很乖,可这都什么事。他向流星许愿的时候说的是要暴富,这破流星果然不靠谱,差评。
第二天,做好早餐的墨玉,看了眼墙上的时钟,时间还有些早。他便起身把洗衣机里的衣服拿到阳台上晾好。
曦光打在少年的身上,带起一层光晕,少年嘴角的笑容,驱散早晨里的凉意。好一个少年如梦似画。
刚起床还顶着鸡窝头的韩彬皱眉,他居然晃神了。韩彬一直在自我催眠:他是24k纯直,他想要温香软玉的女生,不是硬邦邦的男孩子。
晾完衣服的墨玉转头就看见站在客厅嘀嘀咕咕的韩彬,“哥,怎么不多睡一下”
韩彬有点心虚的摸了下鼻子“习惯了,平时都是这个点起”
吃完饭,韩彬在衣柜里拿了一套适合墨玉穿的衣服,让他换上。
墨玉换完出来,韩彬拿来一顶帽子,面无表情的扣到他头上。该死,两个帅哥出门的回头率太高了。出门前他自己也顺手带了一顶帽子。
“麻烦把这件蓝色的格子衫还有我刚刚看的那条裤子拿过来”韩彬把衣服往墨玉怀里一塞“进去试一下”
旁边两个导购姑娘眼冒桃心的看着他们俩小声讨论
姑娘A:“他们两个好帅啊”
姑娘B:“是是是,以后我的耽美小说有脸了”
“哥,我换好了”墨玉的声音吓的两个导购员赶紧闭嘴,眼神却止不住的往他们身上瞄。
“会不会很丑”
“很好看,这款衣服最适合你们年轻人穿”导购员C开口道“都快卖断货了”
韩彬点头,又拿了几件同款的衣服,付完款拉着墨玉急冲冲的离开了那家店。刚刚那两个导购员看他两的眼神很不对劲,女生就是八卦,韩彬心想。
韩彬拿着号排队等奶茶,墨玉拿着东西坐在一旁等他。墨玉的目光一直盯着韩彬,许是他的视线太过炙热,韩彬转身,四目相对。他并不觉得尴尬,冲韩彬笑了笑。
韩彬卒,享年24,死因:墨玉的微笑甜度超标。打住,这是韩彬内心放弃挣扎后的自我精分。
很多时候,爱情就是这么不期而至,说不清为什么喜欢,但从此他人皆路人。
3
韩斌一直都知道自己的性取向,只是不愿意承认。
韩彬的家庭很简单却也很复杂,简单的人员组成:父母和他,复杂的家庭关系:不相爱的父母和他。
在韩彬小时候,父母就一直分床睡。父亲经常夜不归宿,家里对他来说就像个宾馆。
小韩彬知道妈妈是爱爸爸的,可奇怪的是爸爸不管做什么,他都没有见过妈妈生气。只是偶尔会看见妈妈一个人坐在卧室里,看着他们的婚纱照发呆,一整天的那种。
韩彬曾经认为父母这样也挺好的,起码不用忍受父母之间无休无止的争吵。
可那最后一根稻草终究会在打破这伪装的平静。
16岁那年的韩彬被自己的父母亲手推下这世间最肮脏的地狱。
那天很普通,天上依旧是一个太阳,父亲依旧不在家。韩彬放学回家,在门口换鞋朝屋内喊了他妈几声,都没有人回应。只有他自己的声音孤单的在空中飘散。他妈平时都会做好饭菜等他回来一起吃,就算不在家也会提前说。
韩彬内心很不安,胸口很闷。他把衣领拉松,才感到舒服一点。
韩彬在厨房里也没有看见他妈,难道又在卧室看着结婚照发呆,韩彬边想边往卧室走。
“妈”韩彬敲门,还是没人回答。他打开门,看到的是这辈子最想忘掉的画面。
他妈妈面色苍白的躺在床上,右手手腕早已停止流血,染红了那一方双人床单。韩彬声嘶力竭的叫着他妈,双手拼命按住他妈割腕的伤口。脖子的青筋凸起,止不住的眼泪陆续滴落在床单上,晕染开一抹红,他知道回不来了,一切都回不来了,
他以后再也没有妈妈了。
他不明白他妈为什么这么残忍。
在葬礼上,看见父亲旁边的男人时。他懂了母亲的不吵不闹,母亲悲剧的一生。
父亲喜欢男生,迫于父母和社会的压力,他选择找一个女生结婚,完成传宗接代的任务。
母亲因为家人动手术需要一大笔钱,主动说愿意和他结婚,帮他解决一切压力。父亲承诺:除了我,其他一切都是你的。
原来他们的婚姻从一开始就是一场双方都同意的利益关系,多么可笑啊!明知是飞蛾扑火,母亲却还是动了真心,都说先动心的就输了,母亲把自己的一生葬送在这一场赌博。
韩彬不怪他们两任何一个,他们都只是卑微的爱着自己所爱的人。他只是不愿意成为父亲那样的人。
所以他一直回避,但他现在终于找到要守护的人了。他会披荆斩棘,护他周全。
4
回家的路上,韩彬黑着脸一言不发的开着车,墨玉在旁边,紧握的双手出卖了他此刻内心的不安。
起因是,买奶茶时,从悲伤中回过神来的韩彬,抬头就看见有个女生摸墨玉的头,而他居然没有躲。
墨玉解释说,那两个女生是帮他拿头发上的脏东西。
靠,他气到吐血,那两个女生分明就是在撩他,这傻子居然不知道。
“等会想吃什么”韩彬看不得他这副模样,可怜巴巴的。
“哥,你不生气了?”
“嗯嗯嗯,下不为例”
前一秒还像狗狗一样耸拉着耳朵,焉了吧唧的墨玉立马原地复活,灿若星辰的一双眸子又恢复色泽。“那我想吃红烧鱼”
“冰箱里有牛奶,饿了自己去拿”韩彬把新买的鱼和一些青菜拿进厨房
“累了就睡会,吃饭再叫你”
“哥,我不累,我帮你”
韩彬思考了一下道“你拿个凳子坐门口,给我唱歌”
墨玉愣住,他哥也太可爱了吧。
厨房里韩彬杀鱼,去鱼鳞,清理内脏;门口墨玉委婉清丽的歌声在屋里回荡,像一股甘泉,沁入韩彬的灵魂深处。时不时韩彬会跟着唱一两句,一个磁性低沉,一个轻快愉悦,完美契合。
饭后,韩彬负责洗碗。本来墨玉要洗碗的,但是他实在太高兴了,一不小心吃的太撑。现在稍微一动就感觉肚子胀的慌,很不舒服。
洗完碗,韩彬给墨玉拿了消食片和一杯温水“吃药,下次别那么傻,又不是不给你做”
“太久没吃你做的红烧鱼了,一高兴就吃多了”墨玉仰头用水把药送下去。
“我突然好奇你脑子里关于我们以前的回忆,你和我讲讲”韩彬拿手在墨玉头上按了一下,在他旁边坐下。
“那个时候我唯一的家人刚刚去世,一下子失去家,没有归处的我,每天晚上都缩在小巷子里的角落睡觉。
在我以为自己快要死掉的时候,你出现了。”
“你把我带回家,给我吃的,给我住的地方。每次你下班回来都会抱我,然后说爸爸回来了,在家里乖不乖。
可是后来有一天你也不要我了,我很难过。但是我还是很想你,所以我就自己回来找你了。”
韩彬把情绪低落的墨玉搂到怀里,一只手轻拍他的背安抚他。
“抱歉,你说的这些我真的没有印象”
“不哭了,刚吃的红烧鱼都哭没了”韩彬替他擦去眼角的泪,试图转移他的注意力。
“忘掉以前,我们还拥有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