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怪陆离”小店。
可以用一个真实且离奇的故事，
换一件你心仪的商品。
1
外面淅淅沥沥下着雨，一串串地，像链接天地的珠子。
依依我俩趁着店里没什么客人，整理整理货架。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扑面而进的潮湿和土腥，包裹着一个年轻的男孩儿。
依依迎了上去：“欢迎光临！”
“你好。”男孩儿微笑着回答依依。他在门口打量了一下周围，又看了看我：“你好，听说你们这里收故事？”
我停下手里的活，有些惊讶，营业快一年了，这还是第一次有慕名来送故事的，不禁小小地开心了一下：“欢迎欢迎！跟我来吧。”
2
“喝点什么？”看着落座的男孩儿，我问道。
“矿泉水就可以。”男孩答道。
我从冰箱拿出两瓶冰镇的矿泉水，各自面前放了一瓶，又回手从书架上拿了一支笔和几张纸，坐在了他对面。
这个男孩大概十八九岁的样子，皮肤稍黑，眼睛很大，眼神单纯，且还藏着一丝这个年龄应有的调皮和狡猾。
我在一张纸上，写下“靖墨”两个字，调转方向推到他面前：“我叫靖墨，你怎么称呼？”
“常生。”他一边写一边说道。
写完推到我面前，字体很是随意。
“要分享什么样的故事呢？”我微笑的看着他。
“这个……说出来怕你不信。”他很随意地捏了捏手中的矿泉水瓶，语气中颇有些挑衅的味道。
“没事儿，我就喜欢听那些别人不信的故事。”我看着他的眼睛回答道。
2
其实在他一进门，我就看出他的不寻常。
每个人身上都有气场，而我不知什么原因，能看到它们，是的，我能看到具象的气场。
最常见的是普通人的，白色——人气。
还有很少见到的一些，比如：
神灵的金色——仙气。
鬼魂的黑色——阴气。
灵物的紫色——灵气。
妖物的妖气——红色……
还有一些我不知道代表什么气场的五颜六色，颜色越浓，气场越大，颜色越浅，气场越弱。
他一进门，我就看见围绕着他的那一团紫色，所以，我还是很期待他的故事的。
他打开瓶子，咕咚咕咚喝了几口水，这才开口道：“我是一条鱼。”
“哦？”我有些惊讶：“你是说……你是一条鱼？”
“嗯。”他点了点头，脸上还带着些许调皮的笑。
“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我摊了摊手：“你……明明是一个人啊！为什么说自己是一条鱼呢？”
“身体是人，骨子里却是一条鱼。”他一边说一边玩起了手上的矿泉水瓶盖儿。
我一时不知道怎么接话。
“这很奇怪吗？很多人骨子里都不是人啊！”他哈哈大笑起来。接着说道：“你不觉得这个世界上很多都是批着人皮的异类吗？”
我摇摇头：“我还是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他看了看我，似乎在组织着语言，片刻后，他开口道：
“比如，有一些人心狠手辣，杀人放火，眼都不眨，这些人骨子里其实是嗜血的野兽；
有一些人，阴险狡诈，骨子里其实是一些狐狸啊蛇之类的狡猾动物；
有一些人，性情过于温顺，打不还手骂不还口，他们骨子里其实是一些胆小的食草动物；
那些特别冷血的，看到别人难过，痛苦，甚至死亡，都毫无恻隐之心的，他们骨子里就是那些冷血动物，等等等等，还有很多，这么说你能理解吗？”他期待地看着我。
“嗯。。。恕我直言，这些不就是每个人的性格不同而已吗？个体差异，总不能每个人的性格都是一模一样的吧？”我问道。
“不不不，这个世界上很大一部分人，还是人的，哈哈，只有一少部分骨子里还残存着那些特质，那些特别特殊的本质。”看我还是云里雾里，他又笑了笑：“如果只是多数人能接受的特质，那多半还是人类的，只是那些特别残暴，特别狡猾，过于温顺，过于冷血的……还有特别懒的，特别勤快的，特别能说会道的，特别少言寡语的……是那种特别特别、非常非常的，那种极致的，用普通人的思维根本无法理解，无法接受的那种，那多半骨子里就是异类了。”他朝我眨了眨眼睛：“这回你明白了吗？”
我稍微捋了一下：“好像明白一点了。可是，他们可不会承认自己不是人，谁会认为自己其实是一种动物呢？”我看了看他：“你为什么会这么认为呢？”
“哈哈哈！”他又笑了起来，这可真是一个爱笑的孩子。
“我也不知道，可能是孟婆汤没喝干净吧！从我记事起，我就知道自己其实是一条鱼。”
“他说他是一条鱼。”我在纸上写着。
3
“好吧，你说你是一条鱼，那你是不是特别喜欢水？喜欢游泳？喜欢泡在水里？”
“差不多吧，我确实是挺喜欢水的。”说完这句，他又仰头喝了几口水：“我也喜欢游泳，喜欢下雨天，喜欢潮湿温暖的环境……”
看他喝水的样子，我都有些渴了，也跟着喝了一口：“吃的呢？海草？小鱼小虾？”
“肉啊！我喜欢吃肉。哈哈！”
“哎！对了，有一个问题，我一直很好奇！”我终于可以问问本尊这个问题，不免有些小兴奋。
“你说！”他爽快地回答。
“都说，鱼的记忆只有七秒钟，是真的吗？”
“哈哈哈！当然不是。”他没有一丝犹豫地说。
“哦？那些冷知识居然不是真的？”
“当然，鱼的记忆力和其它动物都差不多。怎么可能只有七秒钟？这样的鬼话你也信！”
“就是不相信，所以才要问问嘛！这不是一直也没机会和一条鱼交流，难得你来了，不得问问嘛！”我接着他看白痴的眼神，开着玩笑。
突然又想到一个问题：“那鱼缸里的鱼被困在小小的鱼缸里，不会闷出抑郁症吗？每天都只能待在那么小的空间里。”
“当然会闷！把你放在一间房子里，不能出去，你不会闷吗？”他说道。
我点点头：“会吧！我是比较宅的，不过时不时也要出去放放风的。”
“是吧，但是被人捉来了，能怎么办？”他耸了耸肩，接着说道：“动物园里被关着的动物闷不闷？被囚禁的犯人闷不闷？精神病院关着的精神病人闷不闷？都会闷嘛，但是闷到活不下去的又有几个呢？”
我同意地点点头。
他似乎很满意我的反应：“不过，鱼有一点好，思维比较跳跃，上一秒还在想天，这一秒就在想地，这一秒还在想吃的，下一秒就在想玩儿的。鱼的思维就像它们的动作一样，嗖嗖嗖地乱窜，所以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无聊。”
“是这样啊！”我一边说，一边在纸上写道，
“记忆不是七秒钟”
“思维跳跃”
他拿起瓶子喝完了最后一点水：“空间这个东西有那么重要和绝对吗？其实鱼在鱼缸里游来游去也挺好的，不用担心找不到食物，也不用担心被天敌吃掉，不用担心水源，不用担心温度。饱暖思淫欲，是贪婪的人类才有的想法。”
我起身又取了一瓶水，递到他手里。
“谢谢！”他又开始说起来：“你听过那句话吗？人视一杯水，佛视千万虫？”
“听说过的。”我答道，只是不知道他为什么问这个问题。
“其实不用一杯水，一滴水里有多少细菌病毒微生物，你知道吗？咱们眼里的一滴水，对于它们来说，就是一个世界了。”
我看着他不明就里地点点头。
“《黑衣人》那个电影你看过没？”他问道。
“看过。”这思维确实很跳跃，我有点跟不上。
“第一部结尾的时候，我们这个宇宙，不过是一个不明生物，口袋里的一个玩具球。第二部，一个储物箱，就是虫族们的一个城市，而我们也不过是生活在其他物种的储物箱里。”
我点点头，细细回想一下，电影里确实有这个镜头。
“所以，空间不过是相对而言，玻璃球，小不小？”他停下看着我。
我一愣，慌忙答道：“小。”
“可不明生物口袋里的玻璃球，却是我们的宇宙。”
“一只虫小不小？”他又看着我。
“嗯，小。”我有些懵。
“可你知道它身体里，有多少细胞？有多少原子粒子？”
“嗯。”我努力跟上他的思维。
“有一种说法，我觉得很有意思。说地球不过是某个生物的一个细胞，就像我们身体中的一个细胞。”
“一沙一世界，一叶一菩提？”我有点明白他要表达的意思了。
“对对对！”他很满意我的回答。
“可是，你和我说这些，是……”
“哎呀！不好意思，扯得有点远，我是想说，空间……就是……”他有点尴尬地摸摸鼻子。
我决定不能再由着他说下去了，这家伙，一会儿不一定又把话题跳到哪去了：“你说你是一条鱼，那你是……呃……什么品种呢？咸水鱼还是淡水鱼？”
4
“非洲肺鱼，你听说过吗？”他又喝了一口水。
“知道一点，淡水鱼，据说生命力非常顽强。具体的，我还真是不太清楚。”我尽力搜索脑海中关于这种鱼的记忆，也只能搜到这一点点。
“嗯，你说的对。”他又玩儿起了瓶盖儿：“非洲肺鱼，顾名思义，生活在非洲。为什么叫肺鱼？是因为它不仅有腮，还有类似于肺的器官，又叫鳔。它类似两栖动物，在水里用腮呼吸，上岸了用肺呼吸。
它们在地球上生活了四亿多年，比恐龙的辈分还高，是名副其实的活化石。”他很自豪地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