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瞳嫁人了。
对方是个未曾谋面的男人。
从早上到现在，他就一直没有吃东西，此时已经饥肠辘辘。但新婚之夜，新娘是不能自己掀盖头的，这不合规矩，得新郎官才能掀。
门“嘎吱”一声开了，进来的人步伐稳重，停在了白瞳面前。白瞳只能透过盖头看到对方红色的衣服和比他大了好几号的鞋子。
那人只是站定在那里，全然没有掀盖头的意思。
白瞳手紧紧拽着喜服袖子，紧咬贝齿。
这门亲是他爹给他答应的。说好听点，是订的亲事，光明正大娶进门的。说难听点，就是被卖给有钱人家当玩意儿的。
但事已至此，他只能认命，娘亲去世前说过，在这世上，他只剩下爹一个亲人了。这户人家花了一笔不俗的数目买他，并承诺还完爹欠的所有赌债。他虽心里一百个不愿意，但看那些追债的人，也只能嫁了。
这个世界有三种性别：阿尔法，欧米伽，贝塔。阿尔法和欧米伽会被彼此的气味吸引，阿尔法有生育能力，欧米伽有繁殖能力，两者可以结婚繁衍后代。男贝塔具有生育能力，女贝塔具有繁殖能力，处于两者之间。
白瞳就是一个欧米伽。
穆卿羽看着眼前瘦小的身影。十六岁的孩子，不过舞象之年，会不会太小了？
伸手去掀盖头的时候，小身板抖了一下，穆卿羽笑了笑，把盖头拿了下来。
这小人儿他想了两年多，这次着急把他娶进门，还未曾与他相处。那日听下人说他爹要把他当赌注抵押给赌坊，就急匆匆的买回来了，打乱了先跟他相处的计划。
“一天没吃东西，饿了没？”
白瞳微微点头，抬眼看一眉目温润，嘴角含笑的男人，脸蛋微红，害羞的低下了头。
白瞳没想到竟是如此俊美的男子，在那之前，只听说穆家财大气粗，出了几百两银子把他买回家做媳妇，还以为是娶来做小老婆的。拜堂的时候，还觉得不愧是大户人家，连娶小老婆都安排得周全。
“你既已是我妻子，以后就唤我名儿，如何？”
白瞳愣了愣，妻子？
“您说什么就是什么。”
“唤声卿羽听听？”
白瞳红唇启齿，轻轻的唤了一声“卿羽”。叫的穆卿羽心跟小猫抓了似的。
“我让人准备了吃食。”
穆卿羽给白瞳摘下有些沉的头冠，拦腰抱起他，吓得白瞳手足无措，僵了身子。
“不必慌张，你我夫妻，日后还有更多亲密举动，你得习惯。”
白瞳僵硬的点头。穆卿羽把他放在圆凳上，又拿起他面前的碗夹菜。
白瞳一个普通人家的孩子，哪里见过这么丰盛的菜肴，惊讶的说不出话来。碗里夹满了好吃的，白瞳小心翼翼的望了望穆卿羽，拿起了面前的筷子吃。
小红唇被汤润出了光泽，穆卿羽在旁边瞧着眼色都变了，喉结不受控制的上下动了动。
一大桌子菜，就剩了一点，穆卿羽暗暗在心里记着。
白瞳正要说话，就进来一个老妈子，利索的收拾完了桌子，看得他一怔一怔的。
“该歇息了。”
穆卿羽把白瞳放床上，褪去了自己的喜服，白瞳慌了，手重重压着床，发现床下传来东西碾碎的声音。
“怎的把吃的放床上？糟蹋了好东西……”
床上铺了一层枣之类的蜜饯和米，白瞳小心翼翼的缩回了手。
“沾沾喜头。这么穿着睡，会热。”
“会……很疼吗？”
白瞳好容易才憋出这么几个字，穆卿羽先没明白他的意思，见他红了脸，会意了。
“我轻点。”
穆卿羽只剩下里面的亵衣，白瞳很配合，也只剩下亵衣。两个人面对面坐着，颇有坦诚相待的气势。
见白瞳穿着亵衣，正襟危坐的看着他，穆卿羽忍俊不禁。
“怎……怎么了？”
白瞳见他笑了，神情恍惚，怎会有如此好看的人？
“歇息吧。”
穆卿羽伸手抱住白瞳，将喜被盖到两人身上。
“您……唔！”
白瞳正疑惑，穆卿羽扣住他的后脑勺，轻轻贴上他的小红唇，白瞳惊慌的睁大眼睛，灼热的气息扑面而来，那张温热的唇轻轻厮磨舔舐着他的嘴唇。
白瞳未曾与人有过这般亲密的举动，小手堪堪搭在宽厚的肩膀上，已然失了力气。
房间里两种气味交缠，浓郁得随时能破门而出。
气味真好闻。
“叫夫君。”
“夫君。”
白瞳眼里含泪，无力把手放胸前，穆卿羽解开他的亵衣带子，慢慢吮吸着他的皮肤，引得白瞳颤抖着身子，怕得哭出了声儿。
“乖，别紧张，夫君不会让你疼的。”
穆卿羽的视线停留在白瞳白皙的脖颈，他先是轻轻舔舐，让白瞳适应，才轻咬下去。白瞳哭喊着，穆卿羽心疼得紧，但刚标记一半，他不能松口。
随着房间愈发浓郁的香味，标记完成了。从今儿起，白瞳就是他穆卿羽的妻子了。
睡到日上三竿，白瞳才动了动酸痛的身子，醒了。旁边穆卿羽正睡得安稳，却紧紧搂着他。
白瞳羞得不行，昨晚两人干柴烈火，他嗓子也喊哑了，此时喉咙火烧似的疼。
“睡得可安稳？”
穆卿羽看白瞳红着脸点了点头，轻笑，没逗他。
“饿了？”
“嗯……”
三个老妈子布了一大桌菜，还留下了一张纸条，就退下了。
穆卿羽抱起穿着他宽大外衣的白瞳坐他身上，看了一眼纸条，就给他喂食。
“夫君……我……会自己吃。”
“你我夫妻，互相喂食有何不可？”
白瞳红着脸，难为情的含住穆卿羽又递过来的勺子。
一大桌子菜肴，一点没剩。
“待会我有事出去一趟，你在院里逛逛或是看书都成，但不要去西苑。”
“嗯。”
白瞳乖巧的点头，看穆卿羽褪去衣服露出背上激烈的抓痕和肩上的牙印，脸腾得又红了。
临走穆卿羽亲了他一下。
穆家是近两年在清月县打响名声的，听闻来头不小，跟朝廷里的高官有联系，刚搬来这边不久，就生意兴隆，无人敢动。周围的商家巴结讨好都来不及。
穆卿羽进了清雅居，里面已经等着三位衣着不俗的男子。
“七哥，这清月县确实不错，怪不得母妃念叨这边。”穆思明摇开扇子，不住的点头。
清月县是自然比不上繁华的主城，但胜在安静。
“嗯。”
“七弟面色红润，看来昨夜……”
穆靳言但笑不语，穆卿羽笑着喝了一口茶，没有接话。
“七弟，这背着父皇在外娶亲怕是不妥……”穆文清昨日没有赶上穆卿羽的婚宴，今早才到清月县。听穆靳言随意解释了一番，还是觉得不妥，父皇远在主城，他这弟弟自作主张娶了妻，传到父皇耳边怕是会出事。
“无碍，五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到时自有应付的办法。”
“话说回来，还没来得及看七嫂真容，就得回去，有些可惜。”
“他认生，你们这样反倒会吓着他。”
“看来七哥是真的动了凡心啊！”
穆思明感叹一声，“才呆一天就被召回去，父皇也真是……使唤不动母妃和你就使唤我们……”
四兄弟聊了一会儿，就下楼。楼下已经备好了马车。
别了他们，穆卿羽也坐着马车回府，刚进东苑，就看院落柳树下坐得端正的白瞳。心中一动，大步向前抱起他。
“夫君……”
“嗯？”这声叫的穆卿羽全身酥软。
白瞳用一支白玉簪把头发别在后脑，尽数披到后背，一张白嫩的小脸此时泛着红色，小手小心翼翼的搭在穆卿羽的肩上。
“刚才娘来了……”
穆卿羽一愣，坐下，把他放自己腿上。
“她说了什么？”
“她看了我几眼就离开了。”白瞳皱着秀气的眉头又想了想，想起来才舒展开眉头。“她说，让我有空去西苑坐坐。”
“嗯。”白瞳会讨母妃喜欢，这点穆卿羽并不奇怪。只是不太想让他太亲近母妃，毕竟说不定哪天父皇把她哄回去了，还把瞳瞳带回宫，实在不想让他接触那些人。
“还疼吗？”
见怀里的人儿脸更红了，瞧着欢喜，忍不住追问，“疼不疼？嗯？”
白瞳微微摇头。
有时候穆卿羽都想不通，白江那样一个嗜赌如命，好酒的赌鬼，怎么教育出这么一个乖巧惹人怜的孩子的。要不是白瞳长得堪堪与他有几分相似，穆卿羽都怀疑白瞳不是他亲生的。
“喜欢吃糕点吗？”
白瞳点头，心里觉得夫君对自己真好，以后要好好伺候他。
白瞳没认过字，家里穷，负担不起上私塾的钱。只能在邻家哥哥那里偷偷学，勉强能识基本的字。从小到大知识大都来源于他已经去世了好几年的母亲。
她说，有人对他好，他就得加倍对那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