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蟑螂从柜子底下探出头来。沿着地面爬,翻过了一堆纸巾,又翻过了一份泡面桶,然后顺着床腿,爬上床,在起伏曲折的被面上前进,终于爬上了方片的脸。方片伸手把它拨走,醒了过来。
方片从床上爬起来,翻开糟乱的长发,从枕头边摸起手机看了一眼。
十二点整。
方片伸了伸腰,走到窗前,用手指轻轻撩开窗帘。
露一条小缝。
光像子弹。
方片把手缩了回来。
天气晴朗。
方片走进厨房,打开冰箱,拿昨天喝剩下的酸奶。
冰箱是空的。
酸奶不见了。
大概是记错了。
方片走回卧室,坐在床头。
从床头的成堆的烟盒里翻出了药瓶。吞了一片德巴金,然后又拿起一片思瑞康。
咬碎。
思瑞康一次吃四分之一。但是方片没有东西切,就咬碎了。随便吃一小块。然后把剩下的塞回盒子里。
方片拿起手机点了一份外卖。麻辣香锅。重麻重辣。
然后他就躺在床上发呆了。
方片的脑子越来越乱。总是想起各种以前发生过的事情。
现在他突然想起了自己小学时候的一件怪事。
有一次,一个同学拉他去厕所。然后自己突然跑掉了。
厕所里响起了鬼叫声。
他想一定是有人躲在蹲坑里装神弄鬼。
他一格一格地找过去。直到最后一个他也没看到有人。
想起这个事,方片哆嗦了一下。
他到现在都没明白怎么回事。
他更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想起这件事。
外卖到了。
方片开门拿外卖。
外卖小哥愣愣地看了方片几秒钟。
应该是方片的样子吓到他了。
方片把外卖拿到餐桌上,用手臂把之前的餐盒扫到了地上。
方片吃了一点饭,几口菜。
不想吃了。没什么味道。
嘴巴是苦的。
他把剩下的饭菜放进了冰箱里。
他想喝点水,可是饮水机是空的。
方片回到房间,倒在床上继续睡觉。
一睡着,方片就做梦。莫名其妙糊里糊涂的梦和那些突然闪进脑子里的念头和回忆一样。他的脑子一刻都得不到休息。
梦里他也不知道自己去了哪里。
总感觉整个人是飘着的。
醒来的时候脑袋昏沉。
方片从床上爬起来,用头咚咚地撞了两下墙。墙已经被他撞得凹出一个印子。
好多了,清醒了。
方片走进厨房打开冰箱,准备吃晚饭。
冰箱是空的。
麻辣香锅,不见了。
不可能啊,方片想不明白,明明放进去了啊。
难道又是记错了。方片在厨房里到处翻找,每一个柜子,每一个抽屉都翻找。
最后趴在垃圾桶上,把塞满了的垃圾往外掏,直到把垃圾桶掏空,扔的满地垃圾。没有。
麻辣香锅不见了。
方片走回卧室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想:怎么回事啊?麻辣香锅怎么不见了,麻辣香锅去哪儿了?麻辣香锅到底去哪儿了?
方片双手抓着头发,脑袋像点了引信的炸弹,马上就要爆炸。
他怎么也想不明白东西到底去哪里了。
他又吃了一片德巴金,一小块思瑞康。然后钻进被窝里。
睡觉,睡着了就不想这个事。
但是他睡不着。在床上翻来覆去。
他就这样在床上翻来覆去躺到了深夜。
然后他从床上爬起来,点了根烟,坐在床头。
过了一会,他站了起来,走进厨房。打开冰箱。他搬了张凳子坐在冰箱前。看着空的冰箱发呆,知道烟头烫到了他的手指。
他站了起来,走向冰箱,把冰箱里的抽屉都取出来,然后钻进冰箱里,关上了冰箱门。
他一定要弄明白:冰箱里的东西到底去哪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