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铁扇公主。”来人的声音有些低沉。
“你是?”
“我...是从东土大唐而来,跟随唐僧去往西天取经的...孙悟空。”
“你就是孙悟空?想不到大名鼎鼎的齐天大圣竟是这般猢狲样貌,不过,本宫看你倒是有些面熟。”
“面熟...”只见悟空拿手抵着头,摇摇晃晃的,像是在极力忍受着什么。
“老孙下次再来拜访公主!”留下这句话,大圣一个筋斗翻走了。
“他妈的,这比那老和尚念咒都疼。”大圣揉着自己那石头脑袋,恨恨的想道:“有这么好的法器,不去斩妖除魔,偏偏用在俺老孙身上!”
一抬头,竟然到了五指山。
大圣一下子泄了气,只呆呆地望着山下那棵树...
2
那是被压在五指山下的第一百年,观音刚来过,又问出了那个问题——
“泼猴儿,还不认错吗?”
“哼,本大圣闹天宫是被玉帝老头逼的,再说了,要不是他请来如来使了阴招儿,我怎么会被压在这个劳什子地方!还有,你回去告诉如来,我不会认错,有本事让他来和我真刀真枪地打上一场,别躲在天上装好人!”
“悟空,只要你认错,我就去揭下符咒,并助你登天成佛...”
“菩萨,别浪费口舌了,本大圣本就生于这天地间,现如今与石山化为一体,也算是我的造化了!”
观音叹了口气,念了个诀消失不见了。
大圣看也不看她,一双眼睛就只盯着前面的一棵桃树看。
3
大圣本是石身石肠胃,不吃不喝也无妨,但又化为猴相貌,沾染了不少猴子习气,尤其是对桃子的热爱,看到桃便口水直流,一定吃它三五个才过瘾!
压在五指山下本没得解馋,可说也是巧了,大圣竟带了一只桃子在身上。
被压在山下的时候,桃子也滚落到了附近,一日日一年年,那里竟然发出芽开出花,慢慢的,还长出了一树的鲜桃!
于是往后的每年间,大圣最大的乐趣就是等着桃子成熟掉到自己身边。
又不知过了多少年,大圣眼巴巴地等着桃子落下来,没成想,却等来个粉嘟嘟的小孩儿!
看到那小孩儿,大圣把眼睛揉了又揉,“你这小娃娃从哪儿冒出来的?”
只见小孩儿蹦蹦跳跳地跑到大圣跟前:“你不认得我,我可认得你呀!我本是天宫的一只仙桃,不知怎的落在了人间。这几十年我日夜修炼,终于又修出了人身!”
“我刚一生出芽儿的时候就看到你啦,你每天动也不动的盯着我看!诶?你怎么总揉眼睛啊!你叫什么?怎么会被压在这山下呢?”
“你这娃娃好生话多,本大圣可没空陪你耍,既要修炼就快去,别烦俺!”
“你没空吗?”粉娃娃摇摇小脑袋,两个小髻也一起晃了起来,可爱极了,“可我看到你这么多年除了看我,也没什么可忙的啊~”
“聒噪!聒噪!”大圣红着脸别过头,不再理她了。
4
又过了一百年,小娃娃越长越大,终于出落成了个婷婷少女的模样。
如果有人不小心误入五指山下,看到这幅场景,一定会大吃一惊——一个雷公脸似人又似猴的东西被压在山下,旁边竟有一个粉衣少女相伴,那少女像是下凡的仙子,让人不自觉的想多看她几眼。
只见那少女嘴一张一合一直在说着什么,一旁的雷公脸却一脸不耐烦的样子。
“大圣,你给我说说大闹天空的事嘛。”
“不想说,本大圣嗓子都冒烟了。”
“好大圣,你就讲一遍好不好,我再给吃你一个桃子!”
“哼,没用!”
“大圣,我已经在这里修炼二百年了,实在是太太太无聊了嘛~”
“这么多花花草草的陪你玩,有什么无聊的,再说本大圣不也被压在这儿二百年了,我还没说无聊呢!”
“你还不是自作自受,”少女撇了撇嘴,又化出一个桃子递给了大圣,“大圣,你到底是为什么和天庭闹翻的呢,你就告诉我吧~”
大圣一把接过桃子,“我给你讲一个青猴儿和小姑娘的故事吧。”
“听腻了听腻了,我就想知道你和天宫的故事!”
“那我给你讲讲天宫里的一个小马倌儿的故事吧。”
“这个也听腻了!不就是养马的和一个天宫侍女天天一起玩吗~”
“你这丫头,可比那天宫的马难伺候多了!”大圣吐出桃核,转过头去,“该给你起个名字了。”
“真的吗?那太好了!我要有名字了!”
“你是在本大圣的地盘修炼的,所以一定要跟着我姓孙,”大圣微微皱眉,像是很努力地思考了几秒钟:“我看你每天都穿一身粉衣,又是个桃子修炼的,要不就叫你...孙粉桃吧。”
“粉桃??这是什么破名字啊,我才不要!换一个换一个!”
“那孙穿粉?孙仙桃?孙蟠桃?”
“你...你...”少女脸上的愠气越来越重,“你再也别想吃桃子了!”说罢,少女和大圣手里吃了一半的桃子一起消失不见了。
“这小娃娃,脾气越来越大了。”大圣悻悻地嚼了嚼嘴里的最后一口桃,“要不,还是叫你青妤吧。”
5
一阵风吹过,大圣从回忆中醒过来,不舍地放开了那棵桃树。这棵树早已没有了从前的繁茂,也许多年没有结出果子了。
大圣摇了摇头,刚才的痛感基本上过去了,该回去看看师父了,还得赶快借出芭蕉扇过这一关啊。
又一个跟头,回到了火焰山。
“师父,你们没事吧。”
还没等唐僧说话,八戒就扑了过来:“大师兄你怎么去了这么久啊,我和师父师弟都要渴死了。那扇子可借到了?还有,那公主可漂亮?”
“你这呆子!”大圣一巴掌结结实实地拍在了八戒头上,“那铁扇公主好生厉害,我还没说话就被她一扇子扇到了几万里以外,要不是俺老孙一个跟头十万八千里,怕等你们取上真经俺也回不来!”
“悟空,那你可受伤了?”唐僧关切地看着大圣。
“没事儿师父,等今天歇息一夜,明天俺再去会会她!咱们先吃东西吧,我摘了点儿果子。”
“有果子吃!”话音未落,八戒又扑了过来......
6
“你怎么又来了?”铁扇公主被侍女簇拥着坐在山洞上方的宝座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大圣,“昨天还没说几句话就走了,本宫还不知道你是来做什么的。”
“我保护唐僧去西天取经,却被火焰山挡住了路,想来找公主借芭蕉扇一用。”大圣尽力不去看上面那个人,希望这样头痛就能减少几分。
“芭蕉扇可是我的宝物,怎能随便借给你呢?”只见公主微微一笑,“除非你答应我的条件。”
“条件?”看着公主的笑眼,大圣的思绪又飘回了几百年前的那个夏天......
7
“大圣,我太无聊了,我想出去转转嘛~”
“还去哪儿啊?这周围的山头不都被你这位姑奶奶占了个遍吗?”大圣闭着眼睛叼着根草,一副世外仙人的样子。
“我想去更远的地方看看。”青妤端坐在大圣旁边,满眼都是期待,“我昨天碰到了一个樵夫,他说这个世界很大很大,有数不清的好玩的好吃的,我想我好不容易来一趟人间,得把这些都见过了吃过了呀!”
“就知道吃!青妤,你知道外面的妖怪多厉害吗?别看你在这五指山称王称霸,那都是小妖们看在本大圣的面子上不敢惹你,到了别处他们看你一个小姑娘会吃了你的!”大圣吐了嘴里的草,神情也变得严肃起来。
“我才不怕呢!好大圣,我会很小心的,我谁都不会招惹,我就想去转转嘛~”
“不行不行,不能去!”大圣黑着脸,像是真的生气了。
“哼,我偏要去,我看你怎么拦着我。”说着,青妤起身就要走。
“等等,”大圣叹了一口气,“非去不可?”
“非去不可!”
“那你先答应我一个条件。”
“嘻嘻,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大圣你说吧,什么条件我都答应!”
“遇到危险就跑,能跑多快跑多快!”
“好好好,我不会有危险的!而且我还答应你,隔一段时间就回来看你,给你送桃子吃!不会让你太寂寞的~”青妤高兴地跳了起来,又在手里化出一大捧桃子,“呐,慢慢吃哦,吃完了我就回来看你。”
大圣看着青妤消失的背影,叹了一夜的气。
8
后来,青妤时不时回来一趟,一开始是几个月一次,慢慢变成了一年一次,再后来又成了几年一次。
每次她离开后,大圣都要叹一夜的气。
青妤醉心于花花世界,没发现大圣很久没有像之前那样笑过了。
“大圣,你知道什么是爱情吗?”几年未见的青妤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五指山下。
“青妤,”大圣的心像是一下子被人提住了,却装作若无其事地看着她,“几年不见了,外面的世界好玩吗?”
“大圣,我爱上了一个人,我想嫁给他!”青妤语气十分坚定,早已没了几十年前的稚气。
大圣没有说话,过了许久,缓缓道:“青妤,我好久没吃桃子了。”
第二天一早,青妤留下了一捧桃,又离开了。
9
后来几年,青妤回五指山的次数又多了起来,她经常半夜出现,对着大圣不停地说说说,眉飞色舞的,看着很开心。
大圣每次都安静地听她一个人说完,只有在她走之前才说一句“桃子呢?!”
“就知道桃子桃子,一点都不关心我的幸福!哼!”青妤甩下桃子就又消失了。
直到那天,她带着一个人来到了山脚下。
“大圣,我要告诉你一件事。”青妤挽着那人,蹦蹦跳跳地来到大圣面前,“我要成亲了!”
“牛魔,是你?”大圣不可置信地盯着那人,眼睛里的火瞬间就烧起来了,“青妤,你要嫁的人是他?”
“你们认识吗?那就更好办啦!”青妤一点都没看出来大圣眼里的杀气,笑盈盈地把牛魔推到大圣跟前说:“我之前和你说的人就是他,自从他从天而降救了我之后,我就决定要和他在一起一辈子!”
“青妤,他,不是你的良人。你可知他有过多少个妻子?你知道他做过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