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受不可逆

作者:松米 时间:2020-03-28 19:00:50 分类: 纯爱 知识问答

攻受不可逆

1

山谷里常年是鸟语花香的,却因处于险峻腹地而人迹罕至,不过人迹罕至不代表没人,比如那个鬼鬼祟祟的家伙。

这是薛淼被自家老爹送到山谷的第七个年头,山谷很大,大到现在他也没认清所有的地方。谷里最大的就是薛淼的师傅——一个玩世不恭试图隐居未果的老头子。据说曾经还是太傅。

老头子徒弟不多,加上他也就七个。大多数已经出山了,现在谷里就剩三个最小的。其中最大的那个现在在外历练。

谷里没什么规矩,唯独的要求便是做坏事别被抓到,抓到就可以圆润地滚去种田了。

没错,就是种田,种老头子的药田。比如这次薛淼就是因为偷偷烧了老头子的宝贝锦鲤,忘记了毁尸灭迹,被气得吹胡子瞪眼的老头子罚来垦荒,开出十亩地为止。

这当然不算什么,区区十亩地罢了。只是老头子又要求完成前没肉吃,这就有点不好了。

薛淼紧张地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学了一声叫。

一道白色的身影徐徐地走了过来,方方十五岁的少年尚且稚气未脱,但依旧能从眉眼里辨出风华,那是属于年轻人的意气风发。

陌上少年人如玉,谁家公子世无双。薛淼脑子里蹦出一句话。他随即便嗅到了肉香味,他耸动着鼻子,顺着香味望向竹殇手中的竹篮。

“我说竹殇,半夜三更你穿着一身白衣是想我被发现还是想你自己被发现?”薛淼毫不客气地抢过对方手中的篮子,大快朵颐起来。

“啧啧啧,竹殇你要不要来一点?”薛淼扬起脸冲他笑起来。

望着对方一嘴的油,竹殇缓缓地点了点头。两个人蹲在角落里吃得不亦说乎。

“谢了竹兄,明天继续啊!”薛淼随意地用袖子擦了擦嘴。眼角的余光扫到一个人。

薛淼蒙了一下,心里暗骂一声,勾住竹殇闪到了一旁的杂树后。

竹殇不明所以,欲开口问,薛淼一急,伸出手贴在他唇上,做了个嘘的动作。竹殇感受着那抹热度,微微僵了一下,随即神色自若地拂去了那只爪子。

两人挨得很近,这在以往是经常的事。每回薛淼想皮一下,总会拉上这个和自己几乎同入师门却略小一辈的师弟,挨罚的次数也就格外的多。

老头子醉醺醺地走过杂树丛,有意无意地往这个方向扫了一眼。

薛淼全神贯注地注意着老头子,竹殇也压下那抹略有异样的感觉,观察着地形。一个放哨,一个筹划路线,这是两人干了这么多坏事以来的默契。

顺利脱身的第二天,老头子忽然一本正经地把两人叫道一起,丢给他们不知从哪搞来的两匹,以及十天的干粮和少许银两,肉痛不已地说:“你们是时候出去历练历练了,去吧,我该教的都教了,剩下的你们自己悟去吧。要是找的回来,有必要就回来,尽量别回来啊,搞得我这乌烟瘴气的。”

然后老头子就毫无心理负担地把两人扔出了山谷,山谷外面据说是老头子请的高人做的奇门遁甲,从外面完全看不出里面别有洞天。

“来呀,来追我呀!”薛淼笑着,挑衅地对着不远处的少年勾了勾小指,随即一拽缰绳,奔向了远处。

被挑衅的少年微不可查地摇了摇头,叹了口气。不过想到出谷前师傅他老人家难得语重心长的嘱咐,他又皱着眉追了过去。

薛淼的速度并不快,两人不久便并肩前行。

薛淼忽然收起了一副纨绔的样子,正色道:“竹殇,你说老头子为什么让我们出来,不是说要到十七岁以后才能出来历练吗?”

竹殇抿了抿嘴,犹豫道:“不知道。但师傅肯定有师傅的道理。”

“不对,肯定是因为我是他这么多年以来带过的最优秀的徒弟,以至于他没什么东西可以教我了,才让我出来的。至于你,估计是顺带的。”薛淼洋洋洒洒地分析起来。

而竹殇回忆起某人死皮赖脸地要抄他的功课的情景,默然。

“竹殇,你这个样子一点也不可爱。”薛淼撇撇嘴,拿捏着声音,学着自家师傅试图逗竹殇未果所说的话。

竹殇不置可否,转而淡淡地说:“出了这片草原,就是城里了,你想好做什么了吗?”

“当然!”薛淼笑嘻嘻地看向他,“肯定要先好好玩玩啊,肯定比谷里有趣的多。”

竹殇正色道:“京城,天子脚下,莫要太放肆。”

薛淼撇撇嘴,指着眼前的客栈说:“住着吧。”随即利落地翻身下马,干脆地定了两个房间。

“什么?你说没房了?”薛淼嘴角抽搐,一言难尽地扫了一眼这个还算干净整洁却人并不多的客栈。

“当然。客官您还不知道,现在恰好是京中三年一度的科举考试,当然人多了。”店小二用一副看二傻子的眼神扫了薛淼一眼。

薛淼尴尬地笑笑,“一间就一间吧。”

房间虽然不大,但胜在清爽。薛淼大大咧咧地开始铺地铺:“竹殇,床给你了。我睡地铺好了。”

竹殇皱眉:“我睡地上吧。”

“好啊,竹殇,就等你这句话了。”薛淼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扔下铺盖钻进被子里,“我就知道你会的。”

他舒服地在床上滚了一圈:“好了好了,不逗你了,轮着睡得了。”

竹殇没再说话,放下行囊躺到了地铺上。

薛淼翻了个身,看向竹殇:一袭白衣已经略染风尘,短短的铺盖自是盛不下修长的双腿,有些憋屈地微微蜷缩。

十五六岁的少年,正是风华正茂的时候,竹殇的鼻梁很挺,眼是修长的丹凤眼,薄唇微抿,则平添几分不怒自威之感。休息时双眸紧闭,依然是温文尔雅的翩翩公子模样。

薛淼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暗暗地想:竹殇这家伙长的是真好,以后不知道能迷住多少别人家的姑娘。可惜了,就是一点也不平易近人。

他眨巴眨巴眼睛,忽然嘿嘿嘿笑起来,也不知道竹殇到了那里,会是什么样的模样呢。

2

“你……”竹殇罕见地露出了赧然的表情,一向端庄稳重的人也手脚无措起来,他有些恼怒地想责怪薛淼,却被对方取笑地无言以对。

“哈哈哈哈哈,竹殇,你这个样子太可爱了吧。”薛淼笑起来,大大方方地向旁边频频看向自己的姑娘们帅气地比了个手势。

红袖招,这么典雅的名字,谁会想到这居然是整个京城最大最豪华的青楼呢?

显然竹殇没想到。

风情万种的老鸦甩着手帕,冲竹殇抛了个媚眼:“公子是看上了哪位姑娘啊?”

“谁都没看中,看中了你,红袖姑娘。”薛淼靠近老鸦,玩世不恭地道。

老鸦愣了一下,随即咯咯咯地笑了起来,“既是如此,两位随我来。”

直到坐在燃着冷荷香的房间里,竹殇方反应过来,不由得诧异地看向薛淼。

薛淼得意地挑了下眉,随即正色对红袖说道:“红袖姑娘,最近京城里动向如何?”

红袖则毕恭毕敬地垂着头说:“回大公子……”

红袖是典型的江南姑娘,声音娇娇的,举手投足间流露着风情,办事却毫不含糊,是个雷厉风行的角色。

“怎么样?是不是想不到啊?红袖是我八岁的时候遇到的,然后我就很机智的给她弄了一个红袖招!我爹都没想到情报这么好打听,果然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啊。”薛淼感叹道。

“这地方不错。”竹殇言简意赅,“薛大公子。”

薛淼有些心虚地咳嗽了两声,“这个不能怪我哎,我怎么知道你脸皮这么薄,再说了,竹大公子不也是。”

两人相视而笑。熟悉的人,总是也会懂得你的心情和想法。

世家里出来的人,没有几个是简单的。当今圣上年岁尚轻,若非薛,竹两家鼎力支持,朝廷怎会如此平静。平静的背后,是波涛汹涌。

薛淼,薛家大公子,继承人。竹殇,竹家大公子,继承人。被家里寄予重望,送与前朝太傅处学习,学武艺,学四书五经,还有学权谋算计。

老头子说是能回去就回去,但既然回到了这里,大家心里都明白,不可能了。

两人并没有回家,而是各自在外面游走,结识朋友,了解局势。几乎忙地不可开交,只是晚上还会在客栈里匆匆休息一下。

待到尘埃落地时,两人才会清闲下来,只是恐怕接着就要在朝堂上见面了。百年大家,铺佐君主,是责任。

3

“且说公子扶苏,当年也是一代风流人物啊。那一年…”说书人目光炯炯,恰到好处地停顿下来,引得台下人纷纷着急起来,才又慢悠悠地开口道:“别急,且听我叙来。”

茶楼里说书人慷慨激昂,包厢里的人小声嘀咕着:“竹殇,要扶苏真这么厉害,怎么会被赵高这等小人所害?”

竹殇闻言抬头:“不知。”

薛淼坐回他旁边,揉揉眼睛,哈欠连连:“最近跑完了好几家,过两天也该回家了。”

竹殇点点头:“我已经回去过了。”

“那个去竹家的侠士是你?”薛淼一口茶喷了出来:“他们都说有一个谈吐不凡的家伙,是个好苗子。”

“嗯。”

“你可真是,能装。”薛淼揶揄道。

“却说这谋权篡位的胡亥,竟然只用四年就败了这大好江山,可悲,可叹啊!”说书人一拍桌子,结束了今天的说书。

“先生怎知胡亥是谋权篡位呢?史书一向是由胜利者书写的。”薛淼扬声喊道。

竹殇神色古怪的看了他一眼,随即拉着他就跑。

“我去,竹殇你干嘛?”一路狂奔到红袖招后,薛淼气喘吁吁地抹了一把额上的汗,幽幽地问道。

“我没带钱。”竹殇还是那副面不红心不跳的模样。

“那也不能赖账啊!走走走,我们回去吧。”薛淼认命地准备拉着竹殇跑。“听风楼怎么说也是京都最大的茶楼,得罪了不好。”

直到跑到茶楼门口,竹殇才忽然笑起来:“这是我开的。”

薛淼正打算迈进茶楼,闻言回头呆呆的瞅了一眼竹殇,怔怔地说道:“竹殇,你也学会讲冷笑话了啊……”

竹殇难得笑得这么开心,唇角微微勾起,漾出好看的弧度,平是有些凌厉的丹凤眼微微上扬,平易近人了许多,也帅气了许多。

薛淼如是想着,忽然也笑起来。

气势恢宏的茶楼前,一白一黑两个男子旁若无人地迎风而立,笑意盈盈地注视着彼此,远处夕阳微微暗淡下去,这世界,仿佛只属于他们二人。

“打扰一下二位,两位可是茶楼中对扶苏公子之事有不同看法的人?”一道礼帽却清冷的声音响起,来者穿着不菲,礼仪得体,身份不会太低。

薛淼颔首,扬起一个微笑:“在下便是。这位兄台可是愿意指教一番?”

“指教不敢当,我只是想与二位结识一下。毕竟,有趣的灵魂万里挑一,不是吗?”陌生男子约莫二十岁,眼神却已经十分沉稳。

再次坐到之前的包厢,陌生男子浅笑道:“二位如何称呼?唤我谜久即可。”

竹殇沉静地答道:“我唤竹殇,他是薛淼。”

“原来如此,久仰大名。”谜久阳光的笑起来,“我其实还挺喜欢胡亥此人的。”

竹殇注视着他:“乱臣贼子,如何称好?”

“竹殇你怎么这么古板?虽然胡亥听起来的确挺坏的,但是扶苏未必就是好人啊!”薛淼放下手里的茶,插嘴道。

谜久点点头,认同地说:“薛公子说得对,历史是怎样的,实际上谁也不知道。”

“这世间,本就没有绝对的善恶是非啊。”薛淼感叹道。

“但历史可以人为创造或改变。”竹殇漫不经心地喝着茶,幽幽地说道:“只是我们没有这样的野心罢了。”

谜久哈哈大笑起来:“好一个没有野心!”他忽然逼近竹殇,紧紧地盯着竹殇:“你当真一点也不渴望权利?”

竹殇永远是理智的:“当然不会。我竹家子弟,定会走上朝廷,为帝王效忠,守天下子民!”

“加我薛家一个。”薛淼笑眯眯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