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时的霍昊时都有些闹腾,甚至爱开玩笑,今天的他格外安静,只是目光柔和的看着穗幸,“我只是一缕残魂,记不得全部的事。”
穗幸有些失落,落寞的看着霍昊时,“这样呀。”
“我看了很多遍你们的剧本,真的就是我和湄的日常生活。我甚至怀疑,是不是投胎的霍昊时写的。”
穗幸这才开始慢慢回想,拍戏的时候,她没有一次将姜越当成霍昊时,可是在看着月雨明的时候,她真的将眼前人代入到霍昊时来看。
“我的意识越来越淡了,所以才不能像从前那样经常来。”一缕魂也是有寿命的,在阳间久了,总是会有归一的那一天,“我有最后一个问题想问你。”
穗幸点头。
“你喜欢霍昊时么?”
穗幸看着霍昊时,一时之间不知道他问得哪个霍昊时,是剧本里的霍昊时,还是一缕魂魄霍昊时,还是真实存在过的霍昊时,还是月雨明演得霍昊时。
“我好像有点分不清。但如果我是启湄,我确定自己喜欢他。”
霍昊时露出一个疲惫的笑容,又伸手揉了揉她的头,“不说这个了。我看了你的大婚戏,和那时一模一样。我骑着高头大马,明明路在前方,可我的心却在后面花轿里。”
穗幸微笑着,“启湄可真幸福。”
“为什么?”霍昊时问道。
“事情过去了数百年,你们还记得她。她的音容笑貌,她的举止言谈。我很羡慕她。”这话是真的,特别回忆起月雨明看她的眼神时,那是三分柔情的宠溺,是眷恋不舍的回忆。
霍昊时轻柔的抚摸了一下穗幸的脸颊,嘴角噙着笑,“傻丫头,哪有人羡慕自己的。”
最后临走时,他好像放心不下,还是对着穗幸说道:“以后如果还有什么不懂得,就去敲隔壁的门,他会全部告诉你。”
穗幸不解,说道:“隔壁住着月雨明,这多不好。”随后不知怎的便睡着了。
第二天,穗幸醒来,听到的第一个消息便是月雨明昨晚头疼不止,深夜被送往县城的医院。
还有其他演员问穗幸,明明他们挨着住,怎么她一点动静没有听到。
穗幸也是不解,好在中午时分月雨明便回来了。只是看穗幸的眼神不同了,从前是柔情里带着疏离,现在是真真切切的宠溺。
剧组里的人都是人精,掌握摄像机的人一般对人物情绪变化捕捉都是极为细致入微的。还有摄像和穗幸聊闲话时说:“也不知道是不是月导演霍昊时入戏了,现在怎么看月导,怎么像霍昊时。”
穗幸不置可否。她确实觉得月雨明偶尔像极了那一缕魂魄,不过又想,人家既是导演又是编剧,肯定对人物刻画更为细节。
拍摄进度是杂糅着拍的,一些需要姜越出场的戏便被隔过去,等他回来。这也导致后续剧情被推快,新婚戏直接跳到了婚后半年。
7
启湄嫁入霍家半年有余,吃食习惯也逐渐被改变。霍昊时婚后不久便入了军营辅佐爸爸工作,难得休假便决定带着启湄出去逛逛玩玩。
从前他便听启湄身边的丫鬟说他们格格跳舞极美,只是自持身份,及笄后便再也不跳了。
霍昊时是个浪漫的人,提前半月便找了裁缝给启湄订做新衣服。启湄原以为还是像从前做清装,半月后成衣店送来了三件新式旗袍。
一件浅粉色,一件竹叶青,都是沉稳雅致的颜色。只是看到最后一件鲜艳的红色旗袍,她有些呆滞。皇室里,一般只有重要的日子,才许着红色,还只能是正室的身份。
“这,穿这个出门,会不会太招摇了。”她看着一旁的霍昊时问道。
霍昊时将红色旗袍展开,举在她面前。红丝绒的底子,珍珠扣锁边,裙摆和脖颈处都绣着考究精致的暗纹。虽说是看着华丽了些,但整体还是偏雅致,格外衬启湄的气质。
唯一让启湄有些羞的便是两腿边的开叉,“这有点高吧?”
霍昊时见过太太们开的更高的,原本觉得他这已经够低了,没想到启湄觉得还不够。直到嬷嬷又加了两排的珍珠扣子,她才勉强同意试一试。
丫鬟们为她换上丝袜和高跟鞋,连头发也散了下来挽成最时兴的髻,簪子也没插,而是换成了一顶小礼帽。
当启湄慢慢走出来时,霍昊时觉得自己心脏蓦的一阵轻悸。一如第一次见到她,一眼见你,万物不及。
霍昊时带着启湄去的是上海最豪华的舞厅,从前启湄没去过这种地方,印象里只把它归类成青楼。第一次听说霍昊时去舞厅玩的时候,还曾暗暗与他置气。
知道启湄不喜喧闹之地,所以霍昊时提前和老板打好招呼,只安排了乐队和少许与他亲近的人进来玩。
看着舞池里抱在一起跳舞的男男女女,启湄有些羞,怎么这里的跳舞也同宫里的乐坊教的不一样。
霍昊时起身站在她面前,“一直听闻夫人一舞倾城,可否邀请夫人共舞一曲?”边说,边行了个绅士礼,一手等待接启湄的手。
今日他们夫妻本就是主场,自然聚光灯打在他们二人头顶。启湄羞怯极了,双手压在腿上冲他摆,“我不行,我不会这样的。”
如果说启湄不会交谊舞,霍昊时是不信的。婉容皇后可是交谊舞爱好者,启湄又怎么可能不会,他只以为是启湄不好意思。
“没事没事,我教你,这个舞步很简单的。”不等启湄拒绝,霍昊时便拉着她的手,将她带到舞池中央。
周围的灯光一起暗下,随后聚光灯汇集在他们头顶。启湄低垂着脸颊不敢去看他,脚步也跟不上音乐和霍昊时。
短短一首曲子,霍昊时被踩了无数脚。周围人本想笑,但碍着霍昊时,谁也不敢说什么。
一曲终,掌声四起。
从那天后,上海城无人不知霍家的少奶奶一舞倾城。
拍完舞蹈戏,穗幸便拿着剧本闯进月雨明的房间,直接将剧本扔在他的桌上,“这就是你和我说启湄的人设是一舞倾城,舞呢?”
月雨明正坐在桌案前,戴着一个银框眼镜,轻眯着眼看她,像极了他们跳完舞回到家的启湄。
启湄不是生气,只是觉得羞得慌。她们皇室儿女,最怕的就是在大庭广众下丢人。
“你觉得我骗了你?”月雨明问道。
穗幸叉着腰,像个着火的小辣椒,“你说呢,你不是骗我么?”
月雨明托着腮,眼里是三分柔情,“可我看你第一眼,就觉得你是启湄,旁人都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