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子

作者:夜听长空 时间:2020-04-10 15:03:38 分类: 真事 知识问答

---多少年匆忙的脚步,早已模糊来时的路;回忆深埋,往事也随云淡,随风飘---

“凡儿,出门在外,照顾好自己……”刘大海好像还想说些什么,却欲言又止,脸转向一边,手往眼角擦拭了下,接着掏出一盒烟,递了一根给刘凡,自己也点了一根,长吸了一口……路边,两个影子,一个蹲着,一个背着站着,静静的,许久……

凌晨五点的莲花县,虽说还在春节中,气温按说该升起来了,但今年还是很反常,寒意依旧,路边还偶有未融的积雪。年味还是那么浓,但由于假期的限制,刘凡和李萍夫妻不得不早些出门,外出千里之远的城市上班,时间太早也没有公交车,于是父亲刘大海用电动三轮车送他们来县城坐客车,去赶点坐邻市的火车。

确实天太冷了,一到车站,李萍便早早地躲在客车里面了,一边不停地搓手,望着车窗外的两父子,眼睛也悄悄趟出泪珠……李萍和刘凡结婚有近3年了,几乎每年都是此情此景,可今年罗萍好像尤为感同身受,也许是离开自己爸妈的时间越来越长了,自己回娘家也变成了走亲戚;也许是2岁的女儿刘晨曦,总是不停地喊妈妈,生为女儿的她现在也有了自己的女儿,有了自己的心头肉......刚出门的时候,罗萍多想再抱抱女儿,又怕女儿醒来哭闹,自己更不忍心,只能在门外看了看,望了许久,此时一想起,罗萍心里更是酸酸的……

再看窗外,刘凡站起身来,打量着背脊早已渐弯曲的父亲,上身一件比较旧比较薄的棉衣穿了好几年,一双布满皱纹冻得通红的,长年泡在石灰里的手,还在脱皮……刚刚在来的路上,自己坐车厢篷子里都能听得耳边呼呼作响的霜风,自己两手虽插在口袋里,但早已没有了知觉,不知道父亲在前面开车四面通风是何等感受,可父亲什么话都没说。

“爸,李萍给你买的羽绒服怎么不穿呢,刚出来也不多穿点衣服,给您买的皮手套天这么冷也不戴,还有,您心疼下自己好不好,不要再去工地做事了,手都烂成这样了,叫您去医院也不得去,不要心疼这几个钱,您和妈都爱惜点自己身体!”刘凡有些急躁,眼里却夹杂泪花,刘凡知道,刘大海早已不是那小时候“英雄”般的父亲了,两鬓早已爬满了霜白的头发……想到这,刘凡哽咽着,走到一边,早已泪流满面…….

天已经微微亮了,这时路边的早餐小店的门一个个开了,刘大海走过来说道:“凡儿,你去叫李萍,你们吃点早餐再坐车,吃饱点,下一顿还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呢!”

“好,您先过去,我们上来!”刘凡说道。

“你们去吃吧,我不饿,再说这就回去了呢”刘大海说道,

没等说完,刘凡叫下李萍,下车便硬拉着父亲,直奔面食店去。

“这么早的天,您多少也吃点,爸,萍儿,看看菜单,你们吃什么?”刘凡盯着墙上花花绿绿的菜品说道。

“来一碗素面吧!”刘大海知道犟不过刘凡,没看菜单便说道。

“那我就一碗三鲜面吧,在外面很难吃到这种家里的味道了”李萍看了许久菜单犹犹豫豫地笑道。

“老板,来两碗肉面,一碗三鲜面,再弄点素荤搭配的卤菜吧,麻烦快点哦,我们要赶车点”刘凡扯了扯嗓门叫了叫。

老板上菜速度确实很快,没一会全部上齐了,刘大海只是顾着吃面,卤菜一筷子都没去夹,刘凡看在眼里,随手夹了几大块卤肉放到刘大海碗里,“你们吃,你们多吃点,外面没有这个味道好”刘大海说道,不大一会儿刘大海就吃完了,站起身来向着收银台走去,刘凡似乎懂得了什么,匆匆赶几步拉住了刘大海:“爸,您看您,还要您给什么钱”,转身问向柜台:“老板,结账,一共多少钱......”

吃完走出店来,天已经亮了,刚好也快接近客车发车的时间了,“爸,天冷,您早点回去吧,路上慢点骑车!”刘凡说道。

“好好,不急,不急,再呆会”说着说着,刘大海好像突然又想起什么,转向三轮车翻出一个大黑塑料袋:“差点忘记了,你看我这记性,这是你妈昨天晚上忙到半夜弄的一点小吃,给你们带车上吃吧,都是你们爱吃的,昨天见你们都睡觉了,就没叫你们装进行李箱,都是熟食,路上不用热也可以吃”,刘凡印象中的妈妈,话虽然有点多,总是刀子嘴豆腐心,却只是在一旁为了这个家默默的付出着......

刘凡接过袋子,感觉沉甸甸的:“都说叫妈不要弄什么东西吃了,现在很方便,路上都有得买,人弄得那么辛苦”。

“外面买的哪有这个味道,带着吧带着吧!”说完刘大海掏出烟来点了一根,也递了一根给刘凡。

“爸,您少抽点烟,本来就经常咳嗽”刘凡示意不要父亲递过来的烟,“好,好,你还年轻,少抽点烟也好”刘大海收回烟笑着说道。

“爸,这是我跟刘凡点心意,也没多少钱,给您和妈平时买点衣服啥的,不要舍不得用,晨晨给你们带,真的辛苦你们了,昨天这钱塞给妈,妈硬是不要,您得一定收下了”说着,李萍拿出一个装了3000元的信封递给刘大海,这也是李萍早就和刘凡商量好的。

“孩子们,你们的心意我收下了,出门在外不容易,手头宽裕点好,也只怪爸妈没什么能力,没能给你们厚实的家底,哪还能找你们要钱呢?”刘大海叹气道。

“爸,看您说哪去了,哎,应该说是我们惭愧,没能在女儿身边陪伴她,也没能在您们身边孝敬二老......不管怎么样,以后我和凡凡一定加倍孝敬您和妈,还有,您和妈也不要太操劳了,凡事稍微看开点,注意点自己的身体,经济方面这不是还有我和刘凡吗”李萍说道,最后刘大海还是没有收这个钱。

这时,只听见客车司机开始喊了:“上车了,上车了,要上厕所的快上厕所了,要吃东西的赶快吃东西了,都抓紧了,客车马上要出发了!”

“好了,快上车吧你们,在外面多注意身体,准点吃饭……好了好了,我也不啰嗦了,你们去车上吧,天冷,我这就回去了,”刘大海把只吸了半截的烟匆匆丢在地上踩了踩,说完,转身推着三轮车准备要走,“爸...爸...路上...慢点骑...”刘凡哽咽着说不出话来,“知道了,天太冷了,你们上车去吧,我...我走了……”刘大海说完启动了三轮车,一阵轰隆隆声音过后慢慢远去,望着远去的背影,刘凡和李萍也不舍地朝车厢内走去。

不大一会儿,刘大海骑车便到了车站对面马路转角处,不知为何熄了火,停了下来,点了只烟,时不时望着刘凡那辆客车……

刘凡回到座位上,唰的一下眼泪早已止不住,李萍见此,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问,只是紧紧抱住刘凡,过了一会,说道:“老公,别这样,我懂,我们一起好好努力,尽快地能陪在父母、女儿的身边……”“嗯,会的会的......”刘凡也不由自主的抱紧了李萍.....

多少人,十几年的读书生活,然后毕业,走进社会,走进大城市,如果没有那些比较成功的熟人安排好路,那只有按部就班。就得抱着文凭和简历,拼命浏览各种招聘网,四处找公司。起步艰难,后期看运气,个人能力还是其他?没有多少公司会那么轻易重用一个没有工作经验的新人,都从基层开始熬。N年后,终稳脚步,至少工作稳定了,开始筹划落户大城市,贷款,借钱,父母和亲戚等出资相助,首付出一套房子,再找对象,一顿苟延残喘的忙啊,好多年又悄悄的过去了,只为成为新城市其中一人。其中有部分不是不努力的男女,只好感叹生不逢时,他们就得过穿不完的地摊货,干不完的体力活,抽不完的劣质香烟;那么努力的人呢,就有加不完的班,吃不完的订餐,风吹日晒的跑不完的业务,不怕能者多劳,就怕你在公司碌碌无为,被淘汰出局。公司不问你的理想是什么,不管你的雄心壮志,就问你:这活能干不,不能干,滚。除非公司是你家的,除非公司里的某个领导是你家亲戚,好吧,没有这么多的除非,那就埋头,就得流浪在外面,忙到只有你一个人拖着疲惫的黑影在赶回租房的路!

人们都说春节是大团圆,是一年之中最幸福的时刻,每一个在他乡奔波的人都知道,每日的耕耘,每日的劳作,漂泊,汗水,辛酸,日复一日,都只是在为春节作准备,为每年一次的大团圆准备,努力着,也想为平淡的生活添色加彩....但是,人们却似乎不愿意去接受,春节过后有更痛苦的分离和不舍......

谁也不想去面对离别,谁不无时无刻在想着能回家,既能陪在父母和儿女身边,给他们创造好点的经济条件,让操劳了一辈子的父母休息一下也好,让儿女不再感受像自己小时候父母不在身边的那份孤单与无助,不要自己的亲人在每个日落之后站在门口等待熟悉背影的那份焦急.....

关于幸福,有种牵强的解释,或者说是为了生活身不由己,奔波,流浪,可曾知道每一个家庭的背后,都有一道孤独的影子,都是亲人在无助地等待......

关于幸福,每一个人都在认真地“活着”,任它艰难险阻,只为了亲人和朋友少一份离别,圆圆的餐桌前,有你,有我,有他,幸福,不再等待,更没有流浪....

不知什么时候客车已经启动了,刘凡无意间回头看了下回家的路,猛然发现对面路边那道熟悉的身影,那是...那是父亲...对,就是刘大海...他还在站在那,在远远的路边,望着刘凡这辆车,刘凡猛地想站来,可车的速度也慢慢变得很快了,那到身影也慢慢模糊,直到再也看不清......刘凡后悔没能早看见,现在只能望着窗外路边一群群扛着大包小包,泪流满面道别的人们,看着一颗颗高大的杨树慢慢变成一根根黑影闪过,此时才感觉,家的距离,又再一次变得越来越远......

一方土,生一种情,结一种恩,追一生幸福,若遇风,捕风;亦如影,捉影......

一红尘,报一份恩,还一份情,围一处篝火,有你,有他,幸福,不再流浪,不再有等待归来的孤独的影子......

《致所有在路上奋斗的你们:愿天下父母平安健康,家庭幸福美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