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姑娘,请问人民路怎么走?”
“沿着这条路向北,第一个十字路口东转。
阿姨,下这么大雨,您怎么不打伞呢?这样,我马上就到了,我手里的这把伞就送给您用吧!”
“姑娘,你好人定会有好报。”
“阿姨,您不用客气。下雨路滑,您慢点走。”
2
“该死,为什么又是我?!”
一想到欧阳正雷和辛契吉两个家伙每次都趁老谭外出访问时偷喝老谭地窖里的珍藏,却还总是披着羊皮大言不惭地教育自己要做一个滴酒不沾、热爱劳动的新时代女青年时,风笙就有一种想与人大打一架的冲动。
“还有那该死的老谭,每次都偏心欧阳正雷和辛契吉,说什么他们那个年代的女孩儿最大的缺点就是热爱劳动,而这一点他竟然在我身上完全不用担心!呵,呵呵。”
风笙一阵轻笑。
“要不是看在老谭跟自己家老头从小一块长大,而且自己每年生日时都还讨好地送上秦阿姨亲手做的茉莉酥的份儿上,想我一代天骄——堂堂燕楚大师门下最心爱的关门小弟子怎么可能会委身在这里和两个低级又没品的小男人以及一个为老不尊的老男人斤斤计较?!哎呦——我去!”
满腹牢骚的风笙不觉间脚下一个打滑,竟失手将怀中抱着的一箱子啤酒瓶和易拉罐散落一地。
“真是人倒霉了连喝口凉水都塞牙!”
风笙颤颤巍巍地站起身,结果却发现自己今天刚穿的一双恨天高转眼之间竟折断了一支鞋跟。
“断了也好。”
风笙心道。
“本来就是去见老熟人,却非要搞得跟相亲似的,何必呢?!”
想到这里,风笙不禁失笑起来,但也就在这时,一道黑影突然从风笙身后闪过。
“谁?”
凭借着七年的跆拳道经历,风笙灵敏地掰断另一只鞋跟,然后迅速地站立、转身,但结果却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难道是我看错了?”
风笙有些疑惑地环视储物室四周。
说是储物室,其实也就是一间被空置了的套房,但也正是因为没有人主张对这套房子的所有权,所以时至今日都会有一些诸如老谭这样不愿花钱但是却又爱占小便宜的业主将平常暂时用不到的物品寄存在这里。
“算了,可能真的是我看错了。”
风笙最后一次环视储物室四周,直到她再次确认没有任何异常之后她才重新站定,并转身向房门口走去。只是她刚一转身,便“倏”的一声,仿佛有风飘过一般的声音传入她的耳中,于是她再次站立、转身,可是身后却依旧一如往常。
“真的是错觉吗?”
风笙果断环视储物室内所有门窗和屋顶的烟囱以及自己的衣角,以确定是否有风灌入,但结果却是枉然。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从储物室退出来后,风笙没有当即离开,而是在其门前打量和观察了这套房子和四周足足半个多钟头。说实话,谭梦雄成立这个工作室虽说只是位于街道上一个极不起眼的角落,但是对于这个工作室自成立以来所从事业务的专业性,风笙却是从来都没有怀疑过。
先不说这个工作室的主人谭梦雄,也就是她口中的“老谭”的真正身份,单单是另外两个看起来虽然吊儿郎当、极不正经的欧阳正雷和辛契吉却也都是大有来头,而至于她——堂堂名冠大江南北、声震四海八方的燕楚大师最得意的关门小弟子,一个精通心理学和对梦境、感知等有极强把控能力的人来说,其实她根本就不相信刚刚连续发生了两次的感知仅仅只是一场错觉。
3
“拿来!”
漫格咖啡馆里,风笙一只手毫不客气地伸到谭笑面前。
“什么?”
谭笑一脸懵逼地望着风笙不明所以。
“什么什么?你想不认账啊?当然是你电话里所说的欠我的两块五毛钱!”
“那什么?真要啊?!”
“废话!君子有来无往非礼也,而且这一晃一二十年都过去了,我没有问你要增值费就已经是对咱俩曾经友情的最大尊重!”
“囡囡,你还在为当初考试的事情生气啊?”
“我没有。”
“可你这分明就是有啊!”
“对,就是有!怎么了?”
“可那根本就不是事啊!”
“难道你到现在都还认为那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是,没错,对于你,甚至对于所有人来说,那的确只是一件无关痛痒的小事,可是对于我来说却是有关我尊严与声誉的大事!”
“那你想怎么样?”
“我……”
风笙张了张嘴,但是却发现自己根本就无从说起。
“把那两块五毛钱还给我!”
风笙顿了顿,然后梗着脖子朝谭笑说道。
“行,不就是两块五毛钱吗,我还给你就是了!”
“什么叫‘我还给你就是了’?那是你欠我的!你本来就应该还给我!”
“我说囡囡,你以前不这样!难道你现在真的已经穷到了要为了那两块五毛钱出卖你灵魂的地步?”
“出卖我灵魂?!”
风笙不禁笑了起来。
“是!我的灵魂的确比不上你的好朋友乔欣欣的灵魂干净高雅!所以你现在就给老谭打电话,让老谭当即就把我给开了,否则我肮脏不堪的灵魂必然会污染了你家高贵圣洁的工作室!”
“囡囡,我们都说了多少次了,那件事情无论真相如何就让它过去,可你怎么说来说去又说到了那件事情上?”
“因为我是一个爱搬弄是非的坏女人呗!”
风笙说着,不自觉间就又怄红了双眼,但是却不是因为委屈,而是因为愤恨。
“囡囡,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和我父母一样不喜欢欣欣,但欣欣从小和我们一起长大,难道欣欣是什么样的人你不清楚吗?”
“那我是什么样的人你不清楚吗?”
“囡囡!”
谭笑终于有些微怒。
“我不是不相信你,只是欣欣为人一向善良柔弱,她怎么可能故意说谎害你,倒是你从小就谎话无数,所以无论是谁在当初的那个场景下都必然会选择相信欣欣!”
“相信欣欣?”
风笙有些无语地用手指了指谭笑咬牙切齿道。
“行!我不跟你说了,这事就算我哑巴吃黄连,我认了!但你把那两块五毛钱还给我!从此以后咱俩两清了!而且你以后走在大街上即使看见我,也请你一定一定要装作不认识我,因为我觉得认识你很耻辱!”
“你……”
“对了!”
风笙接过谭笑手中的两块五毛钱刚要走出咖啡馆,随即却一个转身冲着谭笑粲然一笑。
“刚才忘记说了,如果对外善良柔弱就不会说谎,那么现在身穿乞丐裤的你是不是应该去沿街乞讨?”
4
其实风笙也不知道为什么,不知道为什么她明明很想念谭笑,可是每当她真正见到谭笑时,她却又总是克制不住地对谭笑一阵冷嘲热讽。
“是我太毒舌了吗?”
风笙在心里问自己。
“可是他谭笑凭什么仅因为一个绿茶的一面之词就否定我?”
“囡囡!”
然而不待风笙细想,刚刚下班归来的郝晴便忍不住凑到风笙面前坏笑道。
“怎么样,没与谭笑打起来吧?”
“没……”
风笙有些心虚地看了郝晴一眼。
“没打起来就好,没打起来就好啊!”
听到风笙如是说,郝晴突然有种老泪纵横般地拿起手机拨通了秦慧的电话。
“喂,慧慧?告诉你一件事情,这次囡囡和小笑见面,他们相谈甚欢,似乎是已经摒弃了前嫌!”
“相谈甚欢?摒弃前嫌?”
听到郝晴跟秦慧的对话,风笙不自觉地在一旁扯了扯嘴角。
“那个,妈——”
风笙有些尴尬地望着郝晴。
“虽然我跟谭笑没有打起来,但是我骂了他,而且还拿回了他欠我的两块五毛钱……”
“啪——”
郝晴的手机不自觉地从手中滑落。
“你个死囡囡!你站住!多大点事你还蹬鼻子上脸了?我看你是非要把我们四个老家伙都气死是不是?”
“哎呀,妈!妈——”
“嘭——”
关上房门后,风笙耳边的世界虽说清净了,但心里的世界却再也无法平静。
“报告老师,有人考试作弊。”
角落里,一个声音陡然响起,而原本正奋笔疾书的风笙也好奇地转过身想要看一看究竟是哪个倒霉蛋就连考试作弊还被逮了个正着,可是不想结果却是身为监考的谭笑朝自己所在的方向走了过来。
“什么意思?”
风笙迷茫地望着谭笑,可是当她顺着谭笑的目光望去时,她竟在自己的椅子一角发现了一张小纸条。
“这不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