鹰爪七,姓杨,人高马大,有个大脑袋,又在家中排老七,练一身武功,人们给起了个名号——鹰爪七,又顺口叫做杨大脑袋。
往前数十年,这杨大脑袋竟也算是个人物。其人祖辈乃是紫禁城内的大内侍卫,吃的是皇家爪俸禄。民国到他这一辈,算是没落了。
那时候北平城里有这么一号人。
如天桥底下的快板刘,号称是能把黑的说成白的,白的颠成黑的。
又如北平城头的马刀六。使一快刀,相传祖辈曾是蒙人,学了汉人刀法,有着汉人的矫健与蒙人的彪悍。一把刀法是使得出神入化,一手用大刀在冰人身上雕花儿的绝技是让人赞不绝口。
这杨大脑袋,练的是一鹰爪功,勾搂采挂、擒拿锁扣、又兼挫骨点穴。虽未臻入化境,却也是小有所成。
老时年间年份乱,匪盗猖獗。入室抢劫,盗人财物的案子不在少数。那时候大户人家都请的看家护院。这杨大脑袋凭着自己一身功夫也是入了此行。
据说,这鹰爪七绝技有二,这鹰爪是一绝,北京城的老少爷们儿都见过,碗口大的竹子,能捏得粉碎。
其次这二则是,杨大脑袋没看家护院之前,以打猎为生,行走山林,竟是练就了一双夜眼。旁人在夜里是漆黑一片,双手摸不着北。
他却有如白昼,一丝风吹草动都瞒不过他的眼睛。
且说民国初年,杨大脑袋初下山林,只是个给大户人家看家护院的打杂,平时干些挑水,砍材的粗活。当时北京城出来一间件大案,一连三天,三户老百姓家中的黄花闺女遭人奸杀,且都是大户人家。作案手法如出一辙,都是用裹脚布堵嘴,红布反绑双手。这件案子惊动了整个北平城。直闹得人心惶惶。
京门盛地,百业兴聚。自古名利地,易起是非心。城里城外民心不安,闹得满城风雨,巡警也是压力不小,犄角旮旯探了个遍,却一无所获。
这三家苦主皆是富贵人家,家里姑娘也都规矩,并非轻浮之人。这贼人能蹿房越脊,奸杀后神不知鬼不觉溜走,定是惯犯。
按理说在北平城出了这么大的案子,这贼人早已逃匿。
可这飞贼却是反其道而行之,也是仗着艺高人胆大。
第三案事发的时候,飞贼正在城南的怀左楼上,据说这家伙当时正在行好事。怀里是抱着温香软玉,好不惬意。
完事后从怀左楼上出来,上了茶楼,看着街上行人和风景。
听旁边儿桌的几个客人交谈道。
“你说那贼人还敢作案吗?”
“作案,估计早跑了。”
“听说城北的王财主请了高手专门护院。”
“他怕啥,墙高瓦厚的。”
“这飞贼厉害着嘞。”
“还不是为了他那个小妾嘛,谁身边儿放那么一个美娇娘,可不得看管好了。”
贼人听着了心中只嘿嘿冷笑。心想道:“小爷我今天正好要去这家,什么高手,我却要会他一会,要是说起飞檐走壁的功夫,京城里怕也寻不出几个能比的上我的。”这叫明知山有虎,是偏向虎山行。
这天,这贼人扮一乡下妇人,在王大财主家踩点。趁了天黑,就来到这王大财主府前。果然好不气派,两道铜狮立在门前,门匾是鎏金。朱漆的大门气派非凡。
端详间三步并作两步,力气攒在脚尖上一点,足足有几人高的墙,就纵身而过。身形一翻打墙上下来,落在地上声息皆无。
那么说这个飞贼是什么来头呢?此贼有个绰号叫“窜天猴”,是个采花盗柳的惯犯,,练的就是“窜、蹦、跳、跃。叫点尖即走。又有沾衣雀不飞的功夫。不知是让多少大户人家头疼。
可这一从墙上翻下来,窜天猴心中就暗道不好,原来这前院里竟有两条看家的敖犬。万一吼起来是声震如雷,小半个北京城都能听见。
好在窜天猴李三这翻下来悄无声息,它们竟然没发现。
说时迟那时快,窜天猴向前一个滚地翻,手中“啪啪”打出两枚银针。
这银针可非同小可,那都是浸了药的。当下这两头畜生就倒了下去。
窜天猴又是一个纵身,蹿上了内院的屋脊……
且再说着这家妇人,有一小妾叫做柳青青。原来是王府里的格格,犯了事,开罪了太岁爷。皇上差人卖去了小班唱戏。也是这小格格有好命,王财主喜欢听曲,美人见多了,却头一次见到这么玲珑的可人儿。这王大财主第一次见到她就被迷住了。一问班主,原来之前是宫里的格格,于是给足了赏金,纳入妾房。
这格格从小用是胭脂香粉,穿是绫罗绸缎,琴棋书画,耳濡目染也是样样精通,长到十七八岁出落得是头是头,脚是脚。皮肤润如美玉,吹弹可破,脸蛋上捏一把都能掐出水来。
这贼人也是早有耳闻,当下直奔内屋,掀开屋瓦,断去房檩入了户,只闻得房内一阵女子暗香,正是惹人心痒,窜天猴不免搓手难耐。先开被褥,一看却是空的……
再要离去时听得房门外“吱呀”一声,脊背一个激灵,登时那东西就蔫儿了。知道是有人进门了,当下赶快躲在暗处。
话说这杨大脑袋这天是吃饱了饭,睡饱了觉,夜里这阵子贼精神,抽着旱烟,坐在屋檐下的板凳上看月亮。
可耳边又感觉有点窸窸窣窣的声音。他心里感到奇怪,又想起了老爷的吩咐。于是“吱呀”一声打开了房门,走进堂屋,什么声音都没有,他心里感到不对劲。需知他以前行走山林,有着敏锐的第六感。
当下小心的往里屋走过去,左脚刚迈进去,一条链子就射了过来,直扑面门,链子前端还带着铁钩。若是钩中,只怕要落得个毁容。
杨大脑袋,几乎是本能的后仰下腰一躲。真是进贼了,合该杨大脑袋露这个脸,这个飞贼让他撞上了。
杨大脑袋,回过神来,双爪一探。李三收链一挡,传来的力道凶狠,竟是将双手震的一麻。说高手过招,那是高下立判。
两人来来回回过了十几招,窜天猴吃不住了,将怀里迷香一撒,企图破窗而逃。
却没想到院里是里里外外围了二十几号人,都是家丁。这下子,他是插翅也难逃。
当下,这窜天猴也是只好不管不顾,舍命相拼。
这王大财主本来已稳操胜券,却没想到这十几个家丁竟然进不了这贼人的身前,窜天猴将这一条铁链是舞得虎虎生风,往墙边靠去。
正欲上墙,这杨大脑袋,一个隼鹰扑击,近到身前,白白吃了一记铁链,却也双手一探,扭住了胳膊,使得是控鹤擒龙。家丁们一看抓住了人,赶忙围了过来,用绳子五花八绑,众人才算舒了一口气。这下可总算是逮住了。
话说这窜天猴大江南北到处作案,从没失过手,以为没人能抓得住他,色胆包天进了北平城,没承想落在了这杨大脑袋的手上,被生擒活拿,绳之以法。
这就叫做往来是非多,善恶终有报。
后来,给王大财主看门的冯宝曾说,夜里鹰爪七的眼睛就和野兽一样,冒着绿光,盯久了你会真的感觉像它像丛林的野兽。仿佛冒着森森寒气。寻常人看见了便吓的胆颤,哪有贼人敢上前。
而杨大脑袋抓住窜天猴的故事,也是在说书人的口中越传越广。
如此,一传十,十传百。这杨大脑袋也在北平城里扬了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