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时空的改编|覆水难收的思念
‖时空是一个U字漩涡,每当我们回想往昔,漩涡对岸的人们也在幻想着未来,那些落在宣纸上的笔墨,浸透岁月,穿越时空,带来往昔的愁与爱,让我们一起启封布满尘世沧桑的诗卷,刻上当下自己的思想印记,晕染出千姿百态的人生。
第一卷——木兰花慢·莺啼啼不尽
【宋】戴复古
莺啼啼不尽,任燕语、语难通。这一点闲愁,十年不断,恼乱春风。重来故人不见,但依然、杨柳小楼东。记得同题粉壁,而今壁破无踪。
兰皋新涨绿溶溶。流恨落花红。念著破春衫,当时送别,灯下裁缝。相思谩然自苦,算云烟、过眼总成空。落日楚天无际,凭栏目送飞鸿。
木兰花慢·莺啼啼不尽
我本一平凡女子,然吾所爱是心怀鸿鹄之人,他喜诗,故每逢作诗,我便伴其左右,为他磨墨,陪他咬文嚼字。题诗于粉壁之上,漫游于翠湖之中,日子闲淡适宜,潇洒快活。
后来式之不得不远行以求自由之身,天下有哪一个女子愿处处羁绊着挚爱的夫君呢?我全力助他,且将妆奁赠与他,只求他于那奔波的路上少受些劳苦之灾。然家父不许,甚至处处相逼,我跪求家父放夫君出行。
我之甚爱,夫既已别,我便也无心在这红尘中苟活,遂赴水而死,至此。许是因一股执念,我的一丝魂魄尚存人间,十年不散,只求能与式之重逢。
岁月如山头那边的雪松一般,一月落满了白雪,三月又窜满了绿松针,我在这其中踟蹰徘徊,四季流转,时光斑驳。
时间是难挨的,一如蛮荒让孤独不得安康,我拿着那年少时他赠我的琵琶,抚着上面的铃兰雕饰,却丝毫没有想弹的意愿,因为一旦响起,思念便如决堤之洪喷涌而来,覆水难收。
又是一年好时节,莺儿苦啼,今日虽明媚,但我的心中却犹如天啸孤鸣般悲痛,有些许反常又犹如平常一样。
莺燕难通人意,却与鬼通,清晨的第一缕阳光载着莺儿燕儿来到我身旁,衔着一支珠钗,珠钗上有着那熟悉的字体,四个字,只有四个字,而我却在望见它的第一眼就落下泪。
你的字我怎认不得?你的墨曾都是我磨的,你终究还是回来了,你怎么...才回来...我攥着那支珠钗,倚着树缩成一团,泣不成声,莺燕们倏然啼鸣,啼声之中带着血嘶力竭的伤愁与哀怨,珠钗上的字也在光的照拂之下愈发明晃,“式之赠妻”,我想念你。
式之走在他再熟悉不过的路上,看着这物是人非的旧乡,心中的哀伤愈发浓郁,不禁感慨:“这温和的春风似有若无的撩拨人的心弦,家妻,你在这番时节中,过得还好么?往日,你不是最钟情春意盎然之时了么?瞧那叽喳唱曲儿的莺燕,他们是否曾在你的芊芊指尖上驻足?妻,式之回来了,来看你了。”
顺着记忆中的那个林中小路,式之一步一步靠近着我们昔日的家,式之走后不久,家眷们便也都搬迁,而这里也就因无人打理而变得杂草丛生,久而久之,就成了荒地。我看着那熟悉的背影,在林中穿梭,一点一点地靠近他。
终于,式之走到了那面充满回忆的墙壁前,他看着这面如今已经残破不堪的墙,努力寻找着当年的痕迹,式之放下行囊,用颤抖的手摩挲着壁面的裂纹,就在触碰的那一瞬间,他似乎看到了十年前的那天。
那天阳光是那样的明媚,透过白桦林的叶子直射在草地上,他在林子里发现了一处无人小屋,便赶忙带着妻子来到此处,他握着她的手,用方才她亲手磨的墨,在壁上题诗。题一句执子之手,应一句与子偕老,再对上一句生生世世,答上一句永不弃言。
想到这,式之抱着那破败的墙根,流下了泪,我望着他的模样,又何尝不想走上前去轻声慰藉,可如今阴阳相隔,只是无处话凄凉罢了。昨日再是星晴好影,如今也是求而不得。
式之作别了那处回忆墙,走出了那片回忆林,映入眼帘的即是长满兰草的沼泽地,新涨的思念之潮翠光遍闪,春天的花还没艳够,那粗鲁的流水便满含恨意的着急带走残花败红,可这般无情之水却带不走式之心中无法释怀的痛与歉疚。
式之躺在地上,一只手放进流水中,闭着眼睛问:“你在么?我想念你,思念你,上一首诗是写你,这一首诗要写你,下一首诗会写你,我真得很想念你,想你想的写诗只想写你。”
我听到了他的话,躺在他身旁,注视着他,说:“我在,我知道。”式之自是听不见我的话,他依然自言自语地说到:“你看到我今天穿的衣衫了吧,是你做的那件。我穿的次数太多了,有的地方都破了,平日里我是想穿又不舍得穿的,我知道如果你看到我穿破的衣服定会说讨我一顿。
但一想到当时你我临别在即,夜里你说什么也不肯休息,在灯下为我缝制了这身衣裳,我怎会弃它?”
听到此番话语,我的眼中噙着泪水,嘴角却带着笑,心中更是如倾泻的甘露一般,将昔日心头的苦涩都盖了过去。
夕阳西下,落日余晖尽放光芒,为大地洒了一层橘红色的巧妆,式之睁开了眼,神色中看不出一丝波澜,眼眶却湿润了,缓缓张口道:“岁月真如白驹过隙,不给人留一点念想,连回忆都处处让人失望透顶,折磨我的是无边的思念之苦,那过往的云烟在我眼前已变得虚无缥缈,万事皆空。”
日落山头,回到住处后,式之在暮色中仰望漫无边际的楚天,只能靠着阑干目送远去的飞鸿。
而我也在绿水之旁拾起那把琵琶,弹着与式之初次相见时的曲子,这一曲将那揉碎的花笺抻平开来,将当初我款款而出为他倾注的兰花茶重新倒回茶壶中,将时光倒流,岁月停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