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要说学生时代里我身边的哪个死党最让我感动和无奈的,我想那应该非阿宇莫属吧。
阿宇呢,人很老实,用我们的话来说,他总是一副呆呆地模样。可能是他太单纯的缘故吧,在我们几个要好的朋友当中,阿宇总是不被待见的。
在高三那个秣马厉兵的时期,我们的唯一乐趣便是在课间去调侃阿宇。
有可能去调侃他最近一次的月考分数、有可能去调侃他最近的新发型,当然了,被我们调侃最多的还是他喜欢小蝶的那件事情。
小蝶是一个很安静的女孩,平时喜欢一个人在座位上安静的看书,所以自然而然地就会有那么一种气质,反正我是没有觉得她有什么气质啦,都是阿宇每次一边遥远地看着小蝶,然后一边在我耳边说着类似夸奖小蝶的话。
我终于被搞得不耐烦了,我让他去跟小蝶表白,不要成天在我耳边神神叨叨的。
阿宇霎时间便沉默了。
我知道,他是有点自卑的,尤其是爱情对于他来说更是未知而不可轻易去尝试的。
从那次我对他不耐烦之后,他真的再也没有在我耳边提起过小蝶了。
2
如果非要用一个动作去归纳阿宇在高三上学期里的生活状态的话,那我觉得应该是在遥远的角落看着小蝶。
我不知道命运这个东西是有多么神奇。因为它总是会让我们和想要触碰却又怕触碰的东西相遇,而且毫无征兆。
......
下学期阿宇和小蝶同桌,但是中间隔了一个男生。那个时候我们一个组有三列。可能是那个男生道听途说了某些事情,然后每次上课之前总是问阿宇需不需要跟他换座位。每次都会把阿宇搞得张皇失措,然后赶紧摆手加摇头,算是拒绝了。
后来,我们再去调侃阿宇的时候,总是会偶尔跟小蝶说说话,然后各种暗示加各种手势,希望小蝶能够知道阿宇的心思。
可是每次换来的只是小蝶绯红的脸颊和突然间抿嘴的笑容,我也不知道小蝶是不是真的不明白我们在说什么。
青春会让我们觉得怀恋和留恋的原因,我想可能是因为当时我们都没有不计后果的去做一件事情吧。我们这一代人总是学着故作老成,会很惯性地用父母的处事方法来处理我们青春时所遇到的问题。当在青春的时候顾虑太多,那么你便过不好你的青春了。很不幸,很多人都是这样。
而对于阿宇和小蝶来说,高三一个学期的时间里,他们中间只隔了一个人,而且隔了一个随时可以跨越的一个人,但是可能因为羞涩,可能因为自己深沉的情感世界,结果中间的那个人竟然成了隔断他们整个青春的鸿沟。
3
高考过后,小蝶走了,带着她的大学梦和行囊,登上火车,驶向了她的下一段旅程。
我们几个要好的朋友也走了,各自收拾好自己的不羁和梦想,朝着四面八方而去。
于是,只剩下阿宇一个人在原地目送了。
他选择了复读。不知道在他复读的时候还会不会有那么一个背影可以让他痴痴凝望,不知道在他复读的时候还会不会有那么一群哥们儿去调侃他、替他向女孩说出心声。
4
大一快要结束的时候,阿宇突然给我打电话,那个时候我正在午睡,迷迷糊糊地拿起电话:
“喂,我来武汉了,快来接我!”电话那边传来阿宇那独具特色的声音。
我突然间便惊醒了,立马从床上做起来,“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我说我来武汉了,还不快点来接我!”电话那边再一次响起那呆呆地声音。
我连忙问了他的位置,便去接他了!
在去接他的路上,我一直在想,因为阿宇是一个比较木讷、内向的人,是一个典型的宅男,他这次一个人来武汉,着实让我吃惊不已。
......
到了目的地,我连忙四处寻找阿宇,可是都没有找到。
“这里,傻叉!”突然,背后传来那让我欲罢不能的呆呆的声音,我连忙回过头去。这时,仿佛阿宇整个人是从高三之间穿梭时空到达这个地方一样,他整个人什么都没有变,夸张的是,就连衣服都还是高三时候的衣服。
我笑着迎了上去。
刚准备夸他几句的,结果他突然很兴奋说道:“你知不知道小蝶的学校就在你学校的旁边啊?”
我神色微微一怔了,回了他一句:“滚,不知道。”
可是他仿佛对我脸上的愠色浑然不知,接着说道:“我这次来就是找她的。”
我一边心里不爽的同时,也一边在啧啧称奇,这小子怎么像换了个人似的。
没办法,还是得尽地主之谊啊,带他去吃了一顿饭,然后又带他到我们学校参观了一下。
后来我替他找了一家旅社,让他住下了。
他说先不急,先去找小蝶去了。
然后从包里面掏出他这次来武汉时带的财务,我偷偷一瞄,顿时把我气得不行。
“你小子来武汉玩三天,结果带的钱比我一个月的生活费都多,而且都不买点水果什么的来看看我。高三真是白疼你了!”我佯怒道。
“这些都是给小蝶买东西的钱!”阿宇的这句话没把我气个半死。
“那你滚去看小蝶吧,我先回学校了,明天还有课呢!”我赶紧走了,不然准会忍不住胖揍那小子一顿。
5
后来就不知道了怎么了,在我上课的时候阿宇突然跟我发了一条信息,说他回去了,给我买了点水果,放在宿管大爷那里,让我别忘了去拿。
然后他接着发了一句,“你知道吗,我很喜欢小蝶,其实我知道我配不上她,这次来就是想看看她。我特别喜欢你在高中的时候在学校杂志上面发表的那首情诗,我知道你不是为我写的,但是我每次读到那首诗的时候,我都会想起高三下学期,我和小蝶只有一人之隔,却仿佛永远跨越不了,或许我只能像你的那首诗里说的一样吧——让我孤单地坐在你身边……”
看完之后,我只回了他一句“路上注意安全”。
6
隐约记得高中时候好像写过那么一首诗:“让我孤单地坐在你身边/你读你的诗篇/我望你的眼帘/就这样静静地/静静地/一颗心/为一颗心/深深沦陷……”后面还有好多,但是我都忘记了。
我也不知道我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写下的这首情诗,我只知道,那个时候学校是每人手上都会发一份学校自己办的杂志,所以说大概全校每个人都会读到。我也不知道看到过这首诗的人又会作何感想,大概会觉得我只是“为赋新词强说愁”吧!
不过无所谓了,至少阿宇是喜欢这首情诗的,因为他仿佛又看到了自己遥远地看着小蝶的背影的那段青葱岁月。不知流年似水,不管岁月可贵。
我孤单地坐在你身边,或许这不仅仅只是阿宇一个人的写照,更是我们这一群人的青春缩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