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儿,再坚持一下,前面就快到了。”
朝言站在一块山石上,望着远处云雾中的三座山。他独自在这尘世漂泊,一别已是数年未回了。好在前年收了离珠为徒,这丫头古灵精怪,虽然有时候不免闯出祸来,也是个好的陪伴。
离珠这时候才喘着气爬过最后一块石头,不满地瞪着朝言,“师父,您就不能等等我嘛。”
“身为拜月教弟子,脚下功夫这么差,小心哪天被人捉到了就这么轻轻地”…——咔——“把你的腿打折。”朝言不知道什么时候移到离珠身后,轻笑着点中了她小腿上的穴位。离珠顿时觉得左腿又酥又麻,想笑又不能笑,哭又哭不出来,不住地揉,等她回过神来,却发现师父早已经不见了踪影。
“日落之前赶到山门,不然就永远不要入拜月教了。”
朝言的声音飘飘渺渺,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离珠拍了拍自己脸上让自己清醒一番,运气朝山上飞去。
当自己一瘸一拐地终于在日落前赶到山门时,离珠看到师父站在一块悬崖边突出的石台上,一袭墨色的长袍上缀满星光,朝言伸着手向前探出身子,前方是雾蒙蒙一片,猎猎的风灌满了朝言的长袍,看起来飘飘欲坠——
“师父!”——离珠猛地冲上前去,死死地环住了他的腰。朝言一时愣住了,原来离珠以为他要自杀,顿时石化,这丫头,真是傻得可以。只见离珠脸上泪水涟涟,一滴一滴滚烫的滴在朝言的袍子上。“师父,你不要走,离儿不能没有你,你不要想不开,有什么难处离儿一定会帮你的,再不济,再不济离儿也是你的徒弟啊师父,况且离儿,离儿对你……”
朝言将食指轻轻覆在嘴唇上,离珠顿时安静了。
“离儿你好像误会了,我只是站在这里看看而已。我幼时常偷偷跑到这个断缘石跟师兄弟比剑,现在他们都不在了,不过这里风景还是依旧。朝言揉了揉离珠的头发,远处的北斗星正亮。况且,我还有许多事情没有完成,不会从这里跳下去。再说了,我怎么舍得扔下我的离儿呢?”说罢,朝言抬起手用自己的袖子揩了揩她的眼角。
“那你还站在这么危险的地方,这块石头根本不是平的。”离珠噘着嘴,小声嘀咕着。
“所以啊,这里才是练武的好地方,用内力支撑着才能站在这里,好离儿,你最近似乎吃胖了不少,为师带着你一起站在这石头上,竟快有些支撑不住了呢。”
离珠一回头,正好看到朝言揶揄的笑容,赶忙松开了抱着他的手,脸颊上飞上了一片红色的霞彩,“师父惯会拿离儿打趣!”
朝言笑了笑,没有说话,他从断缘石上一跃而上,飞过山门,入了拜月教。看离珠在后面紧追了上来,朝言开口道“离儿,今日你就要入教了,你可知我们拜月教有几门旁支?”
“嗯,应当是两门,诡宗和神宗。”
“不错,对外界说,确实如此。诡宗为天,无善无恶。诡宗这一门,行迹诡秘,其弟子专司暗杀、淬毒、幻兽、精于权谋,目的许是颠覆超纲、天下大乱、国破家亡,诡宗人的世界并不是非黑即白、善恶可辨的。神宗为地,渡厄渡我。神宗在江湖上善名远扬,神宗弟子习医术,通六艺,善剑术,还有不少在朝堂为官者,求的是天下太平,百姓安乐。”
“那……这神宗和诡宗,关系能好了吗……”
“神宗和诡宗,向来就是仇敌。江湖上甚至直呼为神宗教,而对诡宗绝口不提。有时神宗刚医好了人,转头被诡宗的人杀了,又或是诡宗布好了天罗地网,最后人被神宗弟子就走了,一朵并蒂莲,开了黑白两色花。所以,只有我教弟子才能知道的是,拜月教其实有三宗。天、地、人,诡宗为天,神宗为地,人宗为人。人宗的事,只我拜月教弟子知道,任何向外界透露人宗存在的弟子和得知人宗存在的江湖人士,现在已经销声匿迹了。我想,正是有人宗,这么大的拜月教才能和谐吧,从来没有人能凌驾于人宗之上。”
离珠不由得觉得毛骨悚然,她想,那些销声匿迹的人,多半是诡宗的人杀的,“是师父,那这人宗是管什么呢?”
朝言转头望向了拜月教三座山中最高的一座,顿了一顿,谁也不知道人宗究竟是什么。人宗没有弟子,只有一个人,也有传言说她是一个神。她叫司命,身边有一把无弦瑶琴,她负责照管拜月教弟子的命运。”
“师父,司命长得好看吗?”
“傻离儿,没人见过她的真面目,据说她见不同的人,会以那个人命里最重要的人的面目出。每个拜月教弟子成年日往前数三年,会见到她,司命可以满足拜月教弟子的一个愿望,无论是什么都行。离儿,你今年已经十五了,所以,三年前你应当见过司命了。”
离珠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她想起来了三年前师父问过自己许愿这个问题,但那个人的模样似乎不是师父,像是女人的声音,必当是司命了。她又问,“那师父,你许的什么愿?”
朝言突然轻轻地笑了,“我许了一个拜月教生生世世都不会赐给我的东西。”
这天的夜晚无星无月,只是吹风,把朝言的话吹向寂寥的夜空。
绾心珠。一定是这个了。离珠心里这么想着,偷偷地看向师父。朝言望着夜空,神情有些凄惶。师父今年二百岁已满,三年前师父就许下愿望了。他一向心高气傲,许的定是拜月教绝不会给出的秘宝绾心珠。江湖早有传言说,天下第一奇珠绾心珠就在拜月教,可人都三缄其口。既然是拜月教生生世世都不会满足师父的一样宝物,必定是教中秘宝绾心珠了。可是师父要绾心珠做什么呢?不会像那些俗人一样为求长生不老和绝世神功吧……不管是为什么,既然是师父要的,反正我已经向司命姐姐许下了,只是那珠子……离珠摸了摸自己的胸口,那颗心仍然跳的热烈。恐怕没多少时间了,她心里想。
“离儿。”
“嗯?师父?”
“你看到这最高的一座山了没有。”
“嗯,好高啊,山顶好像有个大屋子。”
“我带你上去。”说罢,朝言揽过离珠的腰,轻功几步落云,落到了山顶的一座宫殿前。
“这是拜月宫,这座山名为九华山,算是人宗的一座山。不过诡宗和神宗的弟子都可以进。师父带你在这里拜师,以后你就正是算我拜月教弟子了。”
“知道啦师父,拜完师我们可以回神宗了吗!离儿听说神宗所在的露华山钟灵毓秀,有很多很多好玩的!”离珠眼里透露着热切。
“离儿,诡宗弟子与神宗弟子互相不能进犯,也就是说,神宗的人,进不了我们月华山,你,也不能去露华山。”朝言拿着一支黑叶子在她头上点了三点,有点可怜地看着她。
“我当然知道互相不能进犯啦!反正我不是——”
朝言托着腮盯着自己的这个小徒弟,等着她把话说完。
“等等,什么?!师父,你竟然是,诡宗的弟子!?我居然入的是拜月教诡宗的门?!”
“是啊,朝言可是拜月教诡宗宗主最小的徒弟呢。未来诡宗接班人之一,正是在下。”朝言抿嘴一笑,完全是小孩儿促狭鬼。
离珠突然反应过来,师父从来就没说过要带她入神宗,只是说入拜月教,但是学的都是一些神宗的功夫。
“那师父你之前教我的医术、器乐、剑道、朝堂之术,那不都是神宗学的吗?!”
朝言挑了挑眉,“神宗这些入门的粗浅功夫,有什么好学的,学好了才能更好地对付他们啊。天色不早了,准备自己上月华山吧。”
“我自己?那你?”
“找到进入我诡宗月华山的方法是诡宗弟子第一个入门考验。说完,他已经在大殿上消失的无影无踪。
“啊!”离珠在大殿里气得跳脚,她出门一望,本来能清晰的看到三座山,现在却突然变成了两座山,诡宗的月华山恰好消失在一片雾气中。人宗的九华山是一条笔直而宽大的石阶路,神宗的露华山呢,是一片正大光明的牌坊立在山门,恰恰是诡宗的月华山,没有路,单一个山在那,若有人去寻,便立刻在云雾中隐去了。
离珠对着路上的一棵树猛踢一脚,“什么破诡宗,进去的方法都找不到,诡宗的人都是坏蛋!”
“是喽小坏蛋,再不抓紧找今夜只能露宿山头喽。师父的声音似乎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朝言,你可想好了?
是,司命大人。
一个女子坐在石阶上,轻轻拨弄着莲池里的莲花,她缓缓起身,怀里唤出一把无弦的瑶琴。自你一来,我便知道你心意,但我仍须问你,绾心珠乃是我拜月教七宝之一,也是最为珍贵的宝物。绾心珠法力非常人可驾驭,无论你要拿它做什么,绾心珠不生不减,不伤不灭,永远无法消解。你是否仍要得到它?
是,司命大人。我朝言愿以拜月教弟子身份求得绾心珠,用以除去神宗圣女霓虹的圣女身份。此为朝言此生身为拜月教弟子唯一心愿。说罢,朝言叩首,拜了三拜。
司命粲然一笑,好,朝言今年一百九十七岁,霓虹今年将满十百一十七岁,她距离成年永不能脱改拜月教身份还有三年,绾心珠你会在不久之后遇到。你二百零一岁之前,司命将完成朝言所愿。司命的声音辽远而不真切,他抬起头来时,只听见几声无弦琴的琴音,汩汩地流进安静的莲池。
朝言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又梦到这一切,他的灵力已远在诡宗宗主之上了,可是在司命面前,他觉得自己好像卑微如尘芥。司命的笑,看着是那么冰冷……还有一月有余霓虹就要年满,如若那时她还是圣女,那她一辈子都只能做拜月教的圣女,无悲、无喜、无爱、无欲。
霓虹,你还会记得朝言吗……?
三年前。
“朝言大人,一个人站在断缘石上,夜半有心事?”一袭红衣的女子轻轻地落在石台上,收起她的龙吟剑,眉眼间笑着。
“霓虹。”
“朝言,不是答应过我了吗,还是诡宗有特殊的事情要做?”霓虹伸出手,替朝言理了理额前的碎发。
“霓虹,你还记得我们入教之前,说过什么吗。”
“记得啊,你说,才不管这些臭名堂呢,要带我去诡宗的月华山,月华山上有一个拜月亭,是赏月最好看的地方。你还说……”
“我还说今生今世只以霓虹为妻,来生来世结草衔环以报霓虹。”朝言温柔地看向她,眼睛上蒙了一层薄薄的水壳子。
“朝言,可是我已经是神宗的圣女了,神宗圣女一旦被选中必须无爱无欲,无悲无喜。我不可能嫁给你,也不可能看到月华山的月亮了。我们以后……再见吧。”霓虹流袖一转,向露华山的方向飞远了。
朝言呆立在原地,转瞬释然,“不,还有一个办法,有一个只有诡宗的人才知道的办法,霓虹……”
流星划过,一道星痕画在夜色的幕布上。离珠好不容易找到了诡宗月华山的入山方法,却发现师父并没有在那里等着,她只是隐隐的感觉到师父不在这里,便离开了山门开始寻找。彼时,朝言站在最高的地方,脚下是拜月宫。几百年,绾心珠安睡在这拜月宫里,没人知道过,只有诡宗灵力最高的人能知道这个秘密,因为只有绾心珠,才能保证圣女的纯洁,那些叛教的圣女,诡宗能把她们轻而易举的杀死,可是要解除圣女身份,必须把绾心珠用灵力催动到圣女印记上,否则,拜月教的人谁也无法杀死圣女。诡宗神宗,向来是不共戴天,谁会为了神宗的人偷盗绾心珠给圣女呢,拜月教实在是想了一个绝妙的计谋。
拜月宫无人把守,不过是一个空空的大殿,中央的桌子上放着一个瓶子,里面插着黑白两色的叶子,是拜月教弟子入教洗礼用的。黑为诡宗,白为神宗,刚刚给离珠洒的便是黑叶。朝言独自站在那里,空旷而寂寥。没有任何迹象能表明这里曾经有灵力的痕迹,只是黑漆漆的大殿,空空的墙壁。
朝言把灵力汇聚到指尖,突然发觉了这屋子里有强大的结界,如水一般,诡秘而深沉。他把手伸到这水一样的结界里去,整个身子浸到了结界里。
结界里依然是拜月宫,只是宫殿要富丽许多,屋子里有很多人,可是他们似乎并不是人的实体,而只是残影,那是千百年曾在这座宫殿里站过的人。朝言看到了师父,还有好多诡宗的人,有一瞬间看到了霓虹,小小的身体,是霓虹刚来的时候,她跪在地上,神宗的人拿起一片白叶子,在她头上点了三点,那个人用灵力一催动,在霓虹的手臂上点上了一个朱砂一样的点,朝言知道那是圣女印记。当他开口对着霓虹呼喊的时候,霓虹的残影已经消失了,大殿里又只剩他一人,雾中漂浮着一个透明的珠子,发出幽蓝的光。
绾心珠。
只要它就好了,有了它霓虹就可以自由了,他想起小时候跟霓虹在人世生活的样子,霓虹红色的头发在空中飘扬着,火一样的明媚。他太想要拿到那颗珠子了,以致完全没有防备绾心珠的保护结界,绾心珠的结界裂开了,灵力碎片插进朝言的胸前,把他的灵力封住了,胸口洇开一片血,浓烈而滚烫,他的手垂在地上,刚刚他触碰的珠子仍然毫发无损的在那里闪动着光芒。
“师父,师父,你怎么能丢下离儿一个人。”离珠冲进来,抱着朝言,透明的泪滴在朝言的袍子上。她跌跌撞撞地找上九华山,黑漆漆的也不顾个人害怕,还是找到了朝言。
朝言伸出手摸了摸离珠的脸,这傻丫头又以为朝言要自寻死路了,“离儿乖,师父怎么会离开离珠呢。”师父不过是想取一样东西,只是师父太不自量力了。
离珠突然难过地笑了,“师父,你就这么不在乎你自己吗,可是离儿很在乎。师父从来想要的只是绾心珠和霓虹姐姐,半点没有把离儿放在心上。可是离儿还是很喜欢你。”
离珠突然站起来,用灵力唤出一个结界,把朝言从头到脚的围拢在里面。她走到绾心珠面前,身体心脏的地方飘出一个红色的小珠子,慢慢地向绾心珠飞去,身体一点一点变得透明。
师父,你怎么能丢下离儿一个人?
血红的珠子满满的融合进白色珠子的壳里,越来越清亮。身后的朝言在结界里不断地冲着结界,离珠给她的结界并不是来自她自己的力量,而是借了灵珠的力量,越用力越无济于事,血在他的全身蔓延开来。离珠的身体飘飘散散的化成了碎片,她消失了,只剩一颗剔透的血红色的珠子放在大殿中央,周围没有再被雾气缠绕,包裹着朝言的结界也消失无踪。
身后突然出现了几十个神宗的武卫包围了拜月宫,朝言站在大殿中,苍凉而孤独。他根本没有反抗,被神宗的人用缚起来困在一个结界里。身后的绾心珠消隐在一片黑暗的无寂中。
离儿,离儿,你为什么不等等师父。朝言站在大殿中央,离开的时候,他看到了地上零零星星的水痕,那是离珠的泪。
我是离珠,这是我死前留给师父的结界,也是我的最后一段记忆。
师父出现在我面前的那天,我就知道他会是我此生最爱的人。他总是逗我开心,有时候也捉弄我,但是我知道他是为了快让我灵力增进。入夜的时候,他总是独自站在悬崖边上,看着远方的星星,指给我看,离儿,你看那星星亮不亮,是不是死去的人都住在那里。我总是笑,我不能回答他,因为我怕我死的时候师父会难过。
我就是绾心珠,当我看到拜月宫里那个白色珠子的壳子的时候,我明白了我身为一颗珠子的命运,我是唯一能帮师父的人。我想到师父,不禁流下泪来。
师父,其实我一直在偷偷跟着你,离儿是绾心珠,灵力丝毫不在你之下。你穷尽一生探索的绾心珠,其实一直就在你身边陪伴着你。我知道师父喜欢霓虹大人,我也知道绾心珠是唯一能解圣女印记的,可是离儿究竟是自私的,离儿只想陪你再久一点,离儿怕,怕你对离儿有过一点点真心会被自己错过了。三年前离儿就到你身边了,所以司命大人所说的不久之后遇到绾心珠,其实并没有错。
只是没想到,我修了几百年成为绾心珠,会是这样的命运。
师父,你知道离儿许的什么愿吗,离儿希望,师父能够顺遂心愿。离儿对司命大人说,完成我师父的心愿,离儿怎样都可以。现在,你终于能拿到绾心珠了。我明明看到你进了拜月宫,可是进去之后空无一人,我就知道师父一定是进了结界里面了。绾心珠一向都是一个灵力卓绝人,从来不是一颗珠子,那个人死的时候,绾心珠会变成一颗真正的血红的珠子。所以离儿许愿的时候便知道,师父若是许的这个,以后就再见不到离儿了。于是我步步紧跟着师父,没有离儿,师父是无法盗成绾心珠的。师父从来想要的就只有绾心珠而已,师父去盗甚至都没有叫上离儿。师父,我是你最爱的,永远不会背叛你的徒弟离珠啊。
师父,你怎么能丢下离儿一个人?
朝言,你怎么能丢下我一个人?
在地牢里泪也已经流尽了,离珠既已逝也无法追回,现在只有设法出去。但是朝言自己也不断地问自己,如果自己知道离珠就是绾心珠,会拿徒弟的命去换珠吗。只是再怎么想也没有当初,只是还未干涸的眼不停的流泪。
渴。
这是朝言再次昏迷之后醒来脑海里第一个念头,第二个念头是,
霓虹。
被钉在神宗的大牢里已经三天了。神宗的人没有给他喝一口水,当时保护绾心珠的结界已经刺得朝言千疮百孔,血染在他黑色的衣袍上,成了一片淤黑,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
水,朝言微弱地声音几乎听不到。
水。
一个舞光流彩的曳地裙摆出现在他的视野里。慢慢地朝言看到了来人是谁,是神宗的长老风后。传说中风后是桑洲最美妖姬瑶姬的后人,只看一眼会被钩心摄魄,是不虚的。风后总是惹得男人意乱神迷,她是拜月教神宗的长老之一,在所有人面前,她总是端正危坐,好善乐施,但是神宗的人仍不敢过分亲近。朝言曾在一次任务中救过她的命,自那之后这女人就缠着他,但是朝言总是冷言冷语的对她,让她变得越发疯狂了。
她端着一碗水来到大牢里,把碗举到朝言面前。朝言像乌龟那样伸出头,准备迎接这难得的一碗救命水。
碗缩回去了。风后把碗放在自己跟前,用她的小嘴轻轻抿了一口。然后,她举起碗,问朝言,“朝言大人,难道风后就一点比不上霓虹那个小丫头吗。”
“是,你给霓虹血祭都不配。”
地牢里回荡的是风后诡异的笑声。
“可是现在只有风后能救你呢……霓虹大人,怕是半点也没有把你放在心上……”风后毫不介意的贴近了朝言的身子,用自己的手指绕弄着朝言的头发,朝言厌恶地往后缩了缩。
“朝言,你有没有,对风后有一点点感觉呢……”风后一边说,一边用指尖戳着朝言胸前已经溃烂的每一寸肌肤。“你说呀,说不定我一高兴,就给你水喝了。神宗上下可是全有命令,谁也不能帮你一分一毫呢。”
“没有。”
朝言这两个字之后接的仍然是风后诡异的笑声。他真是无法想象,平日里在神宗平易近人的风后内心竟是这般歹毒。她把碗举到面前,倾倒过来,看着碗里的水一点一点滴到地上。
“哎呀呀,朝言大人,风后不小心把水弄洒了,看来你是喝不到了。可不要怪罪风后呢。诡宗不是最擅长阴谋吗,朝言大人连骗风后也不会呢。”她咯咯笑着,坐在牢房里的一把椅子上,她那又白又亮又圆润的身体好像黑夜里的夜明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