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温时姂
前言
这是他第一次说爱我。是在这般情境下，承载着我的痛苦才堪堪说出来了。
绝非我的逼迫，而是他心甘情愿的道出。似乎是到了这种境地，这样的时间和地点，就该说这样的话，做这样的事。
他怎么会以这样的方式给这段感情画上了并不完美的句号。这句号说圆不圆扭曲的很，但是实实在在的意味着感情结束了。
好自私啊，让我这辈子都忘不掉他了。
虽然这样说很恶心，但我那时才意识到，原来我们的感情跟粪便一样，要到拉出来的那一刻才知道到底臭不臭。
1
还是从头说起吧，以免我再误入歧途，写出类似上述那与屎一样的比喻。
其实深掘我记忆中和他的开头，都还算美好的。虽然那时只有我一个人默默的做着那些感动自己的事，但在我心里仍算是不可磨灭的快乐，毕竟那是我爱情开始的起点。
“诶，你又去给程辉送吃的了？”某个室友看着匆匆从宿舍外跑进来的我那激动样，打趣着说。我听到他名字的时候眼睛瞬间瞪大了，羞怯的不知该往哪儿看，抿嘴跟蚊子嗡嗡一样的说出了答案。
“那是必然。”
必然这两个字，几乎概括了我暗恋他的那年我干的所有蠢事。秉着做好事不留名的雷锋精神，我像做贼一样的给宿管大爷悄悄塞钱，然后匿名给他送了两个学期的午饭。
要不是后来被他那两个不着调的室友逮到了蛛丝马迹，估计我还要做好久的无名英雄。后来听他们说，难为他们寝室的人在程辉刚接到饭时每天傻不楞的猜是不是仇人在里面放了泻药，嫉妒他们程哥优秀而耍的伎俩。
我听了之后一股无名火涌上心头，恨不得一人一脚踢飞他们的蠢脑袋，却丝毫没有认识到我的行为更是惹人发笑的。
好吧我要摊牌了，还有在图书馆他常看的书里塞纸条，折了99颗小星星然后偷偷溜进教室，放到了他常坐的位置上。数不胜数的令人啼笑皆非的举动，我都没有署名，也从未想过让他发现我。在我的认知里，这毕竟是暗恋啊，要在暗处暗暗的喜欢他，为他付出。
于是有了我这场轰轰烈烈的暗恋，还有那时他以为遇到变态跟踪狂的提心吊胆。
嗯，这些都是后来他室友告诉我的。要是能等到他跟我回忆这些事，我也用不着把这段感情形容的像存屎一样，堵的人难受。
这是我第一次这么喜欢一个人，几近狂热。以至于后来我再想起我的大学时期，满脑子都是我那些荒诞的举动。
2
我大学毕业时，算起来是我暗恋他的第二个年头。第一年忙着做变态跟踪狂，第二年忙着毕业、论文、找工作，却也没忘了要喜欢他，一天比一天喜欢的那种。
就像学习一样，暗恋也要更上一层楼。
我没想到的是这个楼好便捷，在我毕业后的那两个月就直接乘电梯登顶了。乘电梯啊，跟坐过山车一样刺激。
坐过山车就是，在他对我说出“我们在一起吧”六个字之后达到了巅峰，然后哧溜一下从高处抛下，刺激的我忍不住在心里呐喊，差点被突如其来的幸福砸昏厥。
跟程辉在一起的那几年，我从来没考虑过他为什么突然要和我在一起。但我脑海中无数次闪过当时的画面，没有浪漫的告白，没有鲜花和群众，没有舒缓动人的音乐。
只有他的头脑发热和我的头脑发热。
但是吧，我直到今天之前也从来没想过后悔。人一旦做了就不容许反悔了，我深谙这个道理，也深陷其中从而日复一日的骗自己。
骗我自己，其实他是喜欢我的。
不然为什么在大三那年知道了我那些荒唐的举动后没有躲我远远的，反而找到我缓缓又坚定的教育我不要破费了，在我严词拒绝了他给的钱后，像我一样每天匿名给我送饭。
不然为什么要和我在一起。
他没有理由利用我对他的一腔爱慕情意啊，没有理由啊，没有...
哦错了，他有理由。
理由是什么呢。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他不想和他已经订了亲的邻家妹妹在一起，从而选择了一个超级无敌喜欢他，喜欢他喜欢到爆炸的，我。
3
在一起的第三年，我去见了他的父母。不是陪他去的，是我一直想见但他一直拦着我，我好奇心作祟犯欠的偷偷去见了他父母。没错又是偷偷的，似乎从开始我一直是瞒着他的，从暗恋，到见家长。
当然暗恋变成了明恋，但见家长时听到的事显然不是我能轻易解决的。不是我偷偷干一些事就能瞒过我自己的；也不是我偷偷告诉自己他是喜欢我的，这样就能解决。
那件事的起因是邻家妹妹的父母先前救过程辉父亲的命，程辉的父母感激的不知如何报答，许给他们一件事情，即一个必做的承诺。经过就是邻家妹妹爱上了程辉，以那个承诺作为代价，要挟程辉和她订婚。结果就是程辉不愿意，拿我当挡箭牌拖了两年。
不得不说他父母还挺善解人意的，一直没逼迫程辉回来结婚。
但他们也是残忍的，残忍的答应了那个许下的承诺，残忍的向我说出事情的真相，并试图让我良心发现然后放过程辉。
真不知道如果没有我偷偷的去他家见他父母，我还要被瞒上多久，还要浪费我多少年的青春为他和邻家妹妹的婚姻做嫁衣。
然后我去质问他了。
我想我约莫是成长了吧，在见完他父母后一瞬间长大了。终于没在偷偷摸摸心虚的干什么事情，而是正大光明的去问他了。
但我骨子里就是怯懦的，所以我怎敢和我爱了那么久的男人硬刚。说是质问，其实我只跟他说了三句话。
“你是不是一直都把我当小孩子。”
“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我。”
“分手吧。”
没有大家听到这三句话后第一反应的怒吼，或是悲悲戚戚哭的梨花带雨的样子。我只是平静的跟他说完了这三句话，然后转身就走，没有再去看他，也没有等他的回应。不可否认的是，我转身离开时腿都在颤。
4
他也没再来找我。我那段时间一直刻意的去做一些事情，试图让我自己走出来。具体有多刻意，刻意的去尝试以前从未干过的做饭，刻意的和同事去吃饭应酬。
当然都被我搞砸了。我越是逼迫我自己不去想他，我就越想他，吃饭做梦都是他。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我不思了可他还是往我梦里钻，怎么能怨我痴情。
直到我接了一通电话，是程辉的傻逼大学室友打来的。插一句吧，其中的一个大学室友也是他现在的同事，成功晋升为他身边最铁的哥们，之前的我差点地位不保。
开玩笑的，为了让结局不那么悲怆。
那通电话里只有两句话，像极了我和程辉分手时说的话那样简短。
“程辉病危了。”
“来见他一面吧，地址短信发你。”
5
我懵逼的挂了电话，三秒钟的思考之后，我火速赶往了医院。不过我在路上想清楚了，是把我和他之间的每一个细节都想清楚了。他对我很好，非常好。他在努力的让我感受着我不是一厢情愿的付出。
都说人只有在危机时刻才能认清楚事实。原来我没骗我自己，他一直在为我们的感情而努力。他一直是清醒的那一个，从提出要和我在一起，到在一起的点点滴滴。
只不过他从来没明确的向我提起过他对我的感情，才让我错误的以为只有我一个人沉浸在这段感情里无法自拔。
是我从头到尾不清醒啊。从开始所谓的头脑发热，到现在的大彻大悟。也是我把好好的恋爱搅得像屎一样，一团糟。
6
在病房外，他的室友在旁边跟我说，
“饮酒过度，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并且每天朝五晚九工作过度操劳。叔叔阿姨让他回家准备结婚，他也没说个不字，只是每天失魂落魄的。他对你有很深的感情，一直在犹豫要不要向你解释，但不想耽误你。”
我想把旁边一直嗡嗡的那个人的嘴堵上。事实上我并没有，只是不吭声的掉了几次泪。我紧紧的攥着拳头，不想哭出声来。
我厌恶自己，厌恶自己把他和我的生活都搞得一团糟，这段感情不是像存屎一样，而是我作死的赤脚跑到雪中，然后拉肚子了。
稀里哗啦。
如果不是我，如果没有我，他平时是不是也不会那么辛苦的工作，让身体劳累亏空的那么多。如果没有我狠心的要分手，他是不是也不会通宵不会酗酒。如果没有认识我...他现在的生活应该是在正轨上的吧。
是因为我才有了偏颇，都是我的错。我也无法相信这段感情是以他死作结。
7
我静静的且呆滞的站在病房里看着程辉。是医生的一句“家属进来见他最后一面吧”把我从外面唤了进去。他艰难的睁开眼与我对视，我读出了他的嘴型。
他说，“我爱你。”
这是他第一次说爱我，第一次向我表达他对我的感情。而我也真真切切的知道了，他没撒谎。只不过一切都太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