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用主义

出处：按学科分类—哲学、宗教 江西人民出版社《东西方哲学大辞典》第707页（3320字）

19世纪末期诞生于美国重建时期的一种思潮的总称，首创者为查理·桑德尔斯·皮尔士。他在《通俗科学月刊》上分别于1877年和1878年发表两篇文章，题目是《信念的确定》和《怎样使我们的观念清楚》，为实用主义奠定了理论基础。此后，实用主义由詹姆士、杜威加以引申，构成比较完整的系统。但是，杜威特别是詹姆士，在一些观点上，脱离了皮尔士原初的思想轨道，掺入了独具特色的内容。至于席勒、米德、刘易斯、莫理斯和蒯因等人，也对实用主义增补上自己的思想，使之发生重要的变化。这些实用主义者的倾向各不相同，但是总的说来，在本体论上他们都是唯心主义者，在认识论上，仍然突出主观的因素，力图以知识和智慧同行动相关联，达到适应和改造环境的目的。

实用主义反映了当时美国资产阶级要求发展经验的务实精神，凝结着一般人民群众的进取意识和感情，是别具一格的哲学体系。这种体系反对传统的思辨的形而上学，摒绝先验的因素，其中主导的思想是关注经验、事实和效果。效果是实用主义中的关键术语。实用主义者考察任何观念和命题时，都要以效果为标准来确定其意义。皮尔士明确地表述了这种思想。他认为我们关于任何事物的观念，是我们关于它的可感觉的效果的观点；如果我们幻想我们具有任何其他观念，那是自我欺骗。他这样规定关于对象的概念的意义，“考虑一下我们设想我们概念的对象具有什么样的可想象地有实际影响的效果，那末，我们关于这些效果的概念，就是我们关于这一对象的全部概念”。他确定了一种新的思维方式，打破了亚里士多德式的“主语－谓语”的逻辑形式，冲决了“本体－属性”的思考路径，代之以“概念－效果”的框架。他着眼于未来，关切人的主观观念会产生什么实际效果。这种观点是实用主义的核心，皮尔士以后的实用主义者的思想倾向尽管各有特色，但是归根到底都和这个核心有联系。

在人类生活中，效果产生于行动。实用主义非常关注行动。在它看来，观念、思想都能导致行动，只有行动才能控制客观的情境，才能由疑难的情境推进到信念确定的情境，即问题得到解决和环境发生变化的情境，为人类生存创造良好的条件。这正像詹姆士所说的，英语中的实用主义(Pragmatism)起源于希腊语πprárua，这个词意指行动，从中引申出英语的Practice(实践)和Prictical(实践的)。行动是由观念、思想指引的，行动所造成的影响或效果，进一步分析起来，也就是观念、思想所造成的影响或效果。因此，观念、思想的真理性，即或真或假，只能由这种影响或效果来检验。就此而论，实用主义是一种向前看，而不是向后看的哲学体系。一般说来，实用主义者的思想大致如此，但在一些细节上，彼此又有分歧。原因很明显，实用主义原来是一种集体创作的产物，从它诞生之日起，到现在已经历时一百多年了，在各个实用主义者那里发生了比较明显的变化。

实用主义思想最初是于19世纪70年代在坎布里奇的“形而上学俱乐部”中酝酿形成的，参加的人都是当时声誉卓着的人，诸如在哲学、逻辑学和自然科学方面具有很深造诣的皮尔士、哲学家兼心理学家赖特以及生物学家兼哲学家和心理学家詹姆士等。为首的是皮尔士，詹姆士充分肯定皮尔士创发了“实用主义”，其他人也有自己独特的见解。这样，实用主义的内容是十分复杂的，在对待个别的问题上，各个实用主义者的观点互不相同，不能把这些观点混为一谈。洛夫焦伊曾把实用主义区分为13种可能的形式，席勒甚至说，有多少个实用主义者就有多少种实用主义。

皮尔士的实用主义偏重观念、概念和命题意义的分析，提供一种规划、一个范畴即效果，借以促使语言和概念明晰，清理哲学问题，摆脱思辨的形而上学的纠缠。在本体论上他承袭邓斯·司各脱的实在论，在认识论上追求诸多科学家运用科学方法经过缜密研究所能把握的真理。这种思想和詹姆士的观点大相径庭。詹姆士在本体论上主张彻底经验主义，断言经验等同于实在，整个的世界是一个经验的世界，经验包容一切，既代表主体，也标志客体，可以说在它那里，无分主客，没有主导与派生的区别，只有从功能上看才能辨别彼此的对立。这里，唯心主义的色彩是极为浓厚的。在认识论上，詹姆士的唯心主义思想也比较明显。他把皮尔士分析观念和命题意义的原始意图，转移到考虑这类观念和命题的用途、作业性能，即其“兑现”的价值或实践的效果。对此，皮尔士极端不满。最后由于实用主义一词的滥用，其本来意义的混淆等原因，皮尔士另用实效主义(Pragmaticism)取而代之。

这种实效主义在杜威的实验主义或工具主义里在一定程度上得到反映。杜威承袭了皮尔士的基本思想，要求观念、概念和理论具有工具性质，用它们所能达到实际效果来衡量其价值；他指出思维的作用在于自由探索，分析环境中各种因素的联系，作出判断，以便适应和改造环境。杜威对经验一词多有论述，各种论述又不完全一致。简言之，他认为经验主要指的是有机体和环境的相互作用，同时也意味着事物以某种方式相互作用，这种事物就是所经验的东西。经验既涉及客观的内容，又含有主观的因素；它不是纯粹被动的，只有感性的性质，还具备能动作用，吸取了一定的理性成分。杜威这样重视经验，所以他的实用主义又被称为自然主义的经验主义或经验自然主义。

胡克继承杜威的思想体系，发挥了他的经验自然主义，特别赞成他的工具主义思想，关切思维的作用，即有效性问题。他肯定杜威这一论点：如果一个论断能够通过活动而改变产生问题的情境，那么这种论断就是真的。胡克是实用主义者，不过他与西方马克思主义者合流，蓄意歪曲马克思主义哲学，硬给实用主义夹杂上特殊的含义。他也是一个实用主义的西方马克思主义吹鼓手。

米德独立地发展了自己的实用主义思想，关注个体的心灵和意识同世界和社会的关系问题。他致力于研究指号学，照莫里斯看来，他对语言符号作了行为主义的分析，阐发了这类符号在发展和保持人的自我和人类社会的较高水平上具有关键性的作用，这是他的贡献。他也给实用主义掺入新的内容，如对真理的看法。他认为，真理是工具，检验真理最后取决于观念，假说能否凭借行动取得有益的效果。莫里斯根据皮尔士的观点来探讨指号学，规定语用学为其中的一部分，着重研究在行动中出现的符号的起源、应用和效果，从而形成实用主义的一种新的类型，使它染有逻辑实证主义的色调，他自称为科学经验主义。

皮尔士的实用主义思想内容丰富，影响深远。他有关预示操作的意义理论，经过布里奇曼引入物理科学，加以充分阐发，构成了布里奇曼的操作主义。实用主义与逻辑实证主义纠合在一起的另一产物为刘易斯的概念论的实用主义。这种实用主义糅含贝克莱式的唯心主义和康德式的先验论思想，在认识论中着重表明范畴除去先验性以外的工具作用。当代美国着名的分析哲学家蒯因的思想体现实用主义和逻辑实证主义会流，形成他的逻辑实用主义，其中有关分析命题和综合命题的否定，本体论的肯定以及整体论原则的见解，都可以在皮尔士的实用主义思想中找到一些痕迹。

实用主义在欧洲也有影响。宣扬这种主义而为人熟知的是英国的席勒。他是坚决主张认识应该同经验紧密联系，要求知识以至逻辑达到实用的目的。他的实用主义是人本主义的。此外还有意大利的巴比尼、瓦拉蒂和卞德诺克以及法国的乔治·索雷尔等，他们的建树不突出，没有受到人们的注意。

作为一种思潮，实用主义在美国鼎盛时期为本世纪20年代，30年代以后受到分析哲学的影响，曾一度衰落，现在又有东山再起的趋向。美国教授罗蒂为新实用主义者，从他撰写的《哲学和自然之镜》和编辑的《实用主义的后果》中，可以窥见这种形势之一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