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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行

书籍:红楼梦鉴赏辞典 更新时间:2018-11-17 02:28:00

出处:按学科分类—文学 上海古籍出版社《红楼梦鉴赏辞典》第276页(1572字)

【条目出处】:见第七十回

【释文】:

随着贾府衰象的逐渐显露,林黛玉寄人篱下的身世之痛以及前途茫茫的精神负荷更趋沉重。

因此,她这首歌行染上了浓重的悲观主义色彩,其音韵声调之哀怨低沉有如《秋窗风雨夕》、《葬花吟》而又较前二更为感伤。《葬花吟》虽是凄婉的哀诉,尚挟带着反抗的呼声,伴随着理想的旋律;《秋窗风雨夕》虽是哀怨的哭泣,尚可认为是秋夜风雨的情境使然;而《桃花行》却是面对明媚春光的悲歌,这就不能不使人认为,此诗乃是林黛玉痛苦逐渐深沉而情感又日益脆弱的表现。

《桃花行》以春晨诗人的意识流动和情感发展为线索,展现了诗人为春感伤的内心世界。全诗以“天机烧破鸳鸯锦,春酣欲醒移珊枕;侍女金盆进水来,香泉影蘸胭脂冷”四句为枢纽,分成前后两个抒情段落。前段以诗人与桃花的情感交流为主体,后段以咏叹桃花与诗人的命运为中心,全诗始终围绕桃花展开描绘和抒情,因而被命名为《桃花行》。

“天机”四句之所以为全诗枢纽,是因为它们交代全诗背景,将两个抒情段落有机地联系起来,成为一个生气流贯的整体。

四句写春晨日出,彩霞满天,晨妆中的诗人看到自己在盆水中的面影,又目睹帘外盛放的桃花,因而激发了她的种种联想。“天机”句形象地描绘了日出时的天空景象,借用七仙女织五色云锦日出日落时以之布天的神话,“烧破”状红日冲出云层之景极为生动。

“香泉”句以“胭脂”借代少女的面庞,以映出诗人面影之盆水含蓄地表现“洗脸”这一日常生活细节,化俗为雅。

如按时间顺序平铺直叙,此诗开首就应出此四句。今将它们楔入全诗中部,一则改变了平庸的结构,二则使两个抒情段落联系更为紧密,三则使全诗开首即以桃花起兴,更贴切《桃花行》之诗题。这是诗人组织篇章结构的技巧。

第一段落抒情共分两个层次,每层次各十句。第一层先以“桃花帘外东风软,桃花帘内晨妆懒”两句重复“桃花”一词以点题,以“晨妆懒”与“香泉影蘸胭脂冷”句相呼应,以示两者在时间上的先后顺接关系。

诗人先写自己意识中的桃花:帘外桃花与帘内诗人两情相悦,而桃花与诗人为湘帘所隔,情感难以交流;赖有东风隔帘吹进传递消息,诗人之哀愁始为桃花所知。“花解怜人花亦愁”句模仿李贺《金铜仙人辞汉歌》“天若有情天亦老”,以突出表现诗人愁绪之深沉。

第二层以“风透湘帘花满庭,庭前春色倍伤情”承上转折,倒叙昨日黄昏诗人凭栏独泣于桃花树下的情景,“茜裙”为茜红色之衣裙,乃少女之妆束,此处即以借代诗人。“闲苔”四句乃诗人的自我画像。

“桃花桃叶乱纷纷,花绽新红叶凝碧。雾裹烟封一万株,烘楼照壁红模糊。”四句极写桃花之盛:千万株桃树的花朵盛放,犹如裹在红色的烟雾之中,一片红艳艳的色调,将楼壁映照得也如同抹上了模糊的红色。桃花的艳丽与诗人的孤独和哀愁恰构成强烈的对比,以乐景衬托哀思,哀思更显。

第二抒情段中,诗人的愁哀进一步发展,她从桃花的命运中看到了自己的未来。她以人泪与桃花相比,以桃花之终归飘零比自己终将随花而去。

结句“一声杜宇春归尽,寂寞帘栊空月痕”以杜鹃声中春归去,仅馀月映空房的描写含蓄地表现了诗人之死,与《葬花词》结句“一朝春尽红颜老,花落人亡两不知”之直露异曲而同工。

此诗宛曲回环,段落与段落之间,层次与层次之间,承接转折都很自如,词句亦前后联绵呼应。如第一段落中两层次以“隔帘消息风吹透”和“风透湘帘花满庭”转接,自然而流畅。这固然是歌行体结构技巧之所在,但此诗运用技巧之熟练是比较出色的。林黛玉的三首长篇歌行都有此特色,可以看作是她诗歌的个性特征的表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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