固切人之不媚兮，衆果以我爲患。

出处：按学科分类—文学 湖北教育出版社《楚辞集校集释下》第1511页（3112字）

【集校】：

洪兴祖：固切人之不媚兮，衆果以我爲患。

朱熹、黄省曾、朱多煃、汪瑗：同洪本。

明繙宋本：固切人之不媚兮，衆果以我爲患。

毛晋：固切人之不兮，衆果以我爲患。

庄允益：同毛本。

闻一多：“切人”无义。以上下文义求之，疑人当爲言，声之也。

《诗·蝇》“谗人罔极”，《史记·滑稽列传》，《汉书·武五子戾太子据传》，《论衡·言毒篇》，《新唐书·顔眞传》引人并作言，《韩非子·显学篇》“象人百万，不可谓强”，卢校象人或作俑言，《韩诗外传》六“可与言日而不倦者，其惟学乎”，《説苑·建本篇》，《家语·致思篇》言并作人，并其比。贾山《至言》曰“切之言，明主所欲急闻”，《説苑·贵德篇》曰“愿陛下察诽谤，听切言。

”是切言者，犹言也，故曰“不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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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集释】：

王逸：琢瑳羣佞，见憎恶也。

谄谀比己于劎戟也。

朱熹：患，叶胡门反。切人不媚，言恳切之人不能软媚君，或未怒而衆已病之，盖恶其伤己也。

汪瑗：切人不媚，言忠诚恳切之人，不能爲阿谀谄媚之事，原自谓也。衆，指党人也。此章追述往日进谏之忠，上不见纳于君，而下复见嫉于衆也。

屈子讟谤之囮，迁怒之媒，其恳切不媚之所基乎?呜呼!直道之不行于世也久矣。有志者读此，能不爲之掩卷而太息也哉?

陆时雍：切人不嫌，与世何害，而衆以爲悲者?则以一人正襟而四坐不得狂语故也。

黄文焕：不闻者，君也。不能媚者，我也，固也。

以爲患者，衆也，果也。将归咎于君耶?归咎于我耶?归咎于衆耶?其必有属矣。

切人，词迫切也。愿遥赴，愿承间，互对。

微以陈词，兹历以陈词，互对。不信，不闻，互对。

爲余造怒，以我爲患，又一互对。章法整栗。

钱澄之：始之不敢言而夷犹者，知言之将动君怒而犯衆患也，然不能自已，复列以陈词而果非君所乐闻，盖切人不媚，固其性也，衆以爲患，果不出吾所料也。

王夫之：切人，切之言，不利于小人也。

此述初谏不听，从容再谏。君旣不听，因怒，而谗言所自兴也。

林云铭：急切之人，不能称君之美好脩姱以献也。同朝之衆，知君怒如秋风之动四极，果以我之取怒爲虑。

其不信者，谁敢使之信，不闻者，谁敢使之闻乎?已上自叙所陈不当君心，皆由于君有怒未忘，人以代白爲戒。

蒋骥：切人不媚，恳切之人不能逊辞也。言欲及君之暇以自明，而始则心惧而不敢言，继则欲言而心益惧，及其言也，君方置若罔闻，而衆已虑其伤己。此其所以斥之于汉北也。

奚禄诒：患，胡涓切，叶环。固我之关切于国人，不肯谄媚于上，而衆小人果以我爲患害也。

戴震：切，切。

胡文英：切者，不肯媚君，况肯媚小人乎。

于是羣小恶其切，恐其指斥己之行媚，皆以爲大患，而思所以去之矣。

刘梦鹏：患，叶音魂。

切人，切急之人，原自谓。衆遂果以我爲病也。

陈本礼：切之言，人皆不喜。

胡濬源：君旣自多其能，臣卽顺称其美。切人言，不惟君厌之，衆先患之矣。

王闿运：切，谓以此形彼也。

媚，爱也。己忠王则形人之不爱王。

衆知其谋，又不听，乃谋去之也。

徐英：以上言君昔与我固有成言，中道而不我用。

我虽欲更有所陈，而君若罔闻。羣小且从而谤我矣。

闻一多：《説苑·贵德篇》“愿陛下察诽谤，听切言。”《汉书·成帝纪》鸿嘉二年诏：“冀闻切言嘉谋，匡朕之不逮。”

姜亮夫：切，本刌也，割也，引申爲切劘，又《广雅·释诂》二：“切，直方义也。”重言之，则《论语》：“切切偲偲”郑注：“劝竞貌。”《后汉·窦宪传》注：“切切，犹勤勤也。”于是今恒言之恳切，切实，慤切，剀切等，皆秦汉以来所用，字义之中，故此字所含义藴极富，不易分析，大体凡切割，皆求其方正、正直、慤实。

故以切之性论，爲割爲刌，而以作用言，则方正，正直，懿实，皆其义矣。故此“切人”义爲切直方正之人，故曰不媚也。

王逸以“琢瑳羣佞，见憎恶也”释之，以琢言切尚可，而以爲“琢人”，则与文义乖戾殊甚。故朱熹以爲“恳切之人”，于文理词气皆得其实，故下承之以“衆果以我爲患”也。“衆果”句与上句成一义，实卽《离骚》所谓：“衆女嫉余之蛾眉兮，謡诼谓余以善淫”之义。

言“衆人”故曰“衆以爲患”，就女言，故曰：嫉余蛾眉也。(《重订屈原赋校注》)

刘永济：此言我本知对人切，则不能取悦于人，今果爲衆人所恶而谗害我。自“数惟荪之多怒兮”至“衆果以我爲患”，则追敍在朝任职时，由亲信而疏远之过，以及己在此过程中之心。

审此段所言，乃指怀王听子兰、上官等人之言，依从张仪之游説，由联齐抗秦之策变爲亲秦齐之计，遂改易初政而疏屈原，闲置之汉北，不令任中央重要职务。考此事实乃楚国由盛而衰、由衰而亡之主要因素，亦屈原由信任而疏、由疏绌而放逐之重大关键。屈子与子兰诸人之大矛盾，亦从此不可调和。此屈原所以惓惓难忘也。此文以男女爱比説处，更觉悱恻动人。后世诗人託闺以抒怀者，卽从屈赋此等处来也。

(《屈赋音注详解》)

苏雪林：衆果以我爲患，上官、郑袖、子兰、子椒果视我爲祸患，非去之不快。

杨胤宗：言恳切忠之士，固不媚君求宠也。

昔淫虐，微子抱祭器而去之，箕子爲之奴，比干独切谏而死，殷遂以亡。怀王刚愎虽不及，而昏庸则有过之。

屈原，昭睢，楚之大贤也，亟谏而若罔闻，故曰详聋而不闻也，夫巧言令色，君之耻之，此屈子被贬于汉北也。

吴孟复：这八句乃补叙进谏与“造怒”的实情。

蒋天枢：切人，语言刻直之人。媚，以言悦人。衆，谓羣小，羣小果以原得再见王爲患。

何剑熏：闻校人爲言，是。

切训爲直，亦是。余疑切亦可释爲刺，或读爲刺。

郑玄《仪礼·燕礼注》：“采时世之诗爲乐歌，所以通情，相讽切也。”胡培翚读讽切爲讽刺，是也。又《韵会》：“讥，切也。”讥亦刺也。因言语讥刺，故人不悦，故云“不媚”，“衆以我爲患”也。(《楚辞新诂》)

金开诚：衆，指那些向楚王献媚的势利小人。

患，灾祸，忧患。以上二句説：忠诚老实的人本来就不会奉承、讨好；他们那些人果然把我当成了祸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