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首乌

出处：按学科分类—自然科学总论 北京出版社《现代科技综述大辞典上》第1260页（5365字）

为常用中药。

唐元和七年(公元812年)，李翱作《何首乌录》首次记载了何首乌独特的功效：“长筋力，益精髓，壮气驻颜，黑发延年”。此药本名交藤，因何首乌采食有功而得名。宋代《开宝本草》云：“何首乌有赤、白两种，赤者雄，白者雌”，“春夏采其根，雌雄并用”。明代李时珍在《本草纲目》中指出：“何首乌白者入气分，赤者入血分。此物气温，味苦涩。苦补肾，温补肝，涩能收敛精气。

所以能养血益肝，固精益肾，健筋骨，乌须发，为滋补良药”。自晚唐以来，何首乌作为着名的养生防老药已广泛应用于临床。仅古医籍所载，以赤白何首乌共为主药的保健延寿复方，如何首乌丸、神仙训老丸、延寿丹、七宝美髯丹等共20余种世代相传。

但自晚清以来，中医临床所用几乎仅为蓼科植物赤何首乌，传统中药白何首乌只在部分地区使用，几近湮灭。

1921年，日本高木重周对中国、日本及朝鲜产的赤、黑、白何首乌进行了生药学研究，结果证明各国产的赤、黑何首乌，其原植物均为蓼科何首乌。朝鲜产的白何首乌，其原植物为萝藦科植物隔山牛皮消。

1982年，龚树生等通过本草学考证和传统产区原植物品种调查，确认萝藦科植物耳叶牛皮消、戟叶牛皮消及隔山牛皮消为我国白首乌的主要品种。

1922年，日本衣笠豊报道了蓼科何首乌的化学成分：总氮1．05%、淀粉45．15%、粗脂肪3．14%、矿物质4．54%、卵磷脂及羟甲基蒽醌衍生物1．78%等。1936年，中国林修灏也报告了何首乌的成分：植物固醇0．024%、鞣质1．74%、脂肪酸0．44%及酒石酸、柠檬酸、琥珀酸、苹果酸、蚁酸、醋酸等。1954年，日本月田洁较详细地报告了何首乌的蒽醌衍生物有大黄酚(chrysophanol)、大黄素(Emodin)、大黄素甲醚(physcion)、大黄酸(Rhein)、大黄酚蒽酮(Chrysophanol anthrone)及其葡萄糖甙，且多以甙的形式存在。

1966年，中国凌罗庆等研究不同炮制时间对何首乌中蒽醌衍生物含量的影响，结果表明，生首乌经蒸制50h后，游离蒽醌含量随蒸制时间的增加而增加，结合蒽醌的含量随蒸制时间的增加而降低。1975年，日本秦清之从何首乌中分离出一新的化合物，其结构为2，3，5，4′－四羟基芪－2－O－β-D葡萄糖甙，其含量达1．2%，为何首乌主要有效成分之一。

1966年，日本三桥博等从朝鲜白首乌隔山牛皮消中提出多羟基孕甾烷酯甙，鉴定3个已知甙元：肉珊瑚甙元、去酰基萝藦甙元及林里奥酮；1975年又报告5个酯型甙元：开德甙元、告达廷、奔波甙元、二酯甙元D及二酯甙元E，后两个为新的天然产物。1985年，他们终于采用反相层析等方法分离纯化13个新的多羟基孕甾烷酯甙并测定它们的化学结构。

1982年，龚树生等对中国产3个品种的白首乌进行化学成分的初步研究，从中提取分离出C₂₁甾体酯甙及磷脂类，测定出不同产地、不同品种以及不同炮制品总磷脂的含量，鉴定磷脂的组成主要为卵磷脂、肌醇磷脂、乙醇胺磷脂及磷脂酸等；并用气相色谱法测定了磷脂分子中脂肪酸的排比，其中以亚油酸的含量最高。1988年，又从耳叶牛皮消根中分离出多羟基孕烷酯甙并鉴定了3个已知的甙元的结构，它们是：开德甙元、告达廷甙元及萝藦甙元，并从中得到一个新的天然产物白首乌二苯酮(Baishouwubenzophenone)，其结构为2′，5′，2，6－四羟基，6′－甲基，3－乙酰基二苯酮。1990年，陈纪军等从耳叶牛皮消的根分离出7个C₂₁甾体酯甙单体，并鉴定了它们的结构，其中有3个为新的化合物，分别命名为白首乌甙A．B．C。1988年，龚树生等测定耳叶牛皮消根的主要营养成分，其中含有9种不同的维生素，以B族含量较高；含有人体必需的全部氨基酸，氨基酸的总量和西洋参相近，尤以精氨酸含量最高，可达2．23%；测定了赤白何首乌中无机盐、人体必需的15种微量元素以及17种主要有毒金属的含量。

赤白何首乌营养成分的含量测定及其生物活性成分结构的阐明，对研究其独特的传统功效，从分子水平探讨其防治疾病作用机理奠定了科学基础。

1923年，袁淑范首次对何首乌浸膏进行药理研究，证明它有促进肠道蠕动的作用。1936年，林修灏报告首乌蒽醌衍生物能骤减神经时值，促使神经兴奋。

1966年郭纲婉等报道，首乌延寿丹可降低家鸽血清胆固醇和减轻动脉粥样硬化病变。

1980年，凌罗庆用家兔急性高脂血症模型实验表明，何首乌能使血中高胆固醇较快下降至正常水平，对动脉内膜斑块的形成及脂质的沉积有减轻作用。1984年，王巍用鹌鹑快速动脉粥样硬化模型证明制首乌能显着地抑制血浆中总胆固醇、甘油三酯、游离胆固醇和胆固醇脂的升高，升高血浆中高密度脂蛋白胆固醇和总胆固醇的比值，并可显着抑制鹌鹑动脉粥样硬化的形成和发展，降低发病率，减轻主动脉病变严重程度。1986年，卢泳才等用家兔实验性动脉粥样硬化模型证实，何首乌水煎剂可明显降低血脂及动脉壁过氧化脂质，降低冠状动脉病变的发生率和减轻病变的严重程度，缓解动脉粥样硬化病变的发生。何首乌尚可抑制由ADP诱导的高脂血症动物的血小板聚集，具有纤溶活性，能促进纤维蛋白裂解，降低血液的高凝状态。

何首乌降血脂、减轻动脉粥样硬化病变的机制，可能与药物抑制胆固醇在肠道的吸收，促进胆固醇代谢，减少胆固醇在肝内的沉积，阻止脂质在血清的滞留或渗透到动脉内膜，同时药物尚可能通过保护机体抗氧化酶活性，减少自由基对红细胞及动脉壁平滑肌细胞膜的损伤等多种因素有关。

1983年龚树生等报道，白首乌总磷脂灌胃可明显提高外周血酸性酯酶阳性淋巴细胞的比值和绝对数，并可预防和治疗因环磷酰胺造成的免疫抑制，使T淋巴细胞的比值保持在正常水平。

1986年顾立刚等的实验表明，白首乌水浸膏及总甙对正常的及免疫受抑动物的细胞免疫及体液免疫均有增强作用。1987年王淑华等报告，白首乌可减轻吸入臭氧引起的胸腺萎缩和脾脏萎缩，并使胸腺和脾脏呈现淋巴细胞增生。

白首乌总甙可对抗乙酰苯肼造成的胸腺萎缩。1987年，顾立刚等首次报道腹腔注射白首乌总甙，可明显减轻皮下接种的艾氏腹水癌的瘤重，延长其存活期。1988年，赵瑾等报告白首乌总甙对Lewis肺癌小鼠能抑制实体瘤生长，加强环磷酰胺的抗癌疗效，尤其是对肺癌转移的预防作用更为明显，同时又可明显减轻环磷酰胺的毒副作用。1991年顾立刚等进一步实验表明，白首乌总甙对皮下接种的S₁₈₀肉瘤的抑制作用最强，抑癌率达69．90%。白首乌总甙对体外培养的S₁₈₀、EAC、H₂₂、H₇₄₀₂及CNE₂等瘤株均有明显的抑制作用，其中以H₂₂最敏感。关于白首乌抑癌作用的机制，可能与药物对癌细胞的直接杀伤作用有关。

经FCM快速测定细胞内DNA相对含量，结果表明，药物对癌细胞S期有阻滞作用。鉴于白首乌总甙分子中既有亲水性基团，又有亲脂性甾核，提示其对癌细胞的杀伤作用可能与分子表面活性剂样作用有关。

药物作用于细胞膜表面，可抑制Na⁺／K⁺泵，竞争K⁺的结合部位，导致膜表面性质的改变。在电镜下可见有众多癌细胞膜破裂现象也支持这一见解。

另外，药物可明显增强荷瘤动物的免疫功能，增加白细胞、单核细胞、酯酶阳性淋巴细胞及巨噬细胞的数量和功能。白首乌及其复方防治肿瘤的临床作用及其作用机理尚待进一步深入研究。

1984年，姚鸣春等报道何首乌可明显对抗氢化可的松所致的血中SOD含量下降，并可使体内谷胱甘肽含量增加。1987年郭肇铮等实验资料表明，白首乌可明显减少血清、心、脑、肝、肺等组织中过氧化脂质的含量。赤白何首乌均富含磷脂类、维生素类、微量元素硒、铜及多羟基化合物，它们都是有效的抗氧化剂，提示服用何首乌制剂可增加体内抗氧化剂的含量或保护其活性，以加速体内自由基的清除。1986年，佘敏等报告赤白何首乌水溶部分及其复方可明显抑制大鼠脑中MAO－β酶活性，抑制率可达80%以上。

这些作用可能和何首乌防衰延寿作用有关。1986年邹宪报道，何首乌制剂可明显延长果蝇的平均寿命及最高寿命。也有实验资料表明，何首乌制剂能延长二倍体细胞的生长周期。

1983年日本Yoshiyuki Kimura等的实验资料证明，何首乌所含的二苯乙烯甙对过氧化玉米油所导致的脂肪肝和肝功能损害、肝脏过氧化脂质含量升高、血清谷丙转氨酶及谷草转氨酶升高均有对抗作用，还可使血清游离脂肪酸及肝肺脂质过氧化物显着下降。

1987年张颖等报道，白首乌总甙对乙酰苯肼造成的肝脏损伤组织有明显的保护作用，可使受损肝脏酶活性有不同程度的恢复，有的可恢复至正常水平。

同时可见肝细胞内RNA及蛋白质合成增加，表明肝脏功能的恢复。

1987年张晓荣等报告，白首乌总甙对乙醇诱导的以及乙酰苯肼造成的脂质过氧化反应有明显的抑制作用，提示何首乌保肝作用的机理可能是抑制过氧化脂质的产生及其对肝细胞的破坏。

1982年沈道修报道，何首乌可兴奋肾上腺皮质功能，对摘除双侧肾上腺的小鼠，制首乌能使肝糖元升高。

1987年吴秉芹等报道，白何首乌磷脂涂抹于家兔耳廓内侧，可明显促进耳廓外侧耳毛生长速度，使毛纤维和毛孔直径明显增加。1989年郭顺根等用³H标记的方法研究白首乌总甙的吸收、分布和排泄，动态定量研究资料表明，示踪剂在肾上腺、肝、睾丸等组织含量较高，药物可透过血脑及血睾屏障，大部分经肾从尿排至体外。

1982年沈道修报道，何首乌的毒性与炮制关系密切，制首乌毒性甚小，生首乌则有一定的毒性。腹腔给药时生首乌的LD₅₀为2．7g／kg，制首乌为169．4g／kg。1989年吴秉芹报道，白首乌饮片煎剂及原生药口服毒性较小，其主要有毒成分为C₂₁甾甙，其口服LD₅₀为4896．9mg／kg，其腹腔注射LD₅₀为749．3mg／kg。

赤白何首乌和其他中药一样，本身就是一个含有多种成分的“小复方”，其补肝肾、益精血和延年益寿之功是各种成分在机体不同层次、不同环节上共同协调综合作用的结果。

赤白何首乌在化学、药理学及临床等领域的研究已取得令人瞩目的进展。何首乌及其复方在临床上已经广泛应用。

赤白何首乌药材的年最高收购量曾达100多万千克。白首乌不仅是一味重要的中药，白首乌粉又是江苏省滨海地区的传统保健食品．，在国内外享有盛名。白首乌鲜品的年最高产量曾达到1000多万千克。但白首乌的现代临床研究还刚刚起步，优化配伍，改革剂型以提高临床疗效，从分子水平探讨其防治作用机理以及综合开发利用等方面仍有许多课题有待深入研究。

何首乌是中医药学中具有显着特色的滋补药，被历代医家视为摄生防老的珍品。老年病中动脉粥样硬化、肿瘤、糖尿病、更年期综合症、慢性肝炎、神经衰弱等疾病都是何首乌及其复方的适应症。同时在健身、减肥以及美容等方面何首乌也有广阔的应用前景。随着老年人口比例的逐年增加，对防治老年病的药物及老年保健品的需求将日益增加。

可以期待，2010年内，在何首乌的基础理论研究、临床应用研究以及综合开发研究3个方面将取得突破性进展。

。

【参考文献】：

1 高木重周．药学杂志，1921，427：487～498

2 月田洁，等．药学杂志，1954，74(3)：203～231

3 龚树生，等．北京中医学院学报，1983，6(1)：30～36

4 王巍，等．中西医结合杂志，1984，4(12)：748～750

5 Sachiko Tsukamoto，et al．Studies on the constituents of Asclepiadaccae plant-Lv11 Tetrahedron，1985，41(5)：927～934

6 张颖，等．中国医药学报，1987，2(4)∶25～28

7 龚树生，等．药学学报，1988，23(4)∶276～280

8 郭顺根，等．中国医药学报，1989，4(5)∶17～20

9 顾立刚，等．北京中医学院学报，1991，14(4)∶32～33

(北京中医药大学龚树生研究员撰；博士生导师傅聪远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