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茫茫

出处：按学科分类—艺术 福建教育出版社《世界电影鉴赏辞典续编》第541页（5670字）

【片头介绍】：

1981 彩色片 100分钟

波兰电影制片厂摄制

编导：J·霍夫曼(根据H·默尼茨考夫娜小说《麻风女》改编) 主要演员：E·斯塔罗斯泰期卡(饰斯泰芬妮) J·泰莱钦斯基(饰瓦尔迪马)

【剧情简介】：

本世纪初的波兰。

质朴、美丽、出身平民阶层的少女斯泰芬妮，担任马修公爵外孙女露企的家庭教师。一天清晨，她去野外采茶时，意外地与马修公爵的孙子瓦尔迪马相逢。

瓦尔迪马虽然出身名门贵族，但他反对封建习俗。他父母早逝，其姑妈伊达丽奥为了使门弟中落的家族重新振兴起来，执意要他向贵族小姐梅拉妮求婚，瓦尔迪马没有接受姑妈的意见，但也不敢公开违逆，一直在拖延时日。

与斯泰芬妮野外相遇后，瓦尔迪马对这位出身平民的女家庭教师产生了强烈的爱慕之情。

斯泰芬妮意识到瓦尔迪马的目光、表情中的弦外之音，有意回避他的过分接近。

一次，马修公爵带领全家去古堡老家——公爵府游玩，瓦尔迪马不顾姑妈的反对，跳上了斯泰芬妮的马车，与她并肩而坐。斯泰芬妮感到十分突然。

瓦尔迪马试探地说：“生我气了?”斯泰芬妮冷冷地答：“像我这样靠人施舍过日子的人怎么能生气呢?”一路上，他们谈话聊天，斯泰芬妮的戒备心理被瓦尔迪马热情洋溢而又小心翼翼的话语冲淡了。

她对这位贵族子弟有了几分好感。

在参观公爵府时，斯泰芬妮被画廊中一位端庄、忧郁的贵妇人的肖像所吸引。瓦尔迪马告诉她，这幅画中的女人就是自己死去的奶奶。

由于当时家族的干预，年轻时她被迫嫁给自己并不爱的马修公爵，而公爵心里爱的是另外一个女人。斯泰芬妮不平地问：“他们自己为什么不争呢?”瓦尔迪马苦笑着说：“你想像不到贵族的门弟观念有多强大。”斯泰芬妮沉思了一会，说：“没有任何力量逼使我去嫁给一个我不爱的人。”瓦尔迪马说：“我也是一样。”共同的思想使斯泰芬妮和瓦尔迪马更贴心了。

马修公爵虽已年迈，但他仍十分怀念自己年青时代失去的爱情。

他十分喜欢斯泰芬妮，像自己家里人一样看待她。伊达丽奥对他说，如果让斯泰芬妮与家里人一样平起平坐，她很容易忘乎所以。

马修公爵却不以为然。一天，马修公爵把斯泰芬妮请到书房，拿出一张自己的少年肖像，对斯泰芬妮说：“你使我想起一个我爱过的姑娘。你是多么地像她。我想把这张我在幸福时候的像送给你。

虽然这幸福是短暂的。我希望你能够永远像我年轻时候那样的幸福。”斯泰芬妮看到马修公爵少年时的画像，惊讶得几乎叫了出来。

她曾在自己奶奶身边见过这张像，原来她奶奶就是马修公爵当年的意中人。

斯泰芬妮的形象常出现在瓦尔迪马的心中。他努力寻求着与她相处的机会。而他的姑妈则不断地批评他为什么不去拜望巴斯基公爵，去接近公爵的女儿梅拉妮小姐。瓦尔迪马心生一计：他决定在老家公爵府举办游园会，既邀请梅拉妮小姐又邀请斯泰芬妮小姐参加。

他要在公众场合，勇敢地表示对斯泰芬妮小姐的亲近。

然而，当他邀请斯泰芬妮时，遭到了她善意的拒绝。

瓦尔迪马不得不说，这次游园会是为了露企而举办的。斯泰芬妮这才说：“那么，你用不着邀请我，我将作为家庭教师，陪着她去。”

游园会非常热闹，该城几乎所有的名门贵族均应邀参加。当斯泰芬妮陪着马修公爵和露企来到游园会时，立即引起了贵族们的纷纷议论。公子哥儿们赞美斯泰芬妮的美貌，又奚落她的出身低下。一个说：“家庭教师，可惜挺美的。”另一个说：“挺美的，可惜是家庭教师。”他们认为家庭教师出席游园会简直是大失体统。

姑妈指责瓦尔迪马把“佣人”带到这个场合，提醒他要洁身自好，当心引起别人的风言风语。

这时，巴斯基公爵和他的女儿梅拉妮来到了游园会。他们目空一切，俨然以最重要的贵宾自居。瓦尔迪马出于礼节，接待了梅拉妮。

巴斯基公爵很高兴，他认为女儿将成为未来的公爵夫人已不成问题。

乐曲奏响，盛大的舞会开始。

梅拉妮毫不怀疑地认为瓦尔迪马会首先邀请自己跳开场舞。万没想到，瓦尔迪马却向斯泰芬妮奔去，毅然向场内身份最低下的家庭教师请舞。

斯泰芬妮大吃一惊，她不得不接受邀请。

瓦尔迪马带着斯泰芬妮向跳舞场走去。

这一举动震呆了所有男女贵宾。瓦尔迪马旁若无人，而斯泰芬妮已瞥见场内反应，心情极为复杂。

瓦尔迪马舞姿翩翩，他鼓励着斯泰芬妮：“不要板着脸，要面带笑容。”

巴斯基公爵由震惊而愤怒，他拉着几乎昏晕过去的女儿梅拉妮匆匆离开了游园会。

众贵族公子、小姐、夫人见状也纷纷离去。

游园会事件把伊达丽奥气得什么似的。为了维护贵族的利益，她不顾马修公爵的反对，把斯泰芬妮打发回家了。瓦尔迪马闻讯，纵马疾追斯泰芬妮。

斯泰芬妮终于看出瓦尔迪马出于真心，她激动地对瓦尔迪马吐露了心声说：“我爱你，我爱你，我第一次见到你就爱上了你。”他们热烈地亲吻。瓦尔迪马向斯泰芬妮表示，要到她家去求婚。

瓦尔迪马不顾整个家族的反对，坚决要和斯泰芬妮结婚。

马修公爵为了孙子不再遭受和自己同样的爱情悲剧，毅然支持瓦尔迪马和斯泰芬妮的婚事。

瓦尔迪马把斯泰芬妮接回到公爵府。

订婚那天早晨，斯泰芬妮在卧室的一束鲜花中忽然发现一封匿名信，信中咒骂她：“你触犯了我们高贵的门弟，是不可原谅的。你将成为一个不为社会所容的麻风女!”她感到一阵眩晕。

瓦尔迪马不知此事，仍高兴地邀请斯泰芬妮一起去参加巴斯基公爵为祝贺他们订婚而举行的舞会。

斯泰芬妮无法拒绝，她口中喃喃地说：“他们决不会承认我的。我永远是一个外人。”

在巴斯基公爵家的舞厅里，贵族男女们向瓦尔迪马和斯泰芬妮频频致意，司仪热情地邀斯泰芬妮跳舞，众人微笑着注视斯泰芬妮。

斯泰芬妮逐渐被人们友好的态度所感染。此时，瓦尔迪马被人们邀去宴会厅喝酒。

蒙面舞开始，司仪突然甩开斯泰芬妮，一群戴假面具的人立刻围上来，将斯泰芬妮团团包围。舞厅秩序大乱。一瞬间，“麻风女”、“麻风女”的辱骂声像利剑一样射向斯泰芬妮。她只觉得天昏地暗。她挣扎着，冲击舞厅。外面是倾盆大雨。

斯泰芬妮在雨中跑呀跑呀，一头栽倒在茫茫的黑夜中。

斯泰芬妮一直昏迷不醒，她在卧室中不断地呻吟：“上帝，救救我!我不是麻风女!不是的!”她对瓦尔迪马说：“你别看我，我一定很丑，很丑。”瓦尔迪马悲伤地对奄奄一息的斯泰芬妮说：“你美极了，你比谁都美!我非常爱你。”他深情地看着她，斯泰芬妮含着微笑，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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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鉴赏】：

波兰影片《夜茫茫》的结尾是撼动人心的：影片女主人公斯泰芬妮在爱情受挫、受尽凌辱、生命垂危之际，她以生命中最后的力量呼唤着：“太阳，我要阳光!阳光!”

这是贵族至上社会中一个平民弱女子渴求光明的呐喊。

然而在那个黑暗如磐的世界里，光明到哪里去寻觅呢?她终于不甘愿地闭上了眼睛。唯一守卫在她身边的恋人瓦尔迪马双目吊滞，肝肠寸断，欲哭无泪。他怎么也想不到，他对爱情的坚贞，他追求幸福的勇敢，最后竟会带给斯泰芬妮如此结局!

透过这场悲剧的帷幕，我们看到了悲剧制造者的形象：他不是一个人，而是等级森严，以家族制和血统论作为政治、道德基础的社会制度。

应该说，这正是影片的成功之处。

类似反映门第观念酿成爱情悲剧的文艺作品，中外比比皆是。我国传统名剧《梁山伯与祝英台》即是一例。

但有些作品之所以不成功或者力量单薄，常是把这种门第观念归结予个人，从而减少了对社会的批判。《夜茫茫》对贵族社会腐朽、罪恶本质的揭露是入木三分的。

斯泰芬妮是个质朴、美丽、富有教养的姑娘。在贵族马修公爵家里，她勤奋地工作，小心翼翼地生活。但，当这个贵族社会一旦发现她与本阶级的青年瓦尔迪马相爱，便向她张开了巨大的吞噬之网。古堡游园会这场戏着重描写了这批贵族阶级顽固的阶级偏见。

在他们眼里，斯泰芬妮因为是家庭教师，长得美，也是“可惜的”。而一个家庭教师居然进入他们的社交圈子，这又是不可想象的事。

当瓦尔迪马首先邀请斯泰芬妮跳舞时，更把他们激怒了。他们一个个离席而去。这场戏是贵族们居高临下、仗势欺人的精神世界的展览。他们对斯泰芬妮的无礼举动不是随意之举，而是反映了他们根深蒂固的阶级偏见。公爵夫人主持的家族会议则一针见血地暴露了他们排斥斯泰芬妮的卑劣动机。“我们身居社会的统治地位是由于得天独厚，只有保持我们的纯血统，我们才能够继续保持这样的历史地位。”这就是他们不同意瓦尔迪马与斯泰芬妮婚事的实质。由于瓦尔迪马不顾整个家族的反对，决心打破传统的家族观念和斯泰芬妮结婚，贵族成员表面上妥协了，实际上却蕴藏着对斯泰芬妮更为残酷的围剿。

订婚舞会这场戏把这批贵族狡诈、凶狠、毒辣的面目暴露无遗。他们精心设计了圈套，在舞会中途拉走了瓦尔迪马，然后戴上狰狞可怕的假面具，把斯泰芬妮围在中间。

“麻风女”、“麻风女”的辱骂声像一阵阵毒箭向她射来，善良、无辜的斯泰芬妮只觉得天昏地暗。她挣扎着，冲出舞厅，在倾盆大雨中昏倒在茫茫的黑夜里，最终离开了这可诅咒的人世。

斯泰芬妮是被整个贵族阶级、整个社会制度扼杀的。她一经与瓦尔迪马要好，就注定要出现悲剧结果，别无出路。

为了揭示瓦尔迪马和斯泰芬妮之爱情悲剧并非个人造成，影片还以另外两个人物的故事作为副线来陪衬。一是马修公爵，他在半个世纪前就爱上了斯泰芬妮的奶奶，同样是由于阶级的差别，门第的不同未能如愿，留下了深深的创伤。

二是另一位贵族小姐丽达。她对贵族青年特雷斯卡并无爱情可言，最后，她从瓦尔迪马的遭遇中，意识到命运之不可抗拒，“感情应该受到理智的控制”，于是，自觉缔结了虽然没有爱情，却是“门当户对”的婚约。

影片借此说明，在贵族社会中这一悲剧并非只发生在瓦尔迪马与斯泰芬妮这一对恋人身上，而是历来如此，谁都无法抗拒。为了在艺术上强化社会与阶级的重压，影片在具体描绘瓦尔迪马与斯泰芬妮爱情时，特别突出以下两点。一是突出瓦尔迪马对爱情的坚贞及勇敢精神。影片中的瓦尔迪马确实不同于一般贵族子弟，他对斯泰芬妮的爱，更多地蕴含着一种平等的精神。

在家族会议上，他面对公爵夫人为首的贵族亲戚的责难，义正词严地把他们反对斯泰芬妮的“理由”说成是“清规戒律”，认为他们只有输入新鲜血液才能“免于完全退化”。正是有了这种平等的精神，他对斯泰芬妮的爱情才敢于在大庭广众中公开亮相，才显得那么勇敢无畏。

二是突出周围环境对他们无形的精神压力。这部影片不同于某些同类题材的影片，没有一个凶神恶煞般的反面人物。瓦尔迪马姑妈尽管是瓦尔迪马与斯泰芬妮爱情的反对者，但当瓦尔迪马坚持己见而无可挽回时，她实际上也被迫同意了这门亲事。至于马修公爵，从一开始，他就由于想到自己过去，对瓦尔迪马、斯泰芬妮寄予了同情，最终明确表示同意他们结婚。

正是他们两人陪着瓦尔迪马向斯泰芬妮的母亲求婚，才使婚事成为事实。编导者突出这两点，用意是十分明显的。前一点说明，在贵族社会里，光是对爱情的坚贞、勇敢，并不能够避免悲剧的降临，后一点则说明，等级制、血统论已在社会生活中占据了统治地位，即使瓦尔迪马的婚事最终赢得了亲人的通过，社会也不能饶恕他们。总而言之，早年马修公爵的妥协也罢，如今马尔迪马的勇敢反抗也罢，还是丽达小姐的“自觉自愿”也罢，殊途同归，在那样的社会中，要争取婚姻自主，追求真正的爱情，真比登天还难。影片结尾有一个意味深长的镜头：当瓦尔迪马在斯泰芬妮坟前木然下跪、痛不欲生时，是那位他拒绝缔结婚约的贵族小姐梅拉妮和她的父亲扶他离开了墓地。这一镜头暗示，瓦尔迪马最终必将和他的爷爷一样会投向他不爱的人——梅拉妮的怀抱。

贵族社会里，谁也难以挣脱等级制、血统论的锁链。即便梅拉妮最终得到了瓦尔迪马，做了公爵夫人，她也未必真正获得终身的幸福。

梅拉妮作为她的阶级的代表，尚未觉悟到，也未能摆脱她所崇尚的等级制度对其自身将带来的同样的不幸，这正是影片对于贵族社会腐朽本质进行深层揭露的意义所在。

《夜茫茫》的情节简单，人物不多，故事并不新鲜，影片之所以有着撼人的魅力，除了编导者努力挖掘这一悲剧的根源，达到较深的思想深度外，还在于影片在艺术上，十分注重人物内心世界、情感脉络的变化，注重利用色彩、光影、音乐等多种艺术手段来烘托人物情绪。

影片对女主人公斯泰芬妮的情感描写尤为细腻。如，一开始接触瓦尔迪马时，斯泰芬妮的警惕、矜持，其后，她认识到瓦尔迪马的真诚感情时的激动、深情，及至后来，在订婚舞会上突然遭到贵族唾骂时的震惊、愤懑，都被刻画得真实而有层次。

特别是订婚舞会这场戏，编导者利用舞会上光影的变化、音乐的变化，造成一种令人恐怖、压抑的氛围，一种天昏地暗、令人窒息的感觉大大增强了斯泰芬妮悲剧结局的感染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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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茫茫》(波兰·198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