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常山回小猎

出处：按学科分类—文学 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宋诗评译》第74页（1829字）

【原文】：

青盖前头点皂旗，

黄茅冈下出长围。

弄风骄马跑空立，

趁兔苍鹰掠地飞。

回望白云生翠，

归来红叶满征衣。

圣朝若用西凉簿，

白羽犹能效一挥。

【原文作者】：苏轼

【译】：

一色青色布盖车呀，

一色青色狼牙旗。

黄茅冈下

飞出千万匹战骑，

却又嘶鸣腾空踔立。

追逐狡兔的苍鹰，

掠地疾起。

猎罢归程，回首凝望

重峦叠嶂里

有朵朵白云袅袅飘去。

俯身才见，红叶落满

战士的征衣。

呀！圣明的天子

如能起用像谢艾那样的人，

我也能建立

羽扇纶巾

强虏灰飞烟灭的

业绩。

【评】：

苏轼的一曲《江城子·密州出猎》，豪放遒劲，十分有名，而这首堪称其姐妹篇的《祭常山回小猎》，却鲜为人知。此诗不仅与《江城子》风格相似，而且是同一题材的不同体裁之作。宋神宗熙宁八年(1075)，时苏轼在密州(今山东诸城)知州任上，是年十月，诗人到郡城南二十里的常山祈雨，回来路上会猎于黄茅冈而作此诗。清人王文浩《苏诗总案》载：“十月庙成，作《祭常山文》，祭常回小猎，与梅户曹会猎铁沟，作诗并作《江神子词》。”所说“作诗”，即为此诗所说，《江神子》即《江城子》词。

首联：“青盖前头点皂旗，黄茅冈下出长围。”点题会猎，先声夺人。青盖，是一种安着青色布盖的车子。皂旗，青色的旗帜，此次会猎，苏轼是最高长官，所以自当乘坐于青盖车上，前头有许多的卫兵手执皂旗为前其导，使人想到的是一位南征北讨的将军的形象和浩大规模的出猎场景。“弄风骄马跑空立，趁兔苍鹰掠地飞”，顿入佳境。会猎场景阔大雄奇、意象纷纭，诗人却选用“马”与“鹰”加以描写：马非凡马，而是“骄马”，它不是诗人在《韩干马十四匹》中描写的“前者既济出林鹤，后者欲涉鹤俯啄”之马，而是纵横驰骋。你看，它时而扬起弥天的尘土，卷起了一阵旋风，时而腾空踔立，一声长鸣……这里没有“二马并驱攒八蹄，二马宛颈鬃尾齐”(《韩干马十四匹》)那样的精笔细刻，而是将其置于强烈的动感之中，使你只感到一股风尘席卷而过，只感到“壮岁旌旗拥万夫”“千骑卷平冈”的恢宏气势。“弄风”二字尤妙。张先曾有“云破月来花弄影”之名句，以移情手法，写出花之神貌；同样，苏轼此句之“弄”也端出了马之神态，只不过前者婉约如一泓小溪，后者豪迈如汹涌大江而已。对句写苍鹰，“趁兔”，指苍鹰追逐狡兔，“掠地飞”亦极写其疾其猛。苏轼有名句，“有如兔走鹰隼落，骏马下注千丈坡”(《百步洪》)，当可为此处作注。

颈联：“回望白云生翠，归来红叶满征衣。”换了角度，写猎罢归程、回眸凝望之情景。翠，苍翠的山峰，此处指常山。“回望”二字既将场景置于归途，又表现了诗人对常山小猎的依恋之情。回首常山，只见白云缭绕着翠绿的山峰；俯身而视，只见红叶飘落在征衣战马之上。白云、红叶、翠、征衣，好一幅常山归猎画图，而那蕴含于这色彩斑斓画面里的某种情绪——是豪迈还是依恋?是惆怅还是踌躇满志?读者自可揣测，而诗人却从容地道出了自己此时之所思：“圣朝若用西凉簿，白羽犹能效一挥。”用《晋书、张重华传》典：张重华踞西凉，以主簿谢艾为将军，进临河，攻麻秋，大败敌军，苏轼企慕“羽扇纶巾，强虏灰飞烟灭”的业绩，因此，以谢艾自比，意欲报国疆场，这一点，与那首《江城子》：“持节云中，何日遣冯唐”意思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