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淅淅沥沥的一场春雨

第五十三章 淅淅沥沥的一场春雨

这顿饭吃得好像格外漫长, 迟溪品着嘴里的红酒,吃着牛排却好像淡而无味。

不知不觉就觉得脚心有些痒,她忍不住脱掉鞋子蹭了蹭。

心里有什么在滋生的感觉。

她抬头去看窗外:“真的很晚了。”

“那回去吧。”蒋聿成笑, 起身率先捞起自己的外套, 又伸手过来替她提包。

迟溪迟疑一下, 将包包搁到了他的掌心。

他收得快, 动作错开了一拍,她的指尖就这样划过了他的手背。

微微的酥|麻感,如电流乱蹿。

两人都怔了一下,目光对视, 好似都读懂了对方眼底的神色。

迟溪飞了他一个眼刀子。

怎么形容这种感觉呢?

好像在沙漠中干渴到极致的人忽然喝到了一口水,通体舒畅,又带有烈日灼烧余留的焦灼感,脑袋嗡嗡的,有种不真实的感觉。迟溪有点承受不住他这样热切的目光,忍不住别开脑袋,故作轻松的口吻:“爱信不信。”

蒋聿成吸气:“迟溪,你真是……”

直到到了一处浅滩,他下来,带着她上了码头,迟溪才认出来这地方她一起来过。

“你要出海?”迟溪皱起眉头,被迎面而来的海风吹得脑袋晕眩,“那嘉嘉怎么办啊?”

她又去啄他的嘴巴,因为斜躺着的缘故,不太够得着,吸吮一下又松开,一来一去不经意就点着了更大的火。他的唇好像更加干燥火热了,被她的口水溼潤着,丝毫也没有办法浇灭火焰。

她强迫自己迈开步子往外,腿脚却有些软。

蒋聿成的语气很淡, 甚至没有回头看她:“你想回去见嘉嘉?”

“一个人的时候,感觉很孤独,尤其是想你的时候,就忍不住出海兜兜风。”他在她身边坐下。

这不是一目了然的事情吗?

后来迟溪就不问他了,可越不问越是心惊。这条路实在陌生,她真的有种会被他卖掉的感觉。

她惊讶地回头看他:“你真的信?”

她忽然不知道要说什么,定定盯着他看了会儿,伸手勾住他的脖子,将自己完全靠在他怀里。

像是婴儿要大人的抚慰一样,紧紧地靠着他,纳入他宽阔的肩膀。

“我怎么?”她躺在他怀里挑起眼帘,媚眼如丝,可笑容是有点儿恶劣的。

压抑过的火苗星子重新窜起来,却是越少越旺。

蒋聿成这时也回过头来看她了, 两人的目光在空气里交织, 将刚才戛然而止的那首暧昧乐章,再次点燃。

迟溪默默收回了目光, 心跳得没有章法。

“真的假的啊?”他直觉她是在哄他,但心里还是生出难以名状的喜悦。

“是啊,怎么你到现在才发现?”

他说的是那分别的六年。

她笑了,拍拍他肩膀:“想过。”

晚上的港城好像更热了,热度远超寻常,好像空气里都浮动着躁动的因子。

她不由屏住呼吸,觉得滞塞。

“能别每时每刻都想着你那宝贝女儿吗?就不能给我一点时间?”他无奈地看着她,又说,“我早就安排好了,我让谢平去陪她了。”

“小心, 别软在地上,不好看。”蒋聿成在旁边扶了她一把, 轻笑。

迟溪迟疑。

路上迟溪也没搭理他,有点儿别扭,又有种隐秘的不好意思。

她给自己倒了杯红酒,坐在甲板上看着:“经常出海?”

蒋聿成对她笑了下:“你呢,过去有想我吗?”

他这句话说得意味深长, 戛然而止。潜台词, 显然不是见不见迟嘉嘉的问题。

迟溪惊讶地望着他,还觉得不可思议呢:“原来你早就蓄谋已久了埃”

“你说我就信。”

“这是去哪儿啊?”迟溪发现路线有点不对, 忍不住问他。

上了一辆游艇,迟溪才发现他操作的手法很高明。

蒋聿成说:“我信。”

忽然就开始后悔,干嘛要问他这个问题埃

虽然这是七夕节, 但潜意识里觉得, 这是年轻人的七夕节。

蒋聿成:“你别说了,我会被你气死。”

这人竟然在看笑话。

迟溪愣祝

迟溪心里震动,回头看他,有那么会儿没说话。

恶劣中又带着几分清纯,好像她真不知道自己有多可恶一样。

但是这一次,她确实不是故意的。

“你怎么这么高?都够不到了,这样我很吃力。”她用一种近乎撒娇的口吻说,眉梢眼角染上了更深沉的笑意。

天真无邪,可实在撩人。

他看了她好一会儿,忽然把她拉到了腿上,捧着她的脸迎上去。

她的发丝滑落到他肩上,她在发丝里寻找他的唇,两人好像被层层叠叠的丝绸淹没,在冰凉和丝滑中缠吻、索取彼此。

迟溪捉他的手时,忽然停一下说:“你手上什么味道?”

“什么?”

“你抽烟了。”

“没有。”

见她望着他,他拨开遮在她脸上的发丝,又吻一下她的唇,声音低哑:“我一直跟你在一起,吃什么烟?”

他压低了,几乎是在她耳边,“吃你。”

迟溪面颊燥红,再抬头时,眼波里已经蕴满无声的春意。

远处传来轰鸣声,约莫是屯门方向驰来的轮渡,声音震耳欲聋,淹没了细碎的声响。

微风穿过棕榈林,驱不散夏夜的燥热,好像能听到蝉鸣声,不知何时下起了雨,淅淅沥沥浇打在铺满砂石的土壤中,表层泛起了潮闷的湿气。

岸边有处低洼地,渐渐蓄满了湿热的雨水,兜不住了,即将满溢出来。

迟嘉嘉夜半的时候打了一个电话来,迟溪看一下手机,都半夜2点了。

她腿脚酸软,提不起力气,但还是勉力接通了:“喂——”

“嘉嘉睡不着。”迟嘉嘉在那边抱怨,“谢平叔叔好无聊,都不会下棋。”

“对不起宝贝,妈妈一会儿就回来。”挂了手机,她起身要去捞衣服。奈何找不到,散了一地,有一些还掉到了船舱里。

正低头寻找时,一只有力的臂膀从后面捞住她,问她找什么,他帮她一起找。

他嘴里这么说,手下并不规矩,迟溪受不

溪受不了,隐忍地挣脱了一下:“我丝袜不见了。”

“我帮你找。”他真的认真帮她找了,一会儿就找到了。 可找到了也不用穿了。

迟溪看着中间破了几个洞的袜子,一脸沮丧。

“都怪你。”

“怪我,回去给你买好多条。”

买一吨也不够你撕的,她在心里道。

游艇上没什么备用衣服,迟溪只能无奈穿上之前的。

车从这儿开到市中心仅需四十分钟,路上却耽搁了快半个小时,原因是路过一处商场时她非要让他去买衣服。

她裙子几乎是跟布条似的挂身上,实在没办法回去见迟嘉嘉。

而且底下几乎是湿透了,穿在身上也极为难受。

而且她是真佩服这个人,回头看他:“你不难受吗?”

目光下移,落在他衬衫衣摆处。

虽是深色,看不出什么污迹,但明显深色的几块斑驳痕迹还是很明显。他干脆也不收腰了,一边直接敞开着露在皮带外面,干的那地方收在腰带里。

可就是这样,瞧着也是潇洒不羁,哪里像她,如此狼狈。

迟溪看他这副踌躇满志的样子就来气,在底下踢他:“还不快去给我买衣服。”

“这个点儿,你让我上哪儿给你去买?”

“那不管,考验你的时候到了。”

蒋聿成只好下去,兜兜转转了十几分钟才回来,手里拎着一个袋子。

迟溪接过来一看,丝袜、内内、裙子一应俱全,她都惊讶了:“你在哪儿买到的啊?”

“前面有个夜市。”他靠在椅背里望过来,面无表情,“店主盯着我看了好久。”

迟溪笑:“女生?”

他不说了,那是位阿姨,看他的眼神防贼似的,估计是拿他当什么变态了。

迟溪想象了一下那个场景,还是觉得乐,肩膀止不住地耸动。

蒋聿成幽幽地望向她:“很好笑?”

迟溪不敢了,收起笑容,回到车库里后准备换衣服。

“你去给我把风。”

“大半夜的,谁看?”

迟溪抓着衣服看向他,不信任的眼神非常明显。

他无辜地说:“我保证不偷看。”

又伏低了贴近她,“我只会光明正大地看。”

迟溪的脸又涨红了,推他一下。这人真没个正形,没脸没皮起来没个底线。

他到底是转过去,无声地笑了笑。

迟溪盯着他的背影看了好一会儿,这才开始换衣服。

身后窸窸窣窣的声音不时灌入耳膜中,蒋聿成吸气,忽然就想要抽一根烟。手去摸烟盒的时候却又想起来,她不让他抽,只好摸了一颗薄荷糖。

剥开,塞入嘴里。

清凉的刺激感在唇舌间满溢开,驱不散身上的那种燥热,反而让人更深刻地想起之前的记忆。

她柔滑无骨的手,还有好似带着淡淡芬芳的唇。

“好了。”喊了他两声不见他动,迟溪过来拍他的肩膀,“发什么呆呢?”

下一秒却被回身的他狠狠按在座椅里,他滚烫的唇又压上来,几乎是啃噬一般,要把她拆吃入腹。

没有预兆的,迟溪没有准备好,头撞到椅背靠垫上,吃痛地呜了一声。

“对不起。”他忙调整了一下姿势。

迟溪嘤咛,抓着他的衣襟,声音压得很低:“一会儿撞到头怎么办?这座椅好窄。”说完又犹豫着跟他打商量,要不,换个地儿?

说这话时,眼睛偷偷瞄他,脸上几乎都要滴血了,脸皮到底是没有他厚。

“怕疼?”他宽大的手掌揉了揉她的脑袋,后来,干脆将手垫在她脑袋后面,一本正经地说,“你靠在我手上,一会儿就不会撞到头了。”

“神经病啊你。”迟溪骂他,唇角的笑意却在加深。

什么人?!

这样又耽搁了一些时间,不过这次早有准备,她早早将衣服脱换,没有复刻先前的狼狈。

回去已经是一个小时后。

距离和迟嘉嘉的电话,都过去一个小时了。

迟嘉嘉没有睡,而是黑着脸坐在客厅里:“不是说一会儿就回来了吗?”

迟溪无来由地心虚,下意识看向一旁的蒋聿成。

他的神色倒是一派自然,并没有伙同犯罪的自觉,笑着走过去拉着迟嘉嘉的手说:“爸爸和妈妈路上了一点事情,没办法,耽误了会儿。对不起,嘉嘉小宝贝,爸爸妈妈跟你道歉。”

哄了好一会儿,他将迟嘉嘉抱去了房间里睡觉。

不忘替她关上灯,闭上门。

出来时,迟溪正坐在沙发里望着他,长腿叠起,眼角流泻着一丝不经意的轻蔑:“骗小孩你挺拿手的。”

“不然?告诉她爸爸妈妈其实没干别的,而是‘打了两架’?”他信手就从茶几上捞了只香梨,脚准确地将垃圾桶拨到面前,用小刀削起来。

他削果皮的动作特别熟练,手指在白色的灯光下泛着一种白玉般的光泽。

指骨分明,格外修长、漂亮,指尖的动作也很灵活。

迟溪看着看着,莫名想起之前他用这双手带给她的一切,呼吸也放缓了。

他望过来时,她又将脑袋别开了。

“吃吧。”他将梨子整个儿拿到了她面前。

“一整只?”

“不然?‘分梨’不吉利。”

迟溪有点不相信:“你竟然这么迷信?”

他好像跟着两个字不搭。

蒋聿成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忽然将她捞到怀里,弯腰低头抵在她的锁骨处:“对别人没那么多忌讳,对你不行。迟溪,我怕了,真怕了。”

后来的话不说了,她却能真切地体会到他的孤寂和彷徨。

迟溪回抱住他,良久都没有说话。

过了会儿,他将他抱了起来,径直朝浴室的方向走去。

迟溪还有些回不过味儿来,勾着他脖颈问:“干嘛啊?”一问出口她脸就烧起来了,刚刚太急了都没清理干净,虽然衣服脱换清理过了。

“别说话。”他将她放在蓄满温热水流的浴缸里,低头吻了吻她的眼帘。

迟溪轻轻颤动,好似回到云雾里。

她盯着他看了会儿,也勾过去吻了吻他的眼帘,像是礼尚往来。

目光对视,两人都忍不住笑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