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第三十五章

“是啊, 姑娘刚才还言之凿凿的呢。”晚淮颇为纳闷。但没等他再继续说下去,里头已然传来李绵澈的声音。晚淮与顾轻幼点点头,立刻便进了书房。

片刻之后, 两顶轿辇从太傅府出发, 往闹市处的官媒坊而去。素玉回娘家探亲, 晓夏留下来陪母亲过乞巧节, 顾轻幼身边无人伺候,如同回到了几个月之前。

前头的轿子是银顶皂色, 后头顾轻幼这一乘外头瞧着寻常,里头却用了鲛绡的帘帐, 帐子上绣着洒珠海棠花。此刻正有一张美人面从帘帐旁边探出, 鲛绡皙透如一帘春雨, 恰好映着旁边梨花般的面容。

顾轻幼往外看着, 这才发觉此刻的热闹。临近傍晚, 外头的灯虽还没亮, 但各色彩纸银丝制成的灯笼光是摆在那已经很好看。又有游人交织, 许多已然婚配或定了亲的男女都彼此相携,或是在糖人摊前驻足, 或是翻看新出的缎子。

她托着下巴往外瞧, 一路都不觉得乏味,很快便感受到轿子一顿,随后稳稳停下来。可没等身子动弹,外头已然传来小厮的声音。“顾姑娘,官媒坊今日没开门呢。”

“今日是七夕, 怎么会不开门?”

小厮笑得很和气。“大约正因为是七夕, 官媒坊才不必开门。”

“好不容易赶上小叔叔休沐呢。”顾轻幼觉得有点遗憾。

小厮没应这句话,却是道:“大人说来时的路已经被完全堵上, 要想原路回去,只怕要等两个时辰。可若是换一条路走,轿辇又过不去,只能走回府去。”

“小叔叔。”顾轻幼忍不住叫他,“你觉不觉得这里很像须弥山?”

顾轻幼有些不好意思地继续去瞧那处酒楼,才发现不过一瞬间一切已然不同。似乎夜幕在一眨眼间变得暗下来,深蓝色的夜空罩着酒楼的露台,那山在一瞬间亮堂起来,原来其中的桃林梨树全都是藏了蜡烛的小灯。甚至连山中的一处麋鹿也微微发亮。

连流水之中似乎也被放了一些夜明珠,又用微蓝的颜料染了,此刻便显出蓝天下的水色来。

“很像。”李绵澈点点头,眼底装着一片青衣。

顾轻幼摇摇头。“您想从哪走,就从哪走。”

顾轻幼跟在后头,浑然不觉前头拥挤,只觉得左右的景色越来越好。石桥下的妇人面容和煦,虽未过上乞巧节,但左右的丈夫不时过来帮忙,二人倒也夫妻和气。

“回去也不一样了。”顾轻幼笑笑。“山下的阿姐生了孩子,听说已经搬到城中。三爷爷早已仙逝,连旁边的宋叔刘婶也不在那住了。大约,村子已经快空了吧。”

李绵澈早已站在轿前等待。身材高伟的男人,此刻身着一件玉色细丝锦衣,胸`前健硕有型的肌肉被紧紧包裹,手腕处松松挽起,眉眼难得如雾般淡雅。瞧见顾轻幼,他温柔抬眸,笑道:“白跑一趟了是不是。”

“抬头。”李绵澈温柔的声音入耳,引得顾轻幼心上莫名一颤,但却很顺从地抬起双眸,竟见到前方一座小酒楼。酒楼的二楼上修了一片露台,那露台很神奇地呈现出一片微缩之景。以一座山为衬,山坡上桃林梨树交错,山脚是一道清澈的泉水幽幽流淌。

“太美了。”顾轻幼的眼神又被那处露台吸引。其实须弥山或许跟旁的山没有什么不同,甚至也比不得什么高山大川。可顾轻幼在那里长大,须弥山便承载着她的回忆。

“须弥山?”顾轻幼的唇张得圆润可爱,“的确很像。”她忍不住向前迈了一步,却被身边人一把拉祝

“要跟他们一道挤?”李绵澈显然有些厌憎。

“这是在桥上。”李绵澈没看她,但依然准确地拉住了她,又迅速松开,毫不逾矩。

因着这些回忆,一切都是不同的。

顾轻幼忍不住侧头去看李绵澈的神情,想看他是否与自己一样激动。可小叔叔就是小叔叔,他神色依然淡淡的,唯有眼神格外闲适,似乎也很享受这一刻。

“想回去吗?”李绵澈轻声问。

“慢些。”李绵澈稍稍侧身,见她稳步上了台阶,才继续往前走。待二人走到桥中央,微风迎着夏日的水汽吹来,只觉得浑身通畅。

顾轻幼莫名被吸引,点点头随着眼前颀长的玉色向前走。因是从闹市往安静的地方走,随从们到底还是被人群都挤散,但李绵澈一人在前,眉眼稍稍收敛便尽是凉意,足以让所有人敬而远之。

“除了来时路,回府只有这边可走。”李绵澈随手点了点远处的一座小桥。那小桥坐落远离闹市处,似乎有着年头,进水处生着碧绿的青苔,上头是斑驳的白石,下边又有几位妇人用力捶打湿透的衣裳,似乎与这边的热闹全无干系。

景色美如斯,其实顾轻幼觉得等等也无所谓,但小厮委婉提了一句只怕大人还有公务要忙,顾轻幼便撂下了看景的心思,移步下轿。

顾轻幼着一身青衣,发髻中一抹羊脂玉色,耳边是小小的翡翠嵌桃花。站在李绵澈跟前像一只林中小鹿,娇俏又灵动。“外头这样热闹,出来走走也挺好的。”

“……会一直陪着你的。”夜来风声。

“什么?”

“我说,总有人会一直陪着你的。”风停了,他的声音更清晰。“我吩咐人在郊外的庄子修了暖池,等春来你就能去了。”

“是吗?”顾轻幼果然眼神亮亮的,似乎一切意外之事都会让她欣喜。正如今日这七夕,她原本只打算陪素玉和晓夏做乞巧花,不想竟能出来走走,还遇上了这样的美景。那一片须弥山,仍是童年的梦。

淡淡的药香味飘在房间里头,镂空的雕花木窗撒入几痕月

光。房内的烛火已渐渐暗了,江辰犹自坐在花梨大理石的桌案边打着瞌睡。眼前的浓茶已然喝了两三盏。

小丫鬟进来铺好了床,便听江辰略哑着声音问:“顾姑娘可回来了?”

“还没有呢。”小丫鬟立刻答道。“咱们的人手不方便出门去瞧,也不方便多问的,只知道顾姑娘出了门,却不知道去哪,更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要不您先歇下吧,今儿已然太晚了。”

“我再等等。追蝶若是从书阁回来,你就说我已歇下了,让她回去休息。”江辰握了握手中温润的玉如意,忍着哈欠吩咐。

小丫鬟答了一声是,可扭头到了门口,已见追蝶那高挑笔挺的身子。她吓得微微一抖,便听追蝶轻声嗔道:“公子该睡了吧,你怎么不吹了蜡烛?”

“公,公子还没睡下。”小丫鬟慌得很,在追蝶跟前如一个小孩子似的,又如何说得出谎来,支支吾吾一会,便将实情脱口而出。“说是在等顾姑娘。”

听见等顾姑娘四个字,追蝶只觉得一阵发晕,一手扶了廊下的红漆云纹柱,一手摆了摆道:“我方才路过集福院,听那的小丫鬟说顾姑娘今日累了,早已歇下了。一会我亲自去告诉公子,你也睡吧。”

小丫鬟忙不迭跑了,追蝶才稳了稳心神,又走回房间喝了一盏温茶,这才进了江辰的房间。那花梨木内嵌大理石的桌案颜色白净,衬得上头枕着胳膊小憩的男子越发面容俊秀。哪怕闭着眼,似乎那桃花目也是有情的,微微上挑的眼尾写尽了风流。

追蝶的目光比烛火更柔和,悠悠将男子的面容包裹在其中,嘴角泛起淡淡的笑意。她随手取了件外袍想替他披上,可手上的动作在瞧见男子手中所持的一个物件时戛然而止。

那物件是一枚玉如意,上头的淡蓝色流苏还是自己亲手编的。往日这块玉如意都被好好地搁在箱子里头,今日倒是难得面世。

追蝶笑了笑,随手将外袍挂在一边,打算把玉如意收起来,免得江辰梦中惊醒时再磕着碰着。不想这会又瞥见桌案上有一张药方。她这才隐约想起来,江辰上午念叨过一句,这药方是要请顾轻幼提前过目看一遍,再呈给顾医士的。 想自己也看了那么多本医书,大约也不必顾轻幼差。追蝶心里一时起了胜负心,索性将那药方举起来自己瞧着。果然是寻常极了的方子,只是里头有几位药似乎有些多余。

“七叶莲……西青果……槐花……相思子……”追蝶轻声念叨着,一字眉头微微挑起,这几样药材实在多余极了,而这相思子就更奇怪了,学医的谁不知相思子就是红豆,何必舍了简单的名字而非要用这么复杂的?

追蝶有些不明就里,直到她再一次将这些药材的名儿放在心里顺了一遍。“七叶莲……西青果……槐花……相思子……”这几样连在一起,便是一句藏头暗语,竟是,竟是“七夕怀相思”?!

福至心灵间,她忽地想明白为何这枚玉如意忽然从箱子里被取了出

取了出来。要知道,这可并非是寻常的如意,而是江辰的外祖母压箱底的嫁妆,是要他交给未来的儿媳妇的。这东西不仅金贵,更代表着江氏一门对孙媳的肯定。

七夕…相思…玉如意……顾轻幼……追蝶的一颗心仿佛被挖空一般,泪珠像是断了线似的噼里啪啦落下。

蜡烛恰好已燃尽,房内倏地暗下来,唯有月光怯怯地照进来,正好照在江辰潇洒风流的面庞上。追蝶望着这张脸,只觉得五味杂陈,无数个念头在脑海中翻腾。

事后,江辰曾一度觉得追蝶看见了这张药方,可小丫鬟摇头说不知。而他又觉得即便看见了也不妨事,毕竟只有懂医的人才能看出这药方里面的暗语。而追蝶大约还没这个本事。

至于顾轻幼那头,江辰也很想去瞧瞧,可不知怎么,誉州一夜之间多了许多寻顾七昶看诊的病人,连带自己也跟着忙碌起来,竟然半点空闲时间都抽不出来。于是这桩心事只能暂时被压下来。好在距离七月二十回南州还有段日子,大约还有机会可寻。

而顾轻幼也因心情太好而浑然忘了江辰让自己看方子一事,再没主动提起。不过,她倒是记得在次日补上了给追蝶的乞巧节贺礼。不仅是追蝶,府里的大小丫鬟基本人手都得了一份。

追蝶的那份贺礼是一个奶白的瓷瓶,里头装着顾轻幼亲自调制的香乳露水。之所以送露水,是因为传闻说七夕节时的露水是牛郎织女相会时的眼泪,用此日的露水涂抹身体,会让身体更加滋润,也能变得更加聪慧。这样精致又用心的礼物没有姑娘会不喜欢,追蝶拿在手里的时候,颇有些爱不释手。

“顾姑娘可真大方,听集福院的姐妹们说兑在露水里头的香乳也不是寻常东西,是顾姑娘之前从须弥山带出来的药草调制的,那药草十年开一回花,很稀罕呢。”伺候追蝶的小丫鬟没有这样的福气,不过只收到了小姐妹送的一块手帕,因此羡慕得很。

“顾姑娘还真大方。”追蝶嗅了嗅香乳露水的气味,只觉得一片清新,果然不是那种烂俗的香料配制而成。小丫鬟凑过来闻了闻,忍不住也惊叹了两句。

“的确是好东西,不是哄弄人的。”追蝶叹了一口气,从妆奁里摸出一个最精致的荷包,又往里面塞了些自己喜欢的药草,之后便移步走向了江辰的房间。“公子,您之前不是说要给顾姑娘看一眼药方吗?您这么忙,不如我带过去给顾姑娘吧。”

“你要去找顾姑娘?”江辰撂下手里的一大把药草,取一块帕子拭去头顶的汗水道。

“顾姑娘送了瓶香乳露水给我,我自然要投桃报李。”追蝶恍若不在意地回答,但目光却忍不住在江辰的面庞上停留。

江辰点点头,从医书夹着的方子里抽了一张递给她,又道:“你跟顾姑娘说一声,我这些日子要看诊的病人太多,一时不能过去问候她。”

“这是自然的。”追蝶顿了顿,继续道:“顾姑娘是顾医士的义女,对顾姑娘热心,顾医士定会念您的好。”

说着话她眼神清扫,见江辰脸色不改,而给自己的方子也并非自己那日看见的那一份,便暗暗舒了一口气。

待走到集福院,才发觉院门前只有一位小丫鬟坐在葡萄藤下头的小几子上发呆,便算是守门了。她笑着过去搭话,问人都哪去了。小丫鬟嘿然一笑道:“顾姑娘说今儿天太热了,要我们都去歇着喝茶。姐妹们推辞不得,便打算在门前轮值。追蝶姐姐若有事,我去通传一声。”

“既然天热就别动了,我自己过去就成,也不是外人。”追蝶笑道。

小丫鬟想到左右外间也有素玉和晓夏姐姐守着,便点头答应继续打瞌睡。而追蝶一人往门前去,才惊觉这院子比起公子所住的院落不知凉快多少。她略带诧异地四下打量,才发觉原来院内的四口水缸里都盛着碎冰。那冰显然是清晨搬来的,此刻不过只化了一半。

炎炎夏日,冰有多贵重,追蝶自然是知道的。那日她还听人说世安院是不用冰的,却不曾想到冰都在这里。

这会已走到门前,大门开着,门前不过一道影影错错的珠链。她稍稍侧耳就能听见里头的笑语声,原是顾轻幼正在外间与两个丫鬟一道烹茶。

“姑娘这样不对。”

“怎么不对啦?”

追蝶甚至能听出来顾轻幼是笑着问出这句话的。说实话,她真没见过这样的姑娘。被养在太傅府好几年,却半点骄矜的脾气都没有。待人和善又不挑刺,连下人也不必卑躬屈膝地跟她说话。若以后经久与这样的人相处,未尝不是件舒心的事。

屋里的声

音继续传来。“这第一遍的茶水是不能留的,不干净呢。”素玉轻声说。晓夏在旁边却很偏向顾轻幼。“上回咱们姑娘给顾医士烹的茶就是头一遍茶水,顾医士喝得可香了。当时还有江公子,都没挑毛病呢。”

许是与主子的性格相像,素玉也不恼火,只吃吃笑道:“顾医士哪里能挑姑娘的不是,他最疼咱们姑娘了。上回深夜与人吃酒,遇上了好吃的点心,还不忘给姑娘买回来一包呢。”

“我爹也这样,有一回买了四五块驴打滚给我带回来,都黏到一起了。”晓夏附和道。

追蝶闻言也笑笑,抬步正想走进去,忽听素玉又道:“江公子入府日久,也从来没驳过咱们姑娘呢。”

“姑娘多招人喜欢,何况还有咱们大人撑腰。”

两句话如咄咄鼓击,狠狠砸在追蝶的耳膜上。那种挚爱珍宝被攫取的窒息感忽然袭来,让她一瞬间血液发冷,牙齿打颤。方才的念头重新冒出来,可这次却被她以嘲笑的态度对待了。是啊,自己都觉得相处起来舒心的人,公子自然会越来越喜欢的,更何况背后还有太傅大人……

“孟夫人来了,姑娘可要见客?”一位小丫鬟从二门迈进来喊。打瞌睡的莺儿一个激灵站起身,急忙忙往屋内走,这才瞧见追蝶并没进门,竟还在门前站着。

不等小丫鬟问,追蝶赶紧开了口。“我忽然想起来。”

她顿了顿,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平和。“公子有一桩急事交给我,我竟给浑忘了,只能改日再来叨扰顾姑娘。对了,这张方子是公子请顾姑娘过目的,还请妹妹转交。”

追蝶想,自己当时的背影大概是写满慌张的,可她彼时已经顾不得了。

回去的路上,追蝶自然能碰上前来拜访的孟夫人。她不认识孟夫人,但只瞧那一身绣纹繁复的衣裳就知道人家并非寻常人物。而她身后的小丫鬟手里或捧着花色新奇的锦缎,或拎着南来的稀罕果子,样样都是市面上少见的,显然是给顾轻幼准备的。

她有些黯然地捏了捏袖中亲手缝制的荷包,暗自庆幸自己方才没多余地把这荷包作为乞巧节的贺礼送给顾轻幼。整日流水般的目睹这些好东西,人家又怎会看上自己这不值钱的小玩意呢。她越想越失落,可心底似乎又有一种强烈的不服输的劲儿在涌动着,让她下定了决心。

集福院内,顾轻幼与孟夫人见了礼。孟夫人其实许久没见顾轻幼,今日若不是自家丈夫来求太傅大人办事,她也不好意思主动过来。

细细拿眼打量着顾轻幼,但见此刻她着一件清凉的浅绿夏衣,柔顺的青丝用一抹簪定住,耳上是琉璃小桃花耳珠,兼之整个人都沉浸在茶香中,浑然不见夏日的烦热,只余通透。孟夫人暗自想,其实顾轻幼这张脸虽绝对算得上清秀,可也实在算不得艳色,只是有一桩旁人比不得的妙处,那就是让人越瞧越舒坦,越看越喜欢。

而经过前几番的事,孟夫人早知太傅大人看重顾轻幼,再加上从太后口中听说了公主被罚禁足一事,虽未必与顾轻幼有关,但至少说明与顾轻幼作对是没有好结果的,所以孟夫人此刻对顾轻幼的态度更好了。

此刻,顾轻幼才随口一问孟将军也来了,孟夫人便毫不犹豫地将事情和盘托出。“这几年冷眼旁观,我和将军都觉得轩儿性情太过懦弱。若我还有旁的儿子也罢了,偏偏只有这一个。可他这样子,又如何撑得起我们孟家的门面。故而,我和将军商议后,想请太傅大人允准,让轩儿辞了春坊中允之位,入骁骑营磨炼。今日,将军便是来与太傅大人商议此事的。”

“孟公子也同意了吗?”顾轻幼将洗过两遍的茶给孟夫人斟了一杯。

孟夫人叹了一口气,又闻得那茶香似乎是上等的雪顶含翠,一时有些诧异,怔了怔才继续说道:“轩儿虽擅骑射,却害怕刀剑无眼,起初是不愿意的。后来大人下了狠心,把轩儿禁足了十来天,他才总算松了口。说起这事,倒是不得不提睢王家的馥儿姑娘。那孩子也是有心的,竟然派人送来了一些话本,话本里头写的都是霍去病卫青等人的事。轩儿起初还没看,后来大约是禁足实在无事翻了翻。果然那书极好,轩儿不几日便开始念叨起什么‘匈奴未灭,何以家为’的话,想来也是往心里去了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