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第二十八章

眼前的蛇已经死去了,缠绕在腰间上的尾巴像麻绳一般,松松垮垮的软下去。

铃兰用木剑将死去的蛇从腰间上掀下去,看着死去的蛇头,伸出一半的蛇信子,她最终还是有些不忍。

而被打成原型的姜眠好被叶清歌用灵力罩给护着,漂浮在半空中。

看着地上死去的蛇身,姜眠好有些于心不忍。

刚刚明明被这蛇打出了原型,可看着它就这样死在自己眼前时,姜眠好还是会有些下意识地不忍心。

这个惩罚,会不会有些太重?

铃兰察觉到了她的失神和微怔,低头看了看蛇身又看了看自己的剑柄,默默地蹲了下去。

叶清歌心头翻涌出浓烈的怜惜感。

她错愕地看向眼前的这盆草,在心底分析着这种奇妙的心绪。

还有一点凶

叶清歌感受着眼前这棵草因为害怕而渐渐收敛起情绪,手一挥,将包裹着姜眠好的灵力球给收回了袖子。

原本还沉浸情绪里的姜眠好突然天旋地转起来,与眼前人面面厮觑。

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对她的出现并没有过多的表示。

她露出衣袖下藏着的指尖,被蛇咬过的地方已经高高肿起了。

尤其是心头翻涌着的感激让叶清歌一顿,还有那说不出来的.崇拜?

她满脑子确实是都在期待绿酒会出现。

姜眠好歪了歪头,视线落在她背起来的手上:“那你为什么要把手藏起来,是不是伤到了?1

刚刚铃兰的行动都落在了她的视线里,跑远的人剑柄上还有新鲜的泥土痕迹。

虽然此刻更多的是卖力讨好,但在刚刚危险来临的那一刻。

“够了。”叶清歌咬着牙,冷冷道:“别夸了。”

刚刚她用木剑掘到最后一铲的时候动了一下蛇头,结果就被咬了。

叶清歌冷哼了声,手一挥将灵力球给收回了手里。

这两个草

不仅仅对这蛇妖起了怜惜之情,现在居然又把差点害死自己的妖怪给埋了,还被咬了一口。

叶清歌:

叶清歌:我当然知道你的心里想法。

“绿酒,我想去和兰兰”姜眠好的声音渐渐弱下去,因为她看见了叶清歌眼神里的不耐。

姜眠好眼巴巴地看向叶清歌,眼神里满是崇拜。

她在心底许下的愿望居然真的会被听见。

为什么会对一个要伤害自己的人也有这种怜惜感?

叶清歌想不明白,她手一挥将草给拽到了自己的眼前。

叶清歌皱着眉看着眼前的小草,眸中又淡淡不耐。

“绿酒,你真的好厉害,就像是从天而降的神仙,啊,你本来就是神仙诶1姜眠好自顾自地讲着话,被包裹在灵力球中的叶片晃晃悠悠:“我只是在心里祈祷,要是你可以出现,结果你真的,啪!就出现了1

而下一刻,当绿酒真的出现时,姜眠好有了片刻的恍惚感。

被戳破的铃兰有些不好意思,她摆了摆手说:“没,没什么。”

姜眠好完全没有理会她的阻止,叶片晃悠悠:“可是这就是我心里想法呀,我都是讲实话,绿酒你在我心里就是最最最厉害的!啊,不过和比铃兰要差一点。”

铃兰一溜烟跑到庙门口才停住脚。

刚刚还是怜惜的心绪在经过片刻的震惊后又被别的心情给取代了。

真是非常奇怪和糟糕的感受。

眼前这草的情绪实在是太过多变,叶清歌有些跟不上。

这种感觉就像是美梦成真。

听见动静的姜眠好迅速转过头,紧张地问:“怎么啦兰兰?”

从未对人有过这种心绪,叶清歌皱了皱眉将感情强压下去,嗯了声算是作答。

被从思绪中拽回来到姜眠好有些呆,她看着眼前面色有些不悦的仙君,心下微愣。

“哎哟。”铃兰痛呼了一声,猛地往后退了几步。

铃兰甩了甩指尖,将手往后藏了藏说:“无事。”

叶清歌按耐住自己心头翻涌的情绪,这种听着对自己的夸奖,心头也翻涌着对自己的钦佩。

“嗯?”姜眠好有些不解,她晃着叶子问:“所以绿酒是在客栈里听见了我的呼唤吗?”

说罢铃兰提着桃木剑,转身就朝着庙里的方向一溜烟跑了。

她的夸赞从叶清歌的左耳飘到右耳。

看着眼前白衣绝艳的仙君,于是

姜眠好眨了眨眼,有些讨好道:“绿酒,你怎么出现的这么及时埃”

到底是蠢笨的精灵。

在姜眠好的视线里,铃兰越来越心虚,她低下头慌张道:“绿酒,谢谢你过来帮我,你先带眠眠回去吧,我去庙里取罗盘。”

叶清歌的视线落在了一个新鼓起的土包上,蛇的尸体已经消失了。

指尖被咬过的地方不仅肿起,指腹四周还发着黑。

铃兰用了些力气,黑色的毒血被挤出来了些。

庙前有很多人来往,铃兰抱着指尖往后退了几步,避开了来往的人群。

指腹中的淤血似乎比想象中要多很多,铃兰呲着牙用力地挤着。

就在她与自己指尖斗智斗勇时,肩膀被人轻轻拍了拍。

铃兰心下一惊,下意识就将手指给藏匿到了身后,一转头看见的却并不是预想中的人。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温柔似水的女子,眉是远山黛,眼是秋波横。

一袭粉杏色的衣裙将她衬得格外白皙。

“嗯?”铃兰握着木剑的手顿了顿,指尖还藏匿在背后:“请问?您是有什么事么?”

女人被她的问询给逗笑,手帕眼眸眉眼带笑:“这话应由我来问罢。”

她话音落,原先站在她身后的一个小丫鬟便上前,大喇喇道:“我们家小姐刚刚在那边看了你半天,你是手受伤了吗?我们家小姐的马车就在那边,或许我们可以给你处理一下。”

小丫鬟梳着一个大大的发髻,讲话时摇头晃脑,像是有两个脑袋一样。

铃兰艰难地控制着自己的注意力不被分走,将视线挪到了眼前那个小姐身上。

“多谢小姐关心。”铃兰拱了拱手,“小伤而已,不劳烦您.”

铃兰话还未讲完,便被那小丫鬟给打断。

“小姐您看她指尖1小丫鬟指着说:“这是蛇毒,眼下已经扩散,再不处理可能会有危险。”

女子轻轻摇了摇头说:“欢喜,你不该和我说,你该和眼前这位姑娘说。”

欢喜大着胆子上前扣住了铃兰的手腕,连拉带拽的说:“我瞧您是使剑之人,定然更爱惜这手不是么?”

铃兰被拉得一列跌,有些站不稳,她戒备地抽回手,看着眼前的人。

这突然出现的主仆二人实在是太过于蹊跷,尤其是这莫名其妙的关心。

“忘了给姑娘自我介绍,小女姓傅,名为晚吟。”傅晚吟服了服身,冲铃兰行了个礼。

铃兰慌忙拱起手回礼道:“我,我叫铃兰。”

看着她慌张无措的样子,傅晚吟轻轻一笑,手帕掩住上扬的唇,笑意却从眼睛里跑出来。

“林岚?”傅晚吟轻轻念出这两个字,点了点头夸赞道:“听起来是很洒脱的名字呢。”

铃兰被她看得有些囧,手有些紧张地搅来搅去,碰到伤口处时忍不住抽了口气。

欢喜见状又劝:“林小姐您要不就去我们马车上处理伤口吧,实不相瞒,我家小姐就是心善,没有别的坏心思呢。”

原本就紧张的铃兰被她这一说就更紧张了,她张了张嘴不知道该怎么回复。闲驻夫

而欢喜更是没有犹豫地直接扯住了她的手,将人拽着回了马车。

傅家的马车就停在庙外,气派的车棚快比庙院都要大了。

铃兰看着跪

兰看着跪在地上的男仆人有些呆。

“去去!哪来的腌臜东西。”欢喜挥着手驱赶着:“小姐不是说了不需人跪么?我打的木梯呢?”

跪在地上的男仆动了动身子,有些不情愿道:“小姐是嫌我们做的不好么?”

欢喜踹了一脚,骂道:“你就吃准我小姐心软是不是,别以为承小姐的脚便能讨赏赐,呸,好大的脸。”

缓步走来的傅晚吟轻声道:“欢喜莫要凶,他们讨口饭吃也是不易,赏赐些银钱便打发了罢。” 完全是状况外的铃兰呆呆地看着欢喜掏出铜掷到脚边,先前还跪着的男人飞快地捡起,然后拍了拍裤腿像变戏法一般,掏出来个木梯子。

交还完木梯的男人拿着铜板一溜烟地跑掉了。

看着眼前出现的木梯,铃兰眨了眨眼问:“所以,这人是卖这个的么?”

欢喜上前将木梯给按到马车相接的地方,啐了口道:“这是我为小姐打的,那腌臜东西次次都将这木梯藏起来跪到这里,就是吃准了我家小姐心软才敢这般放肆。”

傅晚吟轻声道:“好啦欢喜,他们生活也是不易才出此下策的。”

“小姐您蔼—”欢喜拖着老长的声调,将气儿叹完后搀扶着傅晚吟上车。

铃兰有些踌躇,站在木梯边上不知所措。

车帘被掀开,傅晚吟探出头道:“林小姐请上车,我为你处理伤口吧,不然你这般回去,家里人也是会不放心的。”

原本想要拒绝的话被咽了下去,铃兰脑海中浮现出姜眠好担心的眼睛。

木木地点了点头道:“那便有劳傅小姐了。”

“兰兰为什么这么久还没回来?”姜眠好轻声问着:“我有点担心她。”

回应她的是一声冷笑。

被带回客栈的姜眠好有些心虚,她抬起眼看着眼前的人,又将头给低下去。

昨夜晒月光恢复的人形被那蛇妖这么一打,又变成了小草。

而叶清歌正坐在书案前伏案写着什么,只回应了一声冷笑,并未抬头。

姜眠好心中有些惶恐不安,更多的是内疚。

好像自从绿酒来到自己身边后,已经是不知道第几次照顾这样的自己了。

明明只砸中了自己一次,却要不断地照顾这样的自己。

姜眠好越想越自责,叶片也耷拉了下去。

正在书写的叶清歌手一顿,笔尖的墨色在尚未写完的字晕染开,糊成了一片。

心绪间翻涌着的内疚与心虚,还要浓浓的自责感。

更要命的是眼眶已经有了湿意,并且越来越强就快要压不祝

叶清歌低头看着自己尚未写完的字【情绪多变,喜怒无常。】

这棵草岂止是情绪多变?

简直一分钟一个情绪,光是一天的情绪都比叶清歌活了千年来的情绪还要多得多。

眼眶中的湿意越来越强,叶清歌干脆闭上眸子,沉声问:“你又怎么了?”

姜眠好没想到会被问,吸了吸鼻子说:“没,没事。”

眼眶的泪就要滑落,叶清歌感受着心头翻涌的情绪,有些后悔自己多嘴问。

叶清歌干脆地说:“我没有嫌你麻烦。”

正在忍住哭腔的姜眠好一愣,语气里满是震惊道:“绿酒……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

叶清歌本意只是想让她闭嘴和闭上这个眼泪。

殊不知这句话就像是打开了姜眠好的话匣子,原本还能被压抑着的泪水已经顺着眼尾滴下来了。

“绿酒我,我是真的觉得很对不起你。”姜眠好彻底憋不住了:“我老给你添麻烦,每次都是你的灵力罩在救我的命,我都不知道,都不知道该怎么回报你了,绿酒,你干嘛,干嘛对我这么好啊?”

姜眠好抽抽噎噎,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连语气都断断续续。

叶清歌一边压着心头翻涌的情绪,一边又得压制着从眼眶里滚落的泪珠。

她的耐心和耐力在此刻受到了极大的考验。

“够了。”叶清歌的语气也变得沙哑,眼角的泪被她狠狠擦掉,“我都说了我没有觉得你麻烦。”

姜眠好一听更忍不住了:“可是我不想,不想老给你带来麻烦,你又不欠我什么,而且你对我太好了,好的我都要受不起了。”

叶清歌恨不得把她嘴堵上,明知道自己是个麻烦还要跟着那蠢笨的草精乱跑。

“够了。”叶清歌忍无可忍道:“你再哭我就把你拔出来,叶朝下根朝上的丢到太阳底下暴晒。”

突然,心头翻涌的情绪戛然而止,叶清歌抬手又搽了把泪。

心头瞬间被恐惧给填满,刚刚的感激在此刻烟消云散。

叶清歌睁开眼,刚刚还哭咧咧的小草此刻变得安安静静,耷拉着叶片在心里小声嘟囔着。

居然还知道害怕,叶清歌啧了声,低头将写废了的纸揉掉,继续新换了张。

这一个月来的观测,她的小册子上写满了。

从最开始的【喜阴喜闹】到现在的【情绪乱套】仅仅只用了一个月的时间。

叶清歌再次抬起头,对眼前这盆草是自己情劫的事儿表示怀疑。

低着头的姜眠好并不知道叶清歌的想法。

她揪着自己的叶片,没由来的有些想铃兰。

自己刚刚明明与铃兰约好,从祈福庙中出来后要去附近的小街巷中走一走。

人间喧闹对于姜眠好来说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可是现在她只能当一盆孤零零的小草,一个人在这里和自己的叶片儿玩。

叶清歌心头思绪翻涌,刚刚平复没一会儿的情绪又活了过来。

实在是受不了了的叶清歌手一抬,用灵力罩将草盆裹了起来。

腾空而起的姜眠好心下大惊,连声问:“怎么了绿酒?”

“带你出去。”叶清歌语气冷冷。

姜眠好还没反应过来便被带出了门,她晃着叶子劝道:“等等等!我们不能这样出去1

叶清歌脚步一顿,忍下想将草盆丢出去的冲动。

“灵力罩会吓到人类的,在空中飞的小草很吓人呢。”姜眠好轻声说:“或许我们要用更加人类的办法1

客栈下只有一条小巷通往街里。

只是这条小巷里人烟稀少,来往的人都捂着自己的包袱走得飞快。

叶清歌腰间垮着一个由桌布捆绑出来的小包,暗黑色的花布纹与叶清歌的一袭白衣有着很强的视觉冲击。

尤其是里边还有一颗好眠草正探头探脑。

“为什么感觉这条路,阴森森的?”姜眠好小声嘟囔着。

叶清歌并未开口,在进入这条小巷时她便闻到了妖气。

但不过是修为不高的闲散小妖,偶尔还刮过几阵风。

而就在一阵风过,叶清歌腰间的小包松开了,包里的小草直直往下坠。

“绿酒救命——”姜眠好的哀嚎只嚎了一半。

因为她整个人,不,整盆草都被人牢牢托举住了。

叶清歌单手托着姜眠好,腰间用来捆绑她的桌布已经被风吹飞了。

叶清歌一手端盆,另一只手指尖抬起时,寒光未闪,冰刃就这样直直飞了出去。

刚刚刮过的那阵风就这样被牢牢钉在了墙上。

一切快到来不及反应。

被冰刃钉住的风渐渐显现出来,一点点的显现出了人形。

姜眠好探出头,看向刚刚那个摸了自己的人。

一袭紫色衣裙,衣摆和额饰都是细细小小的铃铛,因为转身而叮叮当当的作响。

那人时候被冰刃给伤着了,头垂着久久未能抬起来。

就在叶清歌甩出第二发冰刃时,银铃声响,那人抬起了头。

姜眠好看清楚那人脸后一愣,惊呼出声:“密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