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

朱宇和牛金坡二人带着鹌鹑赶来顾家村。

只是万万没想到，最初估算的是两万只。

哪曾想送来细数之后，竟有近三万只。

所幸粮仓够大，装下它们，绰绰有余。

一众人足足忙碌了一早上，才使得鹌鹑在粮仓彻底安家。

好不容易得来的清闲，顾清河同他们简单的闲聊后，朱宇二人借口厂里有事，先一步离开。

顾清河正欲去送，被朱宇笑着挥挥手拦下。

“这鹌鹑也送来了，清河，你以后可就有的忙了。”

“快去忙着照看鹌鹑吧，我跟老牛俩就先走了。”

“朱哥，我送送你们。”

牛金坡也跟着拒绝，“不用不用，清河，你忙吧，我们俩识路。”

二人边说，边往前走，不给他相送的机会。

见此，顾清河又客套的往前送了两步后。

干脆停下脚步，目送他们离去。

…

离得远了，朱宇突然开口道了句不相干的话。

“是真心实意想帮他？”

牛金坡一听这话，乐了。

“这鹌鹑我都送出去了，还能不是真心实意？”

朱宇笑呵呵，“左右你那些鹌鹑也是活不下去，摆明了就是亏本的生意，送了你也不亏。”

“诶！那话可不是这么说。”牛金坡矢口反驳。

“你帮他，不也是觉得这小子不简单吗？”

朱宇跟着乐，“得，咱俩看一块去了。”

“那可不！你刚把他领我面前的时候。”

“嚯！给我那感觉就是，这小子不一般，后头指定牛的一批！”

“那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什么不一般又什么非池中物的来着。”

牛金坡念叨了两句，干脆也不再多想，反正这事他们俩也是心知肚明。

他顿了顿，又补充了句。

“再有啊，那鹌鹑那事你都说那份上，我还能不懂你的意思吗。”

朱宇乐得哈哈大笑，“没想到，有朝一天你还能读懂我的意思。”

“我那不是想着，你那鹌鹑反正也是亏了，顺水人情这事，你做了就是。”

“万一这次咱俩要是真押准了，那可不就是赚了？”

牛金坡跟着一块乐，“啊对对对！要赚那肯定也只会是赚大发！”

两人相视一眼，皆是看到彼此眼中熟悉的狂热。

赌这种事，万分之一的机会，要真是被他们赌中了，可不就是一飞冲天。

朱宇脚步微顿，再次回头看了眼渐行渐远的粮仓。

心底长叹一声。

此子绝非池中物，他日遇雨必化龙。

…

粮仓

柳晓晴分辨着鹌鹑的病症，顾庆年他们几人跟在后面学习着。

注意到顾清河的身影进来，她问。

“朱哥他们走了？”

顾清河点头，“嗯，刚送走。”

他环视一圈，患病的鹌鹑，在柳晓晴的带领下，有条不紊挑拣出来，细心照养。

黑子拿着个鹌鹑，“三嫂三嫂，这个就是白痢病吧？”

柳晓晴多看了一眼，耐心教着，“这只鹌鹑眼圈红肿，还带有鼻涕脓泡，这是白喉。”

说着她目标明确，拿起旁边笼子里的一只小鹌鹑。

白皙的手指扒拉着鹌鹑的羽毛，“这个明显有拉稀症状，这才是白痢。”

说着，柳晓晴还不忘仰头看向顾清河，询问道。

“清河，我说的没错吧？”

顾清河唇角微扬，丝毫不在意旁人在场，抬手揉了揉她的小脑袋，毫不吝啬他的夸赞。

“说的一点也没错，我媳妇真棒！”

那种与有荣焉的语气，莫名让柳晓晴的小脸感受到一丝热意。

随之而来的，还有心底一股难掩的欢喜。

“诶诶诶！我我我我！三嫂再看我这个！”

&

“三嫂…那我这……”

“还有我还有我三嫂……”

一瞬间，顾庆年他们纷纷上前询问，不耻下问。

柳晓晴迅速收拾好心情，耐着性子向他们解答。

终于搞明白后，他们不约而同的发出一声恍然。

“哦——原来是这样！”

“三嫂我们明白了！”

四人迅速四散开来，按照柳晓晴教给他们的，将患病的鹌鹑一一分类。

顾清河望着柳晓晴的眉眼越发温柔，其实，他家媳妇儿也可以闪闪发光。

同时，见柳晓晴讲解的这么详细，比他还要犹有过之而不及，更是让顾清河心底陡然放下了一桩大事。

“清河，你看这只……”

温柔的嗓音回荡在耳边，顾清河瞬间回过神来。

他应了一声，“来了媳妇儿！”

为了多拯救一只鹌鹑，多获取一丝利润，他们足足忙活到深夜。

才将鹌鹑尽数挑拣出来，又一一服用了药物。

临近深夜，一众人纷纷摆手，四散开后，各回各家。

…

夜。

顾清河躺在床上，辗转反侧。

终于，他翻身而起，去找柳晓晴。

本以为深睡的人，这会正坐在房间里等着他来。

“这么晚了，怎么还没睡媳妇儿？”

柳晓晴眼底是毫不掩饰的担忧，“是出什么事了吗？我怎么瞧着你今天都不在状态。”

顾清河愣了一下，没想到自己的心思会被她看穿。

他坐了下来，握着她的手，犹豫了一会儿，道。

“媳妇儿，我想去沿海。”

“什么？！”

顾清河解释道，“我了解过，沿海那边电子表的成本大概也就五毛左右。”

“卖的话少说也是五块起步。”

柳晓晴瞬间了然。

“所以你想去沿海拿一批货，低买高卖？”

顾清河点头，“对，媳妇儿，我认为这是眼下来钱最快的方式。”

“喂养鹌鹑的饲料，牛哥他们都有送来，够喂上一阵子。”

“治疗它们的药我也都买来了，够用的。”

“就是鹌鹑的喂养我不放心。”

“我走了，这些事就都得落在你的肩上。”

他絮絮叨叨的说着，满是不舍。

忽地将女人拥入怀中，叹息一声。

“媳妇儿，我突然好犹豫，我不知道我这趟到底该不该去。”

明明这个想法他一早就有过准备。

偏生到了真正临近出行的日子，他才发现，他根本就放心不下家里。

放心不下她们娘俩。

但是这次出门不是去玩。

他不确定他的想法能不能成功，到底还有没有实践的必要。

而这都在这一次的沿海之行，为之揭晓。

他不想去，但必须去。

柳晓晴沉默半响，问。

“要去多久。”她同意了。

“最快三天，慢了…也就一周。”

“清河，那就祝你……一路顺风。”

她顿了顿，压抑住突如其来的情绪，难掩话语中的哽咽。

“我和幺幺在家等你回来。”

“…媳妇儿，谢谢你。”

……

一夜无眠。

黎明侵占了夜幕，终迎破晓。

顾清河背上行囊，同柳晓晴告别后，深深看了眼还在睡梦中的幺幺。

压抑着内心的不舍，踏上路程。

门口，昏昏欲睡的顾庆年驾着牛车等着他。

看到顾清河的瞬间，少年眼底亮起光。

“清河哥！”

顾清河应了一声，利索上了牛车。

“走，去县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