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晓晴再一次抬头看向院门外。

耳边回荡着的，除去幺幺天真无邪的笑声外。

别无第二个声音。

她手里头还忙着针线活，又一次的失望后，再一次敛下眉眼，继续忙碌。

第五天了。

自那天男人离去的背影后，她再没有得到半点消息。

这不是柳晓晴第一次感受着无能无力。

却是第一次渴望着。

渴望着她能够拥有与他并肩而行的能力。

若是……

若是这次她能陪他一起出门，是不是也就不用整日坐在这院子里……

从一次次的希翼到最后难掩的失望。

“嘶——”

失神间，指尖一痛，殷红的血色不过短瞬间侵占了她的视线。

她慌忙含入口中，口中充满了铁锈味的同时，眼前突然被雾气遮掩。

一股难掩的委屈情绪在刹那间席卷而来。

清河……

“三嫂！鹌鹑那边我们先过去喂着了！”

院外，陡然响起一声少年音。

是顾庆年。

柳晓晴恍惚回神，她迅速收拾好心情，胡乱擦拭掉眼角的泪。

望了眼天，慌忙放下手中的东西，急急应道。

“我跟你们一起去。”

“好！”

叮嘱过幺幺后，柳晓晴脚下匆匆赶去粮仓。

同顾庆年他们一起喂养过鹌鹑，又一次细细观摩过那边患病的鹌鹑，服用药物之后是否有所好转。

几番折腾下来，再次踏上回家的路，已经临近饭点。

生怕会饿着幺幺，一路上柳晓晴脚步走的飞快。

离家里还有些距离，远远地柳晓晴看到家里沉寂了一上午的烟囱升起了烟气。

她怔愣了一瞬，旋即而来的是浓浓的喜悦。

难道说——

是清河回来了！

她加快了脚步，没有停歇，从走到跑，小脸上更是多了一层细汗。

她气喘吁吁，推开门，鼻尖嗅到一抹肉香味，她神情微变，眼底的喜色更深。

清河！

一定是清河！

是清河回来了！

她环顾四周，却并没有发现顾清河的身影。

“清河！”

“清河！”

…

接连喊了几声，却并没有得到她期待已久的回应。

“麻麻……”

耳边突然响起奶声奶气的小奶音。

下一秒，腿上就多了个小挂件。

是幺幺。

女人弯着腰，难掩急色，问。

“幺幺，快告诉妈妈，是爸爸回来了吗？”

提起爸爸，幺幺上一秒还高兴的小脸，瞬间垮了下来。

“哼~粑粑才没有回来。

“粑粑一点都不爱幺幺，幺幺明明都乖乖的了，粑粑还是不喜欢幺幺……”

“呜呜麻麻，粑粑这么久不回来，是不是不要幺幺了……”

说着说着，小家伙的嗓音也染上了几分哭腔。

“才没有呢，爸爸最疼幺幺了，哪里会舍得不要幺幺？”

柳晓晴神色微变，急忙软着嗓音哄着她。

只是眼前的炊烟袅袅，又一次告诉她，家里确实来了外人。

;她望向厨房，低喃道。

“怎么会……”

“不是清河，那会是谁……”

“晓晴回来了？”念头刚起，一道身影自厨房走出，“倒是来得巧，快洗洗吃饭吧。”

看清来人，柳晓晴呆愣了许久，才愣愣喊道。

“妈？”

顾母瞧着她这般反应，觉得好笑，又逗了她句。

“怎么是这么个反应，瞧见妈来了，还不开心？”

刚刚跑开的幺幺不知何时又冲到了顾母身边。

“开心幺幺开心~~”

顾母被小家伙逗得开怀，擦了擦手，抱起幺幺。

“哎呦喂！奶奶今儿个见了幺幺啊，也开心呐！”

幺幺捂着小肚肚撒娇道，“奶奶~奶奶~~幺幺好饿饿……”

“好好好，幺幺饿了，那咱们就吃饭吃饭！”

“奶奶可不是那个没良心的臭小子，才舍不得饿着奶奶的乖宝贝。”

“晓晴，你也别愣着了，快来吃饭吧。”

顾母招呼着，见柳晓晴还愣在原地，她索性抱着幺幺，先将饭菜都端了出来。

“晓晴快来吃饭！”

随后又吆喝一声，柳晓晴呆愣了一瞬，回神后急急应道。

“来了妈！”

直到吃完饭，柳晓晴看着在院子里不停忙碌的顾母，忍了忍，还是不解问道。

“妈，你怎么来了？”

顾母一听这话，动作顿住，当即瞪眼。

“还我怎么来了！我要是不来，我能知道那臭小子都几天几夜的不沾家？！”

“我看他是一天混的比一天野了！现在都敢整日整夜的不回家！还要不要老婆孩子了！”

“这混小子，等他回来，我非打断他的狗腿不可！”

柳晓晴神情几度变了变，“妈，不是你想的那样……”

顾母不乐意了，“什么叫不是我想的那样！那小子欺负你的事，真以为能瞒过我跟你爸啊！”

“我们俩就是老了，不中用了，又不是眼瞎了耳聋了！”

“那对自己的儿子是什么个秉性，还不是一清二楚！”

“要不是我跟你爸现在都是老胳膊老腿的弄不过他了，不然的话，我们俩早抄家伙干他了！”

“非要让这臭小子明白花儿到底是为什么那么红！”

“咱们这一大家子到底是谁当家！”

“晓晴，你今儿个也别替那个臭小子说好话了，他是个什么样，老婆子我清楚的很！”

“就那混小子，以前搁我面前的时候就没瞅见他老实过。”

说了一半，顾母突然长叹不止，“也怪我老婆子当初啊痴心妄想，竟然还想着，让他娶妻生子，有了老婆孩子有了家之后，还能老实点。”

说着说着，顾母浑浊的眼眸中，噙满了泪，“晓晴啊……”

“是妈对不住你……”

“妈不该惯着他，不该让你嫁给了这个混小子……”

“要不然的话，你也不用带着幺幺受着这苦！”

顾母越说越是来气，心里更是止不住的难受。

情绪激动了更是将柳晓晴抱在怀里，“晓晴，是妈不好，都是妈不好。”

“是妈害了你啊！”

每每回想起当初她带着柳晓晴回家的时候，一向乱跑久不沾家的顾清河，的确是老实了两天。

那段日子，他是每时每刻都围着柳晓晴转。

她当时还想着，指不定顾清河这个难缠的臭小子就栽在柳晓晴怀里头了呢。

可惜，后头的经历，却让她很清楚。

那一切，终将都只会是她的痴心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