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霜看了一眼逃出生天的三人：“你们应该有很多话要说，我就先走了，有什么事可以来店里找我。”

尹霜和小二便也走了。

桓夙看了一眼陆雨凝，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说。他和苏雾起尽管在梦境之中看到了很多事情，但是还有一些事情没有解释。

而且陆雨凝刚从梦境出来，遭受了来自穿山甲怨气的冲击，现在情况还没有彻底稳定下来。现在立马就问，有些唐突。

“我想你们应该有很多疑问吧。不用顾及我，你们看到的那些已经是我人生的绝大部分轨迹了。只是有一些关键的地方你们不知道。”陆雨凝坐在软榻上，看着桓夙和苏雾起。

“你之前在的那个地方是哪里？另一个空间吗？”苏雾起看向陆雨凝，“你有很多那些关于炼器的想法是不是都是以那里为灵感？”

“是的。那里叫地球。和修仙界是完全不同的两个地方。那里没有灵力，没有修仙。只有无数的凡人在不停地繁衍生息。”陆雨凝点头解释，“我是那里森林中的一只穿山甲……”

陆雨凝说她是出生在地球的某一片森林中的穿山甲，生来便有灵智，她身边的其他穿山甲都是普通的兽类。只有陆雨凝生来知事。

森林中有守林人，他们世世代代都是守林人。陆雨凝的寿命极长，她看着几代守林人从刚出生，到接替父辈的职责，娶妻生子，下一辈再继续当守林人。

开始的时候那些守林人都无趣得很，只知道四处巡逻，也不懂怎么和森林中的动物相处，顶多是哪些动物出了意外，进行必要的救助，平时也没有什么消遣。

陆雨凝看多了这样的平淡无趣的生活，就在她想要放弃继续观察这些人的时候。矮小男人出生了。他生来有趣得很，不仅和鸟儿说话，还和很多森林中的其他动物说话。

恰巧在这个时候，他们从外面的世界里买了叫电脑的东西。听说坐在家中，便能得知天下事。陆雨凝十分好奇这个东西到底有什么神奇的地方。

在矮小男人主动接近她跟她说话的时候，陆雨凝适当的展现了一点她和其他穿山甲不同的灵性。在他主动邀请她到自己家的时候，陆雨凝就顺理成章地跟他回家了。

她本以为他的生活还是和以前一样无趣乏味，可没想到这个矮小男人使用着电脑学习各种各样的技能，尤其是关于商业方面的事情。

他还经常拉着陆雨凝，把她放到桌子上，跟他一起学习。可每次当他结束的时候，陆雨凝早就趴在桌子上睡得不省人事了。

当晚上矮小男人沉沉睡过去之后，陆雨凝都会再给矮小男人来上一下，让他睡得更死，不管怎么折腾都醒不来。

陆雨凝就会用自己灵活的爪子和尾巴打开电脑，寻找那些她想要知道的信息。可她没有注意到，开始的时候矮小男人确实是被她打晕了。

后来他一直是装晕，对陆雨凝已经免疫了。她正玩电脑玩得开心的时候，没注意到后面一双眼睛也在默默地注视着她。

最后自然是被发现了。一人一妖就这样维持着不近不远的友谊。

好景不长。那个男人出现了，他来到了这片森林大肆捕杀穿山甲，最后还将森林一把火烧了。矮小男人想回去自己的房子是想确认陆雨凝没有在里面。

那个男人出现了，将矮小男人招揽过来。他将计就计，进入了他的队伍。后来他也找到了毫发无伤的陆雨凝。那些火根本烧不到她。

一人一妖里应外合准备干掉那个男人。陆雨凝看到他被烧死，心力憔悴，一股巨大的能量在她的身体中迸发。跨越了时间和空间，将她带到了妖界，并在那里出生。

“这么说，黄金穿山甲的能力是能够在时间和空间中随意穿梭？”桓夙好奇。

“我也不能够肯定，当时是那股力量迫着我做到了这样的事情。但现在你再让我做一次，我也是做不到的。”陆雨凝回答。

“可你在地球的时候颜色并不是黄金色的，我们入阵之前也没有看到你的本体是黄金色的呢？”

“关于这点我也不知情。在地球的时候我确实是棕色的。我最接近黄金色的就是在我想要烧死那个男人的时候。”陆雨凝摇头，“而到了妖界，我一出生就是金色的，就像你们在我梦境里看到的那样，族老他们遮掩了我的颜色。后来又将我封印。”

“你在封印的时候，真的没有意识吗？”苏雾起皱眉。

陆雨凝苦笑了一声：“可能是黄金穿山甲的能力特性，我在被封印的时候虽然时间和修为都被封印住了，可我的意识并不像封印之术所说的那样也停止了。我的意识十分清醒。我能感觉到外界所有的气息。爹和娘在我旁边的说话声。族老的谈话。每一点我都能感受到。可我不能说话，也不能回应他们。”

“这也太残忍了。”

“我被封印了五十多年，就闭口不言了五十多年。有些时候我是睡着的，有时候我是清醒的。”陆雨凝想起那五十多年不能开口不能言的时光，有些唏嘘。

那天那个人来攻击他们一族陆雨凝也知道，和桓夙他们在梦境中看到的情况类似，甚至更加惨烈。爹爹和族老都没有来得及在凌清度赶到之前就已经被那个人吸干了。

那个人对于穿山甲一族的灵力有天生的克制，并且还能够吸取他们的力量为己所用。

“我知道，他就是地球上的那个人。没想到他也来到了修仙界，并且一直在针对穿山甲。如果不是因为我要隐藏身份，若是我没有被封印的话，爹爹他们兴许就不会死！”陆雨凝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下心情，“在娘亲临死前，她解开了我的封印，将我托付给赶来的师父，我甚至都没能再开口叫一句娘亲，她，她就走了。”

陆雨凝大睁着通红的双眼，嘴唇微微颤抖。

桓夙第一次看到这样的陆雨凝，她从来没有在他们面前展现过如此脆弱的样子。

“你是不是觉得，那个男人是因你，才来到了修仙界？”苏雾起问道。

陆雨凝震了一下，苦笑：“黄金穿山甲的诅咒可能是真实的，不然怎么会因为我的出生，为我的族群带来了毁灭……”

“并不是的。四师姐，那些人就是要你这样想，这样他才有机可趁。”桓夙看着陆雨凝，脸色十分严肃，“因为那些人觊觎黄金穿山甲，无论是他想做什么，都是那个人自己的事情，是因为有了他们，才会出事。并不是黄金穿山甲带来了诅咒，而是那些人因为觊觎你们，才会做这些事情。”

“桓夙说得对。受害者有罪论无论什么时候都盛行，我们无法合上别人的嘴，只能理清我们的思绪，不要被那些人的论调带偏。”苏雾起附和。

“话说，四师姐你穿越时空的时候，将那个人带了过来，但是那个守林人呢？他又在……”桓夙说着说着，无意中看了苏雾起一眼，电光火石间，他突然想到为什么会看矮小男人眼熟了，原来是因为他和苏雾起有些地方很神似！苏雾起就像是矮小男人长得好看了几倍的样子。“不会他……”

陆雨凝笑着看向苏雾起，眼中闪烁着光。

苏雾起看看陆雨凝，又看看桓夙：“你们怎么这么看着我？奇奇怪怪的。刚刚桓夙不是说矮小男人怎么没过来……”苏雾起愣住了，抬手指了指自己，“你们的意思是……我就是那个守林人？”

“是啊！你就是矮小男人！”桓夙一拍苏雾起的肩膀，给他拍地踉跄了一下。

“可，可我怎么没有记忆呢？雨凝和那个人应该都是有记忆的呀？”苏雾起晃晃脑袋，想从记忆中找找有没有什么遗漏的地方。难道自己真是守林人？

“我从穿山甲鳞片的传承中知道，黄金穿山甲的能力大抵是跟时空相关的。而我这种是穿越时空的能力。但是只能带着灵魂穿越时空。我就出生到了妖界，成为了陆雨凝，而你，则是在苏家出生。”陆雨凝指了指苏雾起，“我见到你的第一眼，就知道你是守林人。”

“所以你是喜欢守林人还是喜欢我？”苏雾起突然来了这么一句，把桓夙下了一跳，不知道自己是走还是留。

陆雨凝就当没有听到这句话，继续往下说，可桓夙注意到她的耳朵已经红了。

“我保留记忆是正常的，你没有记忆也是正常的。可是那个人也有记忆，这就令我百思不得其解了。”

桓夙挠挠头：“那个人叫什么呀？说了半天，也不知道他的名字。感觉都乱了。一个劫走鼯鼠一族的神秘人，一个看不出是什么的黑色雾气，还有个那个人。感觉没有名字，好难受啊！”

“这，他的名字我也不知道。就算是在地球，他们也只是叫他老板或者主人。根本没有提到过他的名字。”陆雨凝摊手。

“哎，要不我们给这些人起个代号吧。”桓夙提议。

“可以啊！你想起什么？”陆雨凝问道。

“我没意见。你来起吧。”苏雾起说道。

“嗯……那好，那就我来起吧。劫走鼯鼠一族的神秘人，就叫偷鼠；黑雾就直接叫小黑；那个人就叫杀甲！”桓夙兴冲冲地起了这三个名字，看向陆雨凝和苏雾起，“怎么样，我起的名字是不是特别好记！生动形象，一看就知道谁干了什么！”

陆雨凝和苏雾起同时翻了个白眼。

“就这？”

“你还是别了吧，这起得什么玩意啊？”苏雾起无情地嘲讽桓夙的起名水平。

“怎么？我觉得挺好的啊！”桓夙又自己品了品这三个名字，还是觉得十分简洁明了，又有深度又有内涵，还特别风趣。

正想再跟陆雨凝和苏雾起他们说说自己对这三个名字的理解时，发现他俩已经出去了。

“还是等后问问师父他们有没有什么进展吧，若是能够知道他们的名字，对我们之后调查的方向也会明确一些。”陆雨凝跟苏雾起说道。

“好。我苏家这边也会调派人手继续杀甲……啊不，是那个人。”苏雾起暗中撇撇嘴，“这名字还挺洗脑，虽然确实能记住，但是也太难听了点吧。”

“你小点声，小心桓夙回头揍你！你虽然修为比他高，还真不一定能打的过他。”

“我就大声说了，桓夙起的名字，太难听啦！”苏雾起故意大声说，就是要让桓夙听道。

“哼，好你个苏雾起，敢这么说我起的名字。真是过分，我看你想抱得美人归，做梦吧你！”桓夙小声嘀咕道，“可是，这名字真那么难听吗？”

——

“主人，收到线报！陆雨凝可能已经醒了！”

“什么？”那个人“噌”地一下从**坐起，震惊地说道，“知道是谁做的吗？”

“这个没有打听出来，只是看到陆雨凝醒了。想必应该和苏家有关。他苏家奇珍异宝非常多，没准有什么宝贝就能救活陆雨凝。”

那个人冷笑一声：“算她运气好。但是经这么一遭，她也该知道我的目的就是她了。想必以后，每天都会担惊受怕我什么时候才回去取她的命吧。你下去吧。我知道了，之后银月城继续监视，让那个被控制的人隐藏好，不要被找到。”

“是，主人！”

手下出去之后，那个人看着镜子，伸手轻抚上镜中自己的脸庞。

“你是谁呢？”另一只手又抚上左胸，“我又是谁呢？”

“这重要吗？”一个飘渺的声音传来。

那个人的手停下了。转身对着背后跪了下来：“我主，您来了！”

“嗯。”那个人面对的地方，界膜突然清晰可见，一团团黑色的雾气费力地穿过界膜，来到了那个人的面前。“你在怪我吗？”

“不敢！”那个人直直地跪在一团雾气前面，十分虔诚地样子。“是您救了我，让我恢复了记忆，不然我都不知道仇人究竟在哪，我又要找谁复仇。是您救了我，我是绝对不敢怪您的。”

“放心。名字这种东西，不是要多少有多少，只要你想，一天换一个都行。行了。我就是路过，来看看。”

说着黑色的雾气又消失不见了。那个人见状起身坐回去，又对着镜子，着迷地看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