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在余炉阁里享用晚餐后回到倦岁山。

时间之中发生的一切琐事，于他们而言，井然有序。

但把时间的轴线往回拨动一点点，拨到天幕出现的时刻。

于很多人而言，在那一瞬间，以及在那之后的几分钟里，时间漫长也短暂。

天柱部总部名为温室庭院，温室庭院在地图上的名字是，暗天原。

离暗天原不远的地方，还有一片园区，名为曙天原。

曙天原里，国师大人常常给大家开会，一开就是一个上午、或者一个下午。

杜清昼全力使用魔法宝物的时候，国师大人恰好正在开会。

这场会议有一个十分高大上的主题。

君王之名。

为此，苏瞳、吴藻从很远的地方赶来参加这场密会。

世尊大人面色冷峻，脸上表情阴晴不定，“对面也住着一位四方导师，你们能猜出他的身份吗？”

烛灯君王独犀率先发表意见：“肯定是杜清昼。如果上次见面……”

世尊“很有礼貌”地打断他：“且慢。你先说到这里。灭口一位四方导师，你不觉得风险太大了吗？你们应该能看出来吧？他已经到了第三境界。”

白露君王卿霜深知“第三境界”的含金量，不免为之稍稍发愁，“我们如何追上？”

上善君王吴藻回答了她的问题：“寻找旧时代的遗留物。足够我们在十年之内进入第五境界。”

枫叶君王谭华是这里最不自信的，也是最愿意出力的：“请告知详细地址，我去找。”

衣食君王苏瞳捏着一枚黄金铸成的沧印，轻轻敲动木制的圆桌桌面，“你最多去到上个时代的古迹，至多不过2000年。这事交给我们来做就好。”

她颇有心意，但话讲的却不太好听。旁人虽觉这话不大顺耳，但也没有反驳的情理。

危楼君王杨越说：“我到过的地方，都可用惊魂门连接，或许能帮到你们。”

在这一轮对话中，秋凉君王魇师最后发言：“我就静候佳音了。”

在这场会议中，从八个人对话的顺序、语气以及所说的内容来看，没有明确的上下级划分，没有尊卑长幼的次序。

慎独国师，幻界世尊，也十分看重“同学”这个称呼。

有这个称呼做依托，大家虽有强弱之分，虽然身份、职位、出身、背景不同，但并无贵贱之别。

“你们说完了，那我也来说说吧！谭华，杨越，苏瞳，吴藻，你们要是有时间，去找找别人的苦修之力。独犀，魇师，你们两个负责督察总部的工作。卿霜，你跟我去调查其他上卿的身份。我的想法大致是这样，你们有没有更好的建议？”

另几人都不说话，但这并不代表着默认。

独犀在心里给这三个任务排了一个序，最重要的当然是世尊大人的任务，其次是寻找苦修之力，最次是督察工作。这么一排序问题就出来了，他对他的分工很不满意。

苏瞳、吴藻对这样的分工完全认同，她们与世尊提前商量过此事，早就达成共识。

卿霜对这样的分工不太理解。在她的思维中，三个任务的次序是：寻找苦修之力，调查上卿，督察工作。她虽然不像独犀一样纯粹尚武，但她保守认为调查上卿这项简单工作不能完全展露出她的实力。

世尊大人提出这样的分工是有考虑的。

魇师说她要静候佳音，那就给她分一个最清闲的活，不用动武力，也不用动脑力。

独犀武力太强，脑力太弱，虽然有强大的算力，但是带这个人调查上卿只会得不偿失，所以也给他一个最清闲的活。

谭华乐意出外勤，杨越有意提出帮助，那就让这两人配合苏瞳、吴藻寻找苦修之力。

余下的卿霜，则陪同她调查上卿。

这样的沉默持续了好一会儿。

独犀一再等待，见无人反驳，他不好强出头，便没说什么。

“既然大家都没意见，那就这么做吧。接下来一段时间，我们可能会很忙。”

……

王族在海目区的宫殿被炸得面目全非，只剩下一堆灰飞和残渣。

但海座区里也有他们的宫殿。

“明启，你带上侄子、侄女前去拜访至上，最好是一小时后到达。赠他几份名贵的笔墨。溯流，你也带上侄子、侄女，去见见正光。正光那边可以晚些去，但也不要超过今晚。赠她几株罕见的盆栽。须让他人知道你们今天去了。”

国王沧唯扉用闲谈的语气给两位弟弟下令，要办的事并不复杂，但却充满阴谋气氛。

导师本来就是公主、王子的老师。

让侄子侄女们见一见导师，这再正常不过了。

而四方导师，则是导师之中的四位最强者。

四个最强的名额已经丢出去了两个。

慎独国师，正光。

盈则尚书，至上。

国王更偏向于至上。至上的团伙里只有三人，但正光的团伙里有六人，足足是前者的二倍。因此，给予赏赐之时，他有意“偏心”于前者，用以均衡双方的权势。

四方导师还有两个空位，花落谁家尚未可知，国王者更希望这两个空位永远空缺，再也不要出现能成为四方导师的人。

随着国王下令，一场不见刀光剑影的激烈交锋正在紧张绸缪。

……

杜清昼用过晚餐后，并未立刻离开余炉阁。提到“暗”的传闻时，江川同学的异常举动让他尤为在意。

如果说“暗”能窥见影子里的秘密，那么，“明”是不是能洞悉言语中的虚实？

这个问题早有答案。

江川同学能分辨真言和谎言，虽说是通明剑的能力，但或许也可简称为“明”。

因为，她不拿剑、不睁眼，也能辨真假虚实。仿佛，江川同学本身就是一只名为“明”的上古大妖。

“江川同学。左眼，右眼，心眼，灵眼，各放入一种上古大妖，这样传奇的壮举，我们就先不说了。我很想知道，你本人是哪一种上古大妖？”

“很遗憾，这是我的秘密，这个秘密你暂时还不能聆听，因为，我比你说的这些上古大妖更加强大。它们只不过是一时走运，得到了一些细枝末节的雕虫小技。”

“那好吧，我先不问了。”

……

时间的齿轮转动到此时此刻。

倦岁山，涧溪阁。

杜请昼正与江川讨论第四境界的“高见”。

话才说到一半，江川提醒道：“有人来了，不止一个，不是上卿，是亲王。”

“来就来了，他们到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