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景是在春考中脱颖而出的杰出人才，但他在秋考中的排名“一落千丈”，从第三名掉到第六名。

虽然人们依旧称他为妖连丞相，但在排名下降之后，再听到这个称呼真是尤为刺耳。

他不禁怀疑起国王保留原有的称号是否别有用心，比方说，激发人的斗志。

他听到敲门声，便去开门，见到一位真正的丞相大人。

“清池丞相大人，此行所为何事？”

安景错把江川当成主角，这也不算没眼力，因为江川站在三人居中的位置，若是不明白他们的分工，仅凭第一眼印象，很容易先入为主，以为江川才是这两人的领袖。而且，从排名上看，江川也确实比这两人更高。

江川略去称呼，直击主题：“问几个问题就走。秋考考场里，我们都遇到了不同于人类的生物。你遇到的是哪一类型？你们说了些什么？”

杜清昼对江川同学占据主场的行为并无异议，这不是什么大事，谁来做都行，就算做错了、做砸了，也就当练练手，无伤大雅。

安景心生不悦：你不就是跳到第三了吗？有什么好得意的？你再怎么得意，你不还是看不见吗？虽然你现在的排名是比我高一点点，但我可不怕你。

想到这里，他直接把问题推回去了：“交换答案，如何？”

江川可没打算把她的答案拱手让人，“诺”实在是太特殊了，倘若如实相告，必然会引起恐慌，她说：“不如何。”

许修迫切想了解上卿与上古大妖之间有什么关联，毕竟先前园长他们出外勤的时候，他不在。对他来说，调查上卿并得出实情，这好像还是一个挺重要的新鲜经历。

他上前一步，“我来和你换。”

安景不太想换。虽然他的排名掉下来了，但也是丞相，他作为丞相，却要和尚书交换，这不太“公平”。

但他又想了想，换一换，也行，毕竟对方人多势众，若是一口回绝，双方都下不来台，那就不好看了。

“三位上卿，请进。”

安景家的客厅和苦憎家的客厅差不多，房屋构架相同，装修风格略有不同。

几人在客厅里坐下，许修开始讲他的故事：“我遇到的妖，名为，绝。‘绝’的能力是让人身患绝症，但仅限于善变这一种绝症。倘若有一日，我身患世人所见的绝症，我将得到‘绝’这种特殊的能力。”

许修从未说过他与上古大妖的详细约定。

杜清昼和江川都不知道他们约定的条件竟然如此荒谬，要身患绝症才能触发。

安景听完之后，心中升起一丝藐视之情。善变，这真是一种无聊的能力。而且，善变怎能称之为绝症呢？这一微不足道的小伎俩，竟然只有当使用者身患绝症时才能生效，这就更显无用了。

“我遇到的妖，名为‘目’。凡目光所及之处，凡眼中倒映之物，永不遗忘。凡思绪抵达之地，凡梦境照耀之所，永不落空。凡发呆空闲之际，凡身后之不可见，永不隐瞒。这种能力我已经得到了，而要想让我失去这种能力，除非……除非……除非……”

安景连续说了三个“除非”，并不是因为他忘记了这件事。人说过的话也在双目中洞察，他不可能忘记。但把“除非”之后的话说出来，那简直像要了他的命一样。这是绝世的机密，断然不可告诉外人。

“除非什么？”

江川拿剑指着他，剑尖离喉咙不过只有一两毫米的距离，仿佛这人只要一开口，声带颤动，脖子上的皮肤、肌肉、骨骼也都跟着运动，然后就会有那么一点点针尖大小的血肉撞在剑尖上，鲜血涌出。

江川的想法很简单，你都说到这份儿上了，不说完那可真是对不起我们跑这一趟，园长大人不强求你说什么，但我一定迫使你把话吐出来。

安景在迅速搜索思绪，那些复杂且清晰的记忆，此刻却显得无比混乱，难以找出有用的信息。就好像，人心中有了正确答案之后，就很难说出错误的话了。

他想了好几秒钟也没想到一个他自己觉得说得过去的借口，便只好如实相告：“除非我想主动放弃某些见识。”

江川收剑，点点头。

另两人明白她的意思：安景说的是真话。

离开后，三人针对“目”的能力展开了讨论。

杜清昼说：“这种能力偏向于文职，比如说过目不忘。但是记下来的信息，像一张张图片一样，包含的数据应该不太多。比如说看到一棵树，永远记住这棵树，但这棵树有多高，未知。你们觉得呢？”

江川说：“不偏向于文职。他那双眼睛一旦睁开，四面八方所有事物都可看清，他也说了凡发呆空闲之际，也就是说，即便他不分出注意力，那些事物的信息也会进入他的大脑，很考验他的指令密度。”

许修也说了他的看法：“过目不忘，再加观测四方，适合当探险员。”

第一轮讨论结束。

杜清昼改变话题：“他是我们遇到的第一个明确说出已经得到上古大妖的能力的人，以后得稍微提防一下。别人都是用约定换取能力、换取上古大妖现身，而他的约定却会让他失去这种能力，真是匪夷所思。”

江川也觉得奇怪，“他用这种方式得到力量，不知道‘目’是怎么想的。”

许修附和道：“他的力量不强，所以获得的方式也很简单，会不会是这样？”

杜清昼陷入沉思，而后破题：“上古大妖，目。它大概还有些话没说完，没有跟安景说。安景能看到的，或许它也能看到，但是它本身可能看不到任何东西，所以才做出这样的交换。无关紧要的能力，不用管他。”

江川说：“以目为名，却不可见。它们的名字不如我们的名字。”

这一轮对话，许修不敢乱接。因为杜清昼和江川说的，都是他完全没有想到的内容，接了容易露馅。

园长又说：“江川同学，用剑指着人，我总觉得不太好，以后不要这样做了。”

此时，他和江川的手机响了一下，有人发了消息。

杜清昼本不在意此事，但是许修的手机铃声响了，院长打来了电话。

三人停下脚步，杜清昼示意许修接电话，这是件很正常的事，不要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