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堂上大人开口，卢生看着张良不甘心地喊道：“大人，难不成这就把打人的凶手放手了？”

公孙赞一听，气不打一处来，心道你这有完没完？

当下瞪了他一眼，冷冷地说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他一个书院的学生能跑到哪里去？难不成你嫌本官不会判案不成？”

在他看来，自己已经将一团稀泥和得不能再合适，再让卢生吵闹下去，只怕没完没了。

卢生哪里知道公孙大人的心思，一心想着抓住张良的把柄，把那心心念念的宅子夺过来，自然不想就此罢休。

公孙赞见见他毫不知趣，心里一急，压低了声音说道：“我说你见好就收吧，你请的这状师自己把话说死了。”

说完看了堂下的李二贵一眼，心道这事哪能怪在本官的身上？

这下好了，连唯一的证人当时一口咬死打盹睡着了，秦律也没有写店家不准在自家的铺子里睡觉啊？

你让本官怎么办？

张良看着卢生，叹了一口气说道：“你的手下确实被打了，我也伤得不轻，要不要我脱衣服给你看看？“

‘你因为惦记着我的祖宅就花钱做这么多事？你走夜路怕不怕啊。”看着卢生憋得脸红的模样，张良静静地说道。

卢生没想到张良竟然在这个时候把那宅子的事情捅了出来，一时间不由得愣住了。

这个时候，李二贵走了过来，嘴角浮起一丝嘲讽之意。

望着张良说道：“张公子你依仗着书院的夫子在皇城当街打人，依仗这没有人证就官司拖了下去，话说你走夜路怕不怕？”

堂上的公孙赞一愣。皱眉望着张良，看他准备怎么回答。

一时间，公堂之上下一片沉默。

张良看着众人叹了一口气，面上多了一丝害怕的模样。

看着公孙赞尴尬地笑道：“怕，如何不怕？我怕得要死，公孙大人您可得替学生做主，学生哪天要是走在夜里遇袭，说不得就是某人指使的。”

听到张良这番无赖话，连孟长生也忍不住微笑了起来。

心道自己号称是北门口的镇三街，大唐二龙山的土匪大王，跟眼前这个张良比起来，究竟还是差了一些意思？

原来是土匪不可怕，就怕土匪有文化！

眼下的张良，就是一个有文化的土匪！

堂外围观的闲人一齐哄笑了起来，笑声里自然难有恶心卢生的意思。

堂上的公孙赞挥手道：“既然判了押后再审，尔等还不速速散去？难不成守在这里等着本官给你们管饭不成？”

“给大人添麻烦了！”张良抱拳，有些尴尬眼公孙赞说道。

李二贵顿了一顿，心道今天只怕是讨不到好处了，一时间不由得嘲讽道：“原来书院夫子的学生，也是一个不讲道理的土匪？”

张良抬起头来，双眼盯着李二贵，一安一句说道：“有本事，你把这句话拿去书院的门口说上三遍，看看会不会被一帮学子的口水淹死？！”

公孙赞懒得理会几个无赖之人，让堂下的衙役将一帮人赶出了公堂，自己转身带着师爷往后堂走去。

这个天气哪里是上堂的气候，分明应该躺在屋檐之下煮一煮凉茶，望着空中的落叶，细细地体验一番秋日的意境。

安静了一会儿的孟长生忽然笑道：“今天可真是无趣的很，我差一些便被安上在店里打盹睡觉的罪名了。”

说完，拉着小灵儿的手往衙门之外走去。

受了一番惊吓的他，要带着小灵儿去逛会街，买一些物件，吃一番消消气。

打卢生一顿时肯定不行，但是大吃一顿却没人管得了自己。

小灵儿拉着他的手说：“哥哥，我们不要请那张良师兄一起去逛街吗？

孟长生回过头往衙门里望了进去，淡淡地说道：“眼下的他，还不是你的师兄！”

小灵儿点了点头，若有所思地回道：“说的也是哦，那就等到中秋以后，进了学堂再叫吧！”

孟长生轻轻地摸着她的一头黑发笑道：“等你拜了夫子为师之后，再说。”

“嗯，哥哥我要吃糖人！”

“号糖人烂牙齿！”

“那改吃冰糖葫芦吧，那个酸酸甜甜的，小灵儿喜欢。”

“那个吃了牙齿烂得更快！”

……

衙门里，一帮闲人已经散去，连公孙赞和一帮衙役也不见了踪影。

卢生看着张良问道：“张良你连我的人也打了，这汤药费总得你掏吧？要不你把那宅子卖给我，这事就这么算了，以后大家各自安好！”

一旁的李二贵假装没听见，跟卢生拱手行过礼后，摇摇头往衙门外走去。

这一场官司没有结果，他能落到口袋里的钱币只怕也要打折扣，这事任谁都高兴不起来。

张良看着卢生着急的模样，指着卢生身后的一帮随从笑道：“公孙大人没帮我要赔你汤药费啊，再说我一个穷书生哪来的钱赔你？”

卢生气得截断了他的话，说道：“这事可大可小，你可别逼我往大王哪里捅，到时候你连一文钱的好处都落不到。”

张良横眉冷对，朗朗说道：“那你不妨把这事捅去大王那里，我也广而告之，让整个皇城的人都来替我讲一讲道理……”

说说耍横，张良哪会怕卢生？

他可清楚记得孟长生给卢生断的那句话，要不了几年，这家伙就会从皇城里滚出去，天下之大将无处安身。

背着手，张良走出衙门的时候，看见状师李二贵正在门外等着自己。

“张公子。”李二贵看着他微笑着行了一礼。

“找我有事？“张良觉得有些奇怪，看着他淡淡地问道。

李二贵看着了喃喃说道：“我这收了卢生的钱财，所以今日情非得已，得罪了。”

张良忽然想到一椿事，皱眉回道：“你我道不同，不相不谋！”

在他看来，不管李二贵是否收了卢生钱财，跟自己都不是一路人，这样的人他之前不会结交，之后更不会。

因此一出公堂之后，自然不会再理会眼前之人。

李二贵叹了一口气，悠悠地说道：“这件事情，只怕卢生不会就此罢休，张公子还是尽早做好打算才是。”

张良一听，有些惊奇地说道：“我知道他不得到我家的祖宅不会善罢甘休，这事我小心的……多谢你的提醒。”

李二贵苦笑道：“只有我们这样的人，二边都不讨好。”说完摇摇头，欲要转身离开这个是非所在。

眼下这个案子暂告一段落，双方因为人证物证不明，只怕拖下去便是遥遥无期。

几句话说完之后，李二贵转身上了路边的马车，离开了皇城的衙门。

张良看着远去的马车，喃喃地说道：“都已经成这样了，你又何必呢？”

说完转过身也离开了衙门，往书院的方向而去。

不一会，就看见孟长生正拉着小灵儿的手在路上闲逛，当下忍不住快步上前，看着二人笑了起来。

“这场官司算是如了你的意吧？”

孟长生笑着摇摇头，凝声说道：“我说你们大人物玩什么花样我管不着，但是一大早来了几个衙役把我找来衙门……差点儿没把我吓死。”

张良看着他笑了笑，认真地说道：“大家都知道，公堂之上只不过是过场，你这么紧张干嘛？”

孟长生摇头叹道：“不论这事后面如何发展……你可以一拍屁股走人，我跟妹妹得在这里过日子，你让我怎么办？”

不管有理没理，眼下的孟长生可不想动手跟人打架。

虽然他不怕这里任何一个修士，奈何老道士不许自己在这里乱来，怕他影响这个世界的秩序。

“这得罪人的事，干脆让我一人一承担，跟你和师妹二人没关系。”张良哪里知道孟长生的心思，心为他只是一个怕事的家伙。

“我说，你还是想想自己的事吧……估计一天之内书院弟子当街打人的名声就会传遍皇城，不知道那老头会不会打你？”

一起到在四季楼里遇到的那高大威武的老人，孟长生不由得有些心悸。

心道这回你的学生当街打人可是事实，衙门没判下来也只是因为自己装糊涂，和了一团稀泥，但是并不影响张良动手打人的事实。

最让孟长生想不明白的是，堂堂书院的夫子，应该跟空海一样的人物，竟然也会跟那凡夫俗子一样逛青楼。

真是不可思议！

只有那洒脱不羁的便宜师傅，在没有跟白猫重逢之前，才会走入这烟花之地。

“老师是那洒脱不羁，不受世间世欲牵绊的神人，哪能理会世人对他的看法？”张良瞪了孟长生一眼。

仿佛只要孟长生再说一句夫子的坏话，他就要冲上来跟他拼命一样。

“佩服佩服，果然是有什么样先生，就会教出什么样的学生！”

孟长生心里想，就这样的夫子，会不会把小灵儿这样单纯可爱天真的女孩，都成一个大碗喝酒、大口吃肉的女汉子。

“客气客气，话说现在能不能去杏花村，我答应了老师给他带酒回去……”

打完了哈哈，张良终于想起了出门时夫子跟他交待的事情。

孟长生抬头往前方的市亭望去，淡淡地回道：“为了你的破事，今天没心情卖酒，我要陪妹妹逛街买衣服去。”

小灵儿看着张良着急的模样，捏着小拳头说道：“哥哥已经很多天没带小灵儿来逛街了，你想要喝酒得等……”

说完紧张看拉着孟长生的手不放，生怕孟长生心一软，答应了眼前这个动不动就当街跟人动手的家伙。

张良一愣，他没想到孟长生会这么说他。

不过细细一想也确实如此，因为自己跟卢生的恩怨，竟将这杏花村的小掌柜扯了进来，还有一个要不了多久就是自己小师妹的女孩。

一时不知如何是好的他，看着兄妹二人喃喃说道：“我答应了夫子要带酒回去的，这下如何是好？”

孟长生看着他嘿嘿笑道：“要不你也去逛逛，等到未时过半再去我店里？”

说远头也不回，拉着小灵儿的手往前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