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一个做什么？”我拿起一个红色的药丸，一边看一边问她。

“吃啊。”凝月道。

“什么？”我惊了，“吃？”

“不吃怎么知道它的药效？”凝月说着又拍了拍自己的腰，“放心，我有解药，毒不死的。”

我方才明白，原来她要教我辩毒。

我虽明白了，却更是震惊：“你们细作都是这么辩毒的？”

“一般的细作自然不会，”凝月道，“但我不是一般的细作。夫人，试这些药呢，一来可以更快地辨别，这些毒药是用来做什么的；二来也能让自己的身体产生耐药性，日后若是中毒，也能拖得久一些。”

我仍是不解：“为何不能随身带着解药？”

“万事皆有可能，”凝月道，“万一解药中途丢了呢？万一被人抢了呢？万一用完了呢？我们要想活着，就要想到所有的可能性。”

我看着手中的药丸，紧张地咽了口唾沫。

凝月又道：“放心吧夫人，这些都不是见血封喉的毒药，那些毒药我们也不敢试的。”

我虽知道有凝月在，我肯定死不了，但心里到底是害怕的。

我捏着那药捏了很久，方才眼一闭、心一横，将它丢进了嘴里。

凝月立刻笑道：“恭喜你夫人，选了颗最厉害的。”

我顿时哽住，这又什么好恭喜的？

我还没说出来，便感觉那药在嘴里化了，不多时，五脏六腑便如火烧一般，喉咙也烧得厉害，痛得我保住肚子，一边在**打滚儿，一边喑哑地喊出声来。

凝月倒是一点儿也不着急，就那么坐在床边看着我打滚儿。

身体的痛感越发明显，我感觉痛得脑子都要炸了，哭喊声也越来越小，实在是痛得没了力气。

最后，我只能倒在**，睁着迷离的双眼，艰难地喘着粗气。

凝月这才从腰间取了另一个药瓶出来，又拿出颗红色药丸，塞进我的嘴里。

同样是入口即化，不一会儿，我便感觉五脏六腑那火烧般的疼痛渐渐平息下来，身体也恢复了一些力气。

约摸过了两刻钟，身体里的疼痛才全然消失不见。

虽然不痛了，但到底经历了这么一遭折腾，我好不容易恢复的一点体力，又被折腾完了。

靠在床边，我虚弱地话都说不出来。

凝月倒了一杯茶给我：“夫人放心，解毒后便不会有事了。”

我喝了茶，虚弱无力地问她：“到底是什么样的细作，才需要这般折腾自己？”

凝月道：“嗯……像我这样身居高位的，或者入宫的，夫人出身名门，应该知道后宫争斗残酷，不把身子练得异于常人，很容易被毒死的。”

我想到世子妃，又生生咽了口唾沫，确实，王府之中尚且如此了，后宫……只会更吓人。

我若当时学了那匕首涂毒的本事，也不至于在世子妃和长姐联合害我时，完全没有反抗能力，只能等着凝月她们来救。

凝月见我思绪飘远了，又伸手在我面前晃了晃道：“夫人可是好些了，咱们继续？”

我那天共吃了六颗毒药，次次都像是从鬼门关里走了一遭儿，又被凝月拿解药硬生生地拽了回来。

这般折腾下来，我彻底没了精神，直到晚上还趴在**起不来。

晚饭时，子衿和小七来看我了。

听闻他们来了，我勉强撑着身子起来，穿好了衣服，在椅子上垫了个软垫坐着。

“夫人！”子衿一进来，便笑呵呵地跑到我面前，用仅剩的右手从怀里掏出个纸包，“这是我在城里买的糕点，虽不及京城的好吃，但也不错的，夫人你尝尝？”

“好。”我笑着接过来，问他，“胳膊怎么样了？”

子衿伸手拍拍自己的左肩：“已经痊愈啦，没事啦，夫人别担心。倒是你，脸色好难看啊。”

“我没事，”我笑着摇摇头，“我还担心，那天我失踪了，你们会哭鼻子。”

说到这事儿，子衿便委屈地瘪了瘪嘴：“那是真的哭鼻子了，发现夫人不见后，我们分散开来，把方圆五里都找了个遍，还是没能找到您。后来，在城门外跪了一个时辰跟将军请罪……”

“这么多人跪一个时辰？”我大惊，“萧浮生就让你们这么跪着。”

“办事不力，自然是要罚的，”子衿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还好夫人你活着回来了，要不我这一辈子都无法安心了。”

我心疼地拍拍他的胳膊，当日子衿的伤还没好完，这般在城门外跪了一个时辰，怕是也吃了不少苦头。

子衿见我担忧，又呵呵笑了起来，笑了一会儿，突然又低声道：“夫人，那个凝月姑娘，是不是欺负你来着？”

“啊？”我一愣，“你听谁说的？”

“我和小七都听说了，”子衿将小七拉上前来，“外面的将士都在传，凝月姑娘得了将军专宠，借着教夫人的功夫，将夫人折磨得死去活来。我本来还不信，如今看到夫人你这么虚弱，看来是真的！”

我心想，我确实被毒药折腾得死去活来，在不知真相的人看来，的确像凝月恃宠而骄，故意来折腾我。

事实虽并非如此，但传成这个样子，倒是更合了萧浮生的心意，我若说清楚，反而平添麻烦。

子衿和小七又都是少年，一个性子直爽，一个性子沉闷，告诉他们，更是要多事。

我便态度含糊地笑笑：“没有，是我自己身子不好，休息几日便好了。”

子衿愤愤地哼了一声：“夫人放心，我定站在你这边，待寻着机会，我定要那凝月好看。”

“别别别……”我忙拦着他，不是怕凝月怎么样，是怕凝月把他怎么样。

“你不要惹将军生气，否则又要受罚了，”我说完又看看小七，“小七怎么不说话？”

小七低了低头，道：“我和子衿哥，想的是一样的。”

我微微一愣，本以为他还如往常一般，不会回我的话。不曾想他不但回了，还是站在我这一边的。

小七的身世我虽还未搞清楚，但这孩子次次见我皆是这副奇怪的模样。

他怕是，知道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