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你还真将自己当个人

萧浮生跟了进来,却没打算就这么放过我:“早说过此事轮不到你管,你何必多此一举?倘若你长姐不管不顾,你又准备如何应对?”

“用不着你管,”我坐在椅子上,也来了气,“我知道,我谋算比不上你萧将军,但你和凝月都说,我需慢慢学会。可你什么都不告诉、不让我管,甚至探听一下也不行。萧浮生,你到底想让我怎么样?”

萧浮生一甩袖:“学,有的是机会。生死关头,没人为你的失误兜底。”

“我无需你为我兜底,”我心里有气,一时间也失了分寸,“萧浮生,我是个人,不是你的一颗棋子,可你听之任之地随你摆到任何地方。”

“不是棋子?”萧浮生冷笑一声,“活成这般样子,你还真将自己当成个人了?”

萧浮生这一骂,彻底将我心里那股气骂散了。

我不是气消,只是被骂醒了。

是啊,我算什么人呢?

我怔了片刻,又叹口气:“我知道了,不会再犯了。”

萧浮生这才作罢:“错了就要罚,你有伤,那就罚玲珑!”

我还没反应过来,他便唤了玲珑来,让玲珑去外面跪一个时辰。

我忙站起来:“是我带她去的,这与她有何关系?”

“她是凝月养大的,”萧浮生冷声道,“就算不懂计谋,也该分得清是非。你长姐尚知道侍郎府如今在风口,事情不可闹得太过。她身为细作,却不知如今这情况,你该避着这些事?”

“是我让她带我出去的,”我前去扶玲珑,“玲珑你起来。”

玲珑却纹丝不动,对我摇摇头道:“夫人,我该罚的。”

“你……”我不解地看着她。

“将军的罚,玲珑认的。”玲珑对我笑笑,“夫人别担心,一个时辰,我不会有事的。”

我慢慢地站了起来,自嘲地笑笑,说了个“好”字,便进屋去了。

我突然发现,我自己想得太过天真,我总想着,玲珑跟了我一阵子了,到底也该听我的话了。

平日里,她也确是听话得很,对我照顾得也十分周到。

可实际上,她听我的话,都是在萧浮生默许之下的。若萧浮生下令,她便会毫不犹豫地去听他的命令,届时我说什么,哪怕是为了她好,亦是无用了。

萧浮生军纪严明,对士兵如此,对手下的细作亦是如此。

在萧浮生手下做事,疏忽了什么,那也是错的。

我越想越觉得心凉,进屋之时,看都没看他一眼。

萧浮生仍是跟了进来,我正走着,他却突然将我打横抱起,压在了榻上。

“你放开我。”我冷冷地看着他。

萧浮生居高临下地盯着我,“沈归荑,你此刻是觉得我不通情达理、冷漠无情?还是觉得孤身在王府,身旁无一可信之人?”

“你都知道,又何必再问?”我感觉心口有一些痛,忍着深吸了一口气,“萧将军,我到底不是个真正的细作,没办法那么冷静地配合你。你既对我要求这么高,不如休了我,给我改名换姓,干脆让我成为一个真正的细作……”

话没说完,萧浮生就堵住了我的嘴。

“你又来了,”萧浮生惩罚般地在我耳垂上狠狠咬了一口,“我早说过,沈归荑,我不可能休了你,你也休想逃离我身边。”

萧浮生就是这样,你顺从他的时候,他还能跟你好好说句话,至少不发疯。

你若想反抗,他便开始发疯,根本不听你说任何话,也不管你心意如何,就那么霸道地把你绑在他身边。

我有时候真不明白,萧浮生到底为何,非要这般执拗地把我绑在他身边。

若只是为了给二姐报仇,便是休了我,也可想尽办法折磨侮辱我。

还是说,萧浮生有什么更长远的计划?

不管因为什么,萧浮生一旦开始发疯,便停不下来,如同野兽一般,誓要将我拆骨入腹,啃个干净。

我身子本就没大好,心口还在隐隐作痛,我忍不住哭出声,喃喃道:“好痛……”

萧浮生如同没听到一般,吻去我眼角的泪,将我狠狠揉进怀里。

被萧浮生这么一折腾,次日,我自是不可能再出门了。

玲珑跪了一个时辰,膝盖也有些痛,走路都不大利索。

萧浮生则一早就被喊进了宫,据说今日要商量我二哥的事如何处理了。

我床都爬不起来,全靠玲珑伺候着。

一看到玲珑,我便想起来昨日她宁愿跪着,都不肯承我一份情的事。

我不怪她,只是好奇。我问玲珑:“你们为什么这么听萧浮生的话?”

“是将军救了我们啊,”玲珑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虽说是凝月姐姐捡了我回来,但也是将军授意的。以前跟着凝月姐姐的时候,她便教我,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我们的规矩都是将军定下来的,自然要听将军的。”

我深吸一口气,道:“不听又如何?”

玲珑道:“若是在军中,那就要挨军法。凝月姐姐说,我们若坏了规矩,也一样要受罚的。否则规矩一个接着一个的破了,我们便成了一团散沙,届时谁要对付我们,将军也护不住我们了。”

听到玲珑这番话,我才认认真真地思索了片刻。

没有规矩不成方圆,这话的确不错,萧浮生也正是靠着这些规矩,才把手下数万人都治理得井井有条。

可是我仍然不适应,萧浮生那随处可见的冷漠。

若我真是个出身在他手下的细作,说不定能更理解他一些,也能更好地配合着他,谋算那些事情。

可我不是。

萧浮生也知道我不是,也或许是嫌我太过愚笨,所以许多事都不想我参与。

我时而像个笼中鸟,时而又像个被迫扔下悬崖的小鹰。

这般辗转反侧,我也实在是难以消受。

我既不能没有任何想法地待在后院儿,做个什么也不知道的夫人;也无法破釜沉舟,去做一个真正的细作。

萧浮生……他到底想让我怎么样呢?

巳时三刻,萧浮生便跟着王爷和世子一同回来了。

他们三人又在书房待了许久,吃过午饭,萧浮生方才回了我这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