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妈妈回来了
一束强光灯直追着小艇,紧随其后的是清脆的枪声。
姜晓渔只觉得抵在头上的枪口偏移了,滚烫鲜血喷了一头一脸。
举着枪的南洋人轰然扑倒在身旁,随后又是几声枪响,另外两个人也倒在血泊中。
几个子弹壳滚烫落地,她痛苦地呜咽着。
最后中枪的是开船的人,那人握着方向舵,滑倒在船舷上。
小艇没人掌控,又冲出去一段,飘**在海面上。
姜晓渔的心脏都停跳了,紧紧闭着眼睛,劫后余生的哭泣起来。
水面上几搜巡逻艇朝着这边集中,贴近小艇的同时,手电与探照灯集中向船舱巡视。
她的眼睛被强光晃得几乎失明,只在模糊的混沌中,认出一个高大的身影。
那人越过船舷快步走过来,迈过身边的尸体血污,附身解她脚上的铁索。
“呜……”姜晓渔的眼睛一热,恐惧地缩紧身子,堵着嘴的布被人拿出来,她才哽咽地哭叫:“大哥……”
顾孟凯俯身把她抱在怀里,仿佛是抱着一堆瘫软的棉花。
男人的脸色青黑,眼中满是红血丝,带着薄茧的手掌,贴着她满是伤痕的冰冷皮肤,后怕地发颤。
姜晓渔的衣衫凌乱几乎不能蔽体,从头到脚都是血痕青紫,头发被海水血污泡得发粘,嘴角鼻孔都在流血。
顾孟凯只觉得自己身处冰窖,抱着她不敢放手,半晌在耳边轻声道:“以后别再乱跑。”
后面的医疗人员赶上来,顾孟凯抱着姜晓渔先换到医疗艇上。
她的肋骨有伤,方才动作太大,躺在医用靠背板上,疼得几乎晕厥。
“肋骨骨折还有内出血,先去医院抢救!”船上的外科医生建议。
顾孟凯蹲在担架边,手里握着氧气面罩,阴沉看了眼身边的闫锐。
“救援直升机就在岸边待命,医院已经安排好了。”
闫锐拿着手台连忙回话,看见姜晓渔的伤势,再看顾孟凯的脸色,他知道厉害。
幸亏刚刚联系了私人医疗中心,叫直升机来待命了。
这里的血案交给警方处理,顾孟凯跟着担架抬人上飞机。
飞机螺旋桨的轰鸣,把昏迷中的姜晓渔吵醒,她迷茫中侧头看着舷窗外。
暗夜的天色漆黑,地面的灯火越来越远。
“我死了么?”她的眼睛不聚焦,瞳孔都在晃动。
“没有,你好好的。”顾孟凯跪在她身边,俯身告诉她。
姜晓渔的脑海有些混乱,这些天的记忆都在漂浮。
“朱朱呢?”
“朱朱和她小弟都很好,是他们给我报了信。”
男人的手放在她的满是冷汗的额头上,尽力温柔地安抚。
她的眼睛眯着,嘴唇发颤:“大哥订婚了么……”
顾孟凯听她问这个,忽觉眼中一热,紧咬着牙齿半天忍住了
“没有,大哥不订婚了。”
“师兄……”姜晓渔继续发问。
飞机上噪音太大,她每说一句话都要极力提高声音。
医生终于忍不住,从医药箱里拿出一支针剂,从手臂血管推进去:“保存体力别再说话。”
铺天盖地的困倦袭来,姜晓渔的眼皮如铅,缓缓闭上了。
“睡吧,大哥在。”顾孟凯吻着她糟乱一团的头发,“睡一会儿。”
……
第二天早晨,窗外的鸟叫声很大,阳光灿烂地照进来,姜晓渔眯着眼睛醒过来。
顾家的私立医院,还是原来的高级病房,熟悉的房间与病床。
手背上打着吊瓶,腿上胸前都裹着厚厚绷带,全身的皮肤没有一处不疼。
喉咙里如刀割一般,她侧头想去按铃,却看到朱朱躺在沙发上看手机。
“朱……”
“你这么快就醒了?”
朱朱吊着一条胳膊,额头上有个青紫大包,同样穿着病号服,人还算精神。
她连忙倒了杯水喂给姜晓渔,嘴里碎碎念着“谢天谢地”,“还是顾孟凯靠谱”。
从仓库逃跑时,算她和王小迪命大,只是被跳弹打中了胳膊,受了些轻伤。
两人躲在仓库地下室逃过一劫,偷保安手机联系顾孟凯,得以营救出姜晓渔。
姜晓渔喝了杯水,脑子略微清醒了一些。
“顾孟凯守了你一夜,刚走。”朱朱抿着嘴朝她笑:“顾家没举行订婚仪式,听说沈曦一家子都跑路回南洋了。”
沈曦身上背负着几条命案,竟然让她跑了!
南洋与国内没有引渡条款,一旦她走了,她在国内做的一切都没法再追究。
姜晓渔不甘心地咬着牙。
“吃点东西么?”朱朱凑近问她。
姜晓渔这才发现,病房里摆满了鲜花和水果,甚至还有许多毛绒玩具,布置得像小姑娘的闺房。
“都是你弄的?”她虚弱地问。
朱朱随手从果篮里拿出个苹果,单手不方便干脆也不洗了,直接啃了起来。
“不是。”她没回答问题,只是呲着牙笑,还举了举手上的胳膊:“托你的福,我现在就住隔壁,咱们都是病友。”
“严重么?”姜晓渔咬着嘴唇,不安地低头。
朱朱倒是想得开:“没大事,估计得留个三厘米的疤。”
“师兄怎么样?车祸真的是他么?”话从嘴里出来,她的眼睛就红了。
听她问起李识君,朱朱啃苹果的牙齿一顿,眼睛直直盯着窗户,半天才咔嗤一声,用力咀嚼着。
“他死了?”姜晓渔追问。
“没死。”朱朱咽下嘴里的苹果,眼睛垂了下来,“在ICU病房抢救,还没脱离危险。”
人还活着!姜晓渔的心里极为复杂,不知是失落还是庆幸。
“绑架我的人说,是师兄与沈家勾结,造成了我父亲十年前的冤案。”姜晓渔的嗓音有些沙哑,眼圈红红的,“等我伤好了,就去上诉要求重审。”
朱朱狠命啃了几口苹果,仿佛有什么难言之隐,姜晓渔疑惑地看着她。
“嗯……其实不用等你上好,你爸爸的案子已经开始重审了。”朱朱擦了擦嘴,“你妈妈回来了。这些花、水果、公仔,都是你妈妈让人布置的。”
妈妈!
姜晓渔在病**撑了一下,胸口猛地一痛,不由地呻吟起来,手背上的针头也绷了,输液管回血。
朱朱吓得赶紧扔了水果,冲上来帮她按铃。
护士慌着重新处理绷带,调整输液针管。
姜晓渔几年没见过鱼芳芝,在她的印象中,妈妈是最为冷漠的存在。
爸爸在世时,她就对姜晓渔很是冷淡。爸爸死后,她嫁进了顾家,对女儿更是不闻不问。
“她一会儿就来医院看你,顾孟凯接她去了。”朱朱尴尬地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