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弘晖没有死23

安陵容最近正忙着帮胤禛调配新的、不影响生育的欢宜香,正在忙着呢!但听了宜修这话。她的兴趣也上来了:“鬼神出没?”

宜修让剪秋给安陵容上茶,接着,宜修的声音在寂静的殿内显得格外清晰,带着一种经历过风雨的沉淀与冷静的寒意:“今日碎玉轩芳贵人突发急症,症状极不寻常。并非寻常的胎动不安,而是…仿佛见了极恐怖之物,惊恐万状,心神涣散。”

她微微停顿,观察着安陵容的反应,见对方只是更加恭谨地垂首倾听,便继续道:“最古怪的是,她明明受了大刺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那刺激究竟为何。本宫的人亲眼所见,她欲言,却如鲠在喉,连比划都杂乱无章,最终只反复指向不同的方向,其状…如同被无形之物扼住了喉咙,攫住了心神。”

安陵容闻言,纤长的睫毛轻轻一颤,抬起眼时,眸中满是谨慎的思索:“娘娘是说……芳贵人并非不想说,而是‘不能言’?且这症状,来得突兀诡异,指向明确却又无法证实?”

宜修点点头:“正是,但这种情况,本宫并不是没有见过。”接着,她做了个手势,让安陵容凑近点,她好和安陵容说悄悄话。

说起来,在这一世,宜修算是安陵容的婆婆,安陵容可不太敢这么靠近一个长辈,但见宜修都这样了,她也不好再呆在原地。安陵容凑了过去,把耳朵靠近宜修。

“碎玉轩的情况,当年本宫自己也经历过,纯元福晋装病,将所有大夫叫到她院子里,试图将发高烧的弘晖逼得病死,本宫当时只想着闯出门去找别的大夫,却根本没想到带着弘晖去福晋院子里,让王爷做主这个可能性,幸好上天保佑,弘晖才活了下来…但这件事想起来仍然让本宫感到后怕!”

宜修咬了咬牙,继续说:“这种能够莫名其妙让人想不到某件事的解决方案的能力,看起来和方面的纯元福晋——柔则何其相似!”这一世由于胤禛要抬弘晖的地位,于是柔则(张晓)不再是纯元皇后,宜修也没了打“纯元牌”的必要,毕竟儿子是太子,打个死人牌?要不要这么晦气啊!加上“纯元差点害死太子”的事情也是公开的秘密,宜修这一世根本就是明着瞧不上“纯元”了,柔则临死让胤禛立宜修当嫡福晋?宜修又不知道穿越这回事,她只以为是柔则临死时良心发现了罢了,但…想到弘晖,她还是不能原谅。

安陵容听到这话,眼睛一下就瞪大了:“像…纯元福晋?”

身体微微颤抖的安陵容继续说道:“娘娘是说,这宫里有脏东西,可以强行阻止人的部分思维吗?可以强行让人想不到某种事?”

宜修正色道:“正是如此,目前本宫在考虑一件事,芳贵人还有两三个月就要生了,要不要上报皇上,让芳贵人去圆明园待产?圆明园只有四阿哥,五阿哥和裕嫔居住,也许…也没什么脏东西?我们仍然不知道这种力量的来源是谁,但总归是来者不善。”

安陵容听到这个话也点头称是:“娘娘说得有理,您和皇上说说这件事吧,宫里的皇嗣确实需要保全——哦对了,娘娘以前提到的,和芳贵人同住的那个菀答应如何?”安陵容记起来了选秀时的甄嬛,那个当众念艳诗“楚宫腰”,最后被太子揭穿了的甄嬛。

宜修摇了摇头:“她学纯元只知道学表面,永远学不会纯元的美丽和气度,大字不识,还总是自我感觉良好。”虽然宜修对纯元(张晓)心怀仇恨,但不得不承认,她眼中的柔则(相当一段时间是张晓)是美丽优雅的存在,而甄嬛…只让人感到粗鄙。

接着,宜修问:“听说前些日子,甄嬛试图来毓庆宫找你?”

安陵容点头道:“是的,她是来过毓庆宫门口,还好,门口的公公根本不让她进来。安陵容想起甄嬛选秀说“楚宫腰”却没受到惩罚,她的心里出现了一个让她震惊却又可以自圆其说的想法…但,这个想法告诉皇后娘娘还是有些不合适了,毕竟现在,它只是想法。

“拦住了就好,这甄嬛进宫以来就是以不讲理、蛮横着称的,对了,安格格,你会不会调制某种香料,能让人虚弱的?本宫准备赐给菀答应使用,省得她整天到处挑衅。”宜修说。

这种香料对安陵容而言就是轻易可以制作的,于是安陵容点头答应了。

安陵容离开以后,宜修想了想,还是没选择让郭清涟搬去圆明园住,但,她做了一个明智的决定:让郭清涟和曹琴默换个住处。郭清涟在丽嫔旁边好好养胎,而曹琴默?宜修认为,可以相信她的谋略。

皇后宜修的决定很快便化为了内务府雷厉风行的行动。旨意下达得明确而迅速:为保皇嗣安宁,着芳贵人郭清涟即日迁居启祥宫东配殿,与丽嫔同住;曹贵人曹琴默迁入碎玉轩后殿,以便“就近陪伴、劝导菀答应,共习宫规”。

旨意一出,碎玉轩内气氛顿时微妙。

最高兴的莫过于郭清涟。她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开始指挥宫人收拾细软,脸上多日未见的轻松神色终于回归。离开这个让她莫名恐惧、屡受无形惊扰的地方,去往虽然张扬却心思浅显的丽嫔处,在她看来无异于脱离苦海。崔槿汐也暗暗松了口气,手脚麻利地帮着打点,心中对皇后的周全安排感激不已。搬家过程井然有序,内务府派来的人手充足,不过半日,芳贵人便带着主要用度与心腹宫人,彻底离开了碎玉轩后殿。丽嫔那边早得了皇后敲打,虽嫌麻烦,但也知皇嗣事关重大,倒也没为难,反而腾出了最敞亮的屋子,图个“照料皇嗣有功”的名声。

最愕然的则是甄嬛。她站在前殿檐下,看着芳贵人一行逶迤离去,心中先是涌起一阵扭曲的快意——看,果然被我吓破了胆,连住处都待不下去了!定是那“人彘”之说入了她的心,日夜难安,皇后才不得不将她挪走!

然而,没等她这得意持续多久,便看到另一行人簇拥着一位面容温静、眼神却透着精明的宫装女子,携着箱笼径直入了方才腾空的后殿。曹琴默到了。

甄嬛对这位曹贵人印象不深,只知其位份不高,沉默寡言,似乎有个公主养在身边。她起初并未在意,甚至觉得芳贵人这个“大敌”一去,来个无宠的曹贵人,碎玉轩便是自己一人独大,更便于“养病”和“学习”了。她甚至还盘算着,如何在这位新邻居面前,继续巩固自己“柔弱哀愁、身似纯元”的形象。

可她很快便察觉到了不同。

曹琴默搬来后,礼仪周到,次日便来前殿拜会,言语谦卑,笑容得体,口口声声“奉皇后娘娘懿旨,陪伴菀答应,共沐皇后娘娘教诲”。然而,那双沉静的眼睛在看似恭敬的垂首间,总会不经意地扫过殿内陈设、掠过甄嬛的面容与举止,目光里的审视意味,绝非芳贵人那般直白的厌恶或恐惧所能比拟。她不多话,但偶尔一句“答应今日气色似比昨日好些,可是昨夜安眠?”或“方才听闻答应诵读诗文,真是勤勉,不知读的是哪一篇?”都让甄嬛感到一种被无形打量的不适。

更让甄嬛隐隐不安的是,曹琴默入住后,碎玉轩的“规矩”似乎无形中严明了许多。往日一些懒散的小太监小宫女,行动都利索了几分。曹琴默自己深居简出,但她带进宫的贴身宫女音袖,却是个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伶俐人,与碎玉轩原有的宫人很快便有了往来。

甄嬛忽然意识到,芳贵人的离开,或许并非她恐吓的全胜。皇后的这一步棋,像是抽走了一个明显的靶子,却换上了一面柔软而难以着力、却又无处不在的镜子。曹琴默不像芳贵人那样容易情绪激动,她更像一个安静的观察者,一个记录者。

而搬去启祥宫的芳贵人,在丽嫔大大咧咧的照看(或者说,不闻不问)和皇后特意加强的护卫下,胎象竟真的逐渐稳了下来。离开了那如影随形的诡异低语和令人窒息的暗示,她的心境一日日平和,加上章弥的精心调理,脸色也红润起来。她偶尔从噩梦中惊醒,心有余悸,但看着洒满阳光的新居室和门外值守的陌生而孔武的太监,那份恐惧终于被实实在在的安全感缓缓压了下去。她抚着日渐隆起的腹部,心中对皇后充满了感激,而那个导致她被迫搬离的“脏东西”菀答应,则成了她心底一根深深扎入的刺,只待来日。

碎玉轩,看似风波暂平,实则暗涌已悄然改道。甄嬛那56%的光环,能让她避开直接的指控,却无法驱散理智者心中日益凝聚的疑云,更无法阻挡一道沉静而审慎的目光,开始近距离地、持之以恒地投注在她身上。曹琴默的存在本身,就是一道无声的诘问,也是一张逐渐收紧的网,等待着那光环在一次次徒劳的消耗中,自行露出再也无法遮掩的破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