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弘晖没有死24

曹琴默来到碎玉轩以后,甄嬛并未放弃作恶。

甄嬛之前是想要害芳贵人肚子里的儿子,而现在曹琴默搬过来了,她心里又想着害曹琴默的女儿温宜公主。在她看来,华妃多次对她进行针对,曹琴默又给华妃出主意,那便是曹琴默与她有仇,而温宜?套用她在原世界线的话术,那叫母债女偿(虽然我也不知道,在封建时代女性都没继承权,凭什么继承债务,何况人曹琴默还活着呢!果然是欺负不过大人,只能欺负小孩子?)

甄嬛的主角光环还有56%,这意味着世界规则仍然有所歪斜,她本来应该能轻易找到机会谋害温宜,但曹琴默对于温宜实在是太上心了,温宜身边没有曹琴默在的时间一天不会超过4小时,那4小时不到的时间大概是送去翊坤宫让华妃逗着玩,缓解一下华妃没孩子的焦虑——当着曹琴默,甄嬛没办法,当着华妃?她不要命了?

甄嬛只能强行“忍气吞声”,却越想越气。

曹琴默的到来,确实如同一道密不透风的软墙,将甄嬛的恶意牢牢阻隔在外。温宜公主被保护得滴水不漏,甄嬛那56%的光环所能扭曲的现实概率,在一位母亲以全部生存智慧构筑的防御面前,显得处处掣肘。

光环曾试图制造一些“合理的巧合”:比如温宜的奶娘某日“偶然”腹泻,或是一只野猫“恰巧”蹿入启祥宫惊扰孩童。但这些微不足道的波折,均在曹琴默近乎神经质的谨慎下被轻易化解——她永远备有可信的备用乳母,宫中侍从对驱赶小动物训练有素。更让甄嬛暗恨的是,即便这些微小意外发生,曹琴默也绝不会将温宜单独留下,她自身就是女儿最可靠的盾牌。

甄嬛的“忍气吞声”并非真正的平静,而是毒液在密封容器中不断发酵。她看着曹琴默每日恭谨地向她请安,眼神平静无波,举止无可挑剔,却总觉得那低垂的眼帘后藏着冰冷的审视。她试图如对芳贵人那般,在“学习纯元”的伪装下,对曹琴默吐出些绵里藏针的话语,诸如:“曹贵人真是慈母心肠,时刻不离公主。只是这孩童啊,过于娇养在深宫妇人之手,不见风浪,将来福气怕是单薄…”

然而,曹琴默的反应总是如一潭深水。她会微微躬身,用一种听不出情绪的平稳声调回答:“菀答应教训得是。只是公主年幼体弱,妾身愚钝,只知尽心照看是本分。福气厚薄,自有天定,妾身不敢妄求,只盼公主平安康健。” 她将甄嬛的话轻轻推开,既不得罪,也不接茬,更不留任何能被引申或曲解的把柄。那种油盐不进的态度,让甄嬛蓄力的拳头如同打进了棉花里,反噬得自己胸口发闷。

更让甄嬛隐隐不安的是曹琴默那种沉默的观察。她似乎对碎玉轩的一切都抱有淡淡的兴趣,却又从不多问。甄嬛让浣碧抄书时,曹琴默会“恰好”路过,瞥一眼纸上的字迹;甄嬛对着窗外“伤春悲秋”时,曹琴默会在回廊另一端静静地修剪一盆花草;甚至当甄嬛故意在靠近曹琴默住处的地方,低声“练习”纯元福晋可能说过的诗句时,她也能感觉到那边窗户后,似乎有一道目光短暂停留。

这种无处不在却又无声无息的注视,比芳贵人直接的恐惧更让甄嬛如芒在背。她开始不自觉地更加“用力”地扮演那个角色,调动光环的力量来维持自己周身那种“哀愁柔弱”的滤镜,确保每一句“纯元式”的言语都听起来更加哀婉动人。她不知道,这种持续的、针对性的表演和细微的情绪控制,正在一丝丝地 磨损着她那已降至56%的光环。偶尔在独处对镜时,她会发现镜中人眉眼间那一闪而逝的疲惫与焦躁,需要定睛看很久,才能重新确认那份“美貌”。

而曹琴默,则在心里那本无形的册子上,默默添上一笔笔零散的记录:

“十一月廿三,菀答应晨起‘伤怀’,面向西南(非王府旧邸方向),泪痕似有脂粉混合痕迹,不似真泪。”

“腊月初一,其宫女浣碧抄书时神色怔忡,笔迹与前日有异,似心神不宁。菀答应对其语气颇不耐。”

“腊月初五,午间偶闻其于屋内低声自语,内容不明,但语调怨毒,绝非伤怀之态。片刻后其人出屋,已是楚楚可怜模样。”

这些记录彼此并无直接关联,也无法证明任何事。但它们共同勾勒出一种强烈的不协调感:菀答应的内心情绪与外表演绎,似乎存在着一种割裂。曹琴默将这些细节小心封存,她不确定这些有什么用,但保护温宜的本能告诉她,任何异常都值得留意,尤其是在这个被皇后特意安排她前来“陪伴”的碎玉轩,在这个让前一位芳贵人莫名“突发急症”的菀答应身边。

经过短时间的观察,曹琴默发现了一些很奇怪的事情,她继续将这些内容记了下来:1.芳贵人在搬离碎玉轩以后,好像身体好起来了,这表明芳贵人说的“碎玉轩有脏东西”也许并非空穴来风。2.她亲眼看见甄嬛有时候会突然闪过恶毒的神情和丑陋的面容,但仅仅几秒钟以后就会变成“温柔美丽”的样子,这种现象已经多次出现。3.她初步断定甄嬛的功课是浣碧帮忙写的,其主要依据就是甄嬛每天在自己殿内的时间根本不足以把皇后新交给她的四书五经的内容抄完,而浣碧却极少离开甄嬛住的偏殿。

这些迹象单独来看是割裂的,但合起来却构成了一个让曹琴默感到不安的猜想:“也许芳贵人说的脏东西就是甄嬛?她不能开口的原因也是甄嬛?那么,甄嬛的能力到底有多强,其是否有限制?”

心中那不安的猜想如藤蔓滋长,曹琴默在反复权衡后,终于在一个午后,寻了个由头前往翊坤宫。

她并未带温宜,只身一人,姿态恭顺。华妃正由颂芝伺候着染指甲,鲜红的凤仙花汁衬得她指尖凌厉。听罢曹琴默谨慎而细致的“观察所得”,华妃的动作微微一顿。

“哦?”华妃拖长了语调,凤眸双眼看过来,带着审视,“你是说,那个学人学不像的文盲,不但装模作样,还可能…有点邪门的运气?”她将“运气”二字咬得有些玩味,显然更在意曹琴默前面对甄嬛“人后怨毒、人前矫饰”的描述。

“娘娘明鉴。”曹琴默垂首,声音平稳,“妾身不敢妄言鬼神,只是…芳贵人搬离便大好,确是事实。菀答应言行不一,心术深沉,亦是妾身亲眼所见。她如今对娘娘您掌管宫务、协理六宫的威仪,私下颇有不忿微词。妾身愚钝,只是觉得,此女如同阴沟里的苔藓,不见日光时蔓延得最快,若不稍加留意,恐其滋生暗长,扰了娘娘清净。”

她巧妙地将“脏东西”和“能力”的猜想,转化成了华妃最能理解且最易生厌的词汇:“心术深沉”、“不忿微词”、“阴沟苔藓”。这既暗示了甄嬛的潜在威胁,又未曾超出宫闱倾轧的常规范畴。

华妃轻笑一声,眼神却冷了几分:“一个玩意儿似的替身,也配不忿本宫?”她接过颂芝递上的帕子,慢条斯理地擦拭指尖,“你说她功课可能是宫女代笔?”

“是,妾身观察多日,菀答应每日静坐时间有限,而那功课量……不似一人之力能完成。浣碧极少离她左右。”

“呵,连这点本分都要作假,果然上不得台面。”华妃的鄙夷更甚,但曹琴默知道,这鄙夷之下,已悄然种下了一颗警惕的种子。“本宫知道了。你既在碎玉轩,就给本宫盯紧些。她不是要‘静养’、要‘学习’么?本宫就让她‘好好学’!颂芝,去告诉内务府,既是要抄书静心,笔墨纸砚、灯火灯油,都按最高的份例给碎玉轩前殿送去,务必让菀答应‘心无旁骛’。再让周宁海时不时去‘关照’一下,问问菀答应可有什么‘不懂’的,本宫乐意‘指点’她。”

华妃的命令带着一贯的张扬与刁难,但曹琴默听懂了其中的深意:提高供给规格是将其放在火上烤,引人注目;而周宁海的“关照”,则是明目张胆的监控和威慑。这正合她意——既能借助华妃的势进一步压迫甄嬛,观察其反应,又能将自己隐藏在华妃“刻意刁难”的动机之后,不暴露自己更深层的怀疑。

“娘娘英明。”曹琴默恭顺应下。

华妃的“关照”很快便落到实处。碎玉轩前殿的用度陡然“充裕”起来,随之而来的,是周宁海那张皮笑肉不笑的脸更频繁地出现,以及各宫若有若无投来的、看热闹的目光。甄嬛顿时感到压力倍增。

她不得不花费更多时间坐在书桌前,装模作样地抄写,心里却将华妃和曹琴默恨了个透顶。浣碧被迫承担了更多的抄写任务,疲惫与怨气日积月累。更让甄嬛烦躁的是,周宁海那双眼睛,总在她试图“偶遇”曹琴默或想对浣碧说些私密话时,阴魂不散地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