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

“睡觉。”

莫盖的声音落下。

“盘古号”调转方向，尾部喷口亮起幽蓝色的光，切入大气层。

就在载具穿过电离层的瞬间。

一阵不同于以往的电子音，在莫盖脑海里响起。

【警告：宿主已超越系统上限。】

【正在启动最终协议：融合……】

【融合倒计时：59:59】

莫盖的动作停住。

他看着眼前浮现的淡蓝色光幕，上面那行红色的倒计时，正在一秒一秒地跳动。

融合？

什么东西？

“零，这是怎么回事？”

“主人……我不知道。”

零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困惑。

“我的数据库里，没有任何关于‘融合’的信息。这似乎是……是系统最高层级的指令，我无权访问。”

莫盖没再问。

他靠回椅背，看着那行倒计时。

一种奇怪的感觉，开始在他身体里蔓延。

不是疼痛，也不是不适。

更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从他身体最深处，苏醒过来。

……

半小时后。

盖世修车行，地下三层。

“盘古号”静静地停在维护区。

莫盖坐在主控台前，手里端着一杯热水。

那行红色的倒计时，还在他眼前跳动。

【融合倒计时：28:14】

就在这时。

主控室的警报灯，闪了一下。

“主人，有访客。”

“白名单目标：韩琳上校。正在为您打开一楼通道。”

莫盖放下水杯，站起身。

他穿过合金闸门，回到了地上一层。

客户接待区，韩琳已经等在那里。

她今天没穿便服。

一身笔挺的军装，肩上的上校军衔在灯光下反着光。

她的表情很严肃，站得笔直。

在她旁边，还站着两个同样穿着军装的警卫，手里提着一个黑色的金属手提箱。

看到莫盖从维修区走出来，两个警卫的身体瞬间绷紧。

韩琳抬手，示意他们放松。

“莫盖同志。”

韩琳开口，用的称呼都变了。

莫盖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那两个一脸紧张的警卫。

“搞这么大阵仗干嘛？我这小庙可容不下你们这几尊大佛。”

韩琳没理会他的调侃。

她接过警卫手里的箱子，示意他们到门外等候。

然后，她把那个沉重的金属箱，放在了客户接待区的茶几上。

咔哒。

箱子打开。

里面不是钱，也不是黄金。

只有一份文件，静静地躺在红色丝绒的内衬里。

文件的封面上，是国徽，和三个血红色的，印章一样的字母。

SSS。

“这是什么？”

莫盖拉过一张椅子坐下，随口问道。

“这是……国家能给予一个人的，最高承诺。”

韩琳的声音，带着一丝连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敬畏。

“经过总参、国防科工委，以及最高层会议的一致决定，我们为你制定了一份……绝密协议。”

她将文件从箱子里拿出来，轻轻放在莫盖面前。

“协议内容很简单。”

“第一，你的一切行为，将不受任何现有法律条款的约束。”

“第二，你可以调动国家权限内的，任何资源。包括资金、技术、人员，甚至是……军队。”

“第三，你的安全，将由国家最高级别的安保系统负责。”

“作为回报，”韩琳顿了顿，“我们只希望，在你需要的时候，能优先考虑国家的利益。”

莫盖没有去看韩琳的脸。

他拿起那份文件，很随意地翻了起来。

文件的纸张很特殊，带着一种冰冷的金属质感。

上面的每一个字，都像是用机器打印出来的，标准，工整。

莫盖一目十行地扫过。

他没看那些关于权利和资源的条款。

他的手指，停在了协议的最后一页，附录部分。

他抬头，看向韩琳。

“这协议里……包不包以后修车行的水电费？”

“商业用电挺贵的。”

韩琳准备好的一肚子说辞，瞬间卡在了喉咙里。

她看着莫盖那张一本正经的脸，张了张嘴。

“……包。”

足足过了三秒，她才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字。

“那就行。”

莫盖把文件合上，随手扔在茶几上。

“协议我签了。”

就在这时。

莫盖的身体，猛地晃了一下。

他下意识地伸手，扶住了茶几的边缘。

脑海里，那行倒计时的数字，归零了。

【融合程序，正式启动。】

下一秒。

一股无法用语言形容的洪流，冲进了他的大脑。

不是信息，不是数据。

是知识。

是这个星球上，人类工业文明诞生以来，所有知识的集合体。

从第一颗被打磨的石器，到第一台蒸汽机。

从莱特兄弟的飞行者一号，到登陆月球的土星五号。

从最基础的螺丝钉，到最复杂的航空母舰。

电磁轨道炮的设计图。

冷核聚变电池的能量矩阵。

所有的一切，都成了他身体的一部分。

“莫盖？你怎么了？！”

韩琳看到他脸色不对，一步上前扶住他。

莫盖没有回答。

他抬起头，看着韩琳。

在他的视野里，韩琳不再是一个人。

她变成了一堆由数据构成的模型。

他能看到她军装的纤维成分，能看到她衣服下，那把92式手枪的内部零件结构。

他甚至能看到，她每一次心跳，血液在她血管里流动的速度。

脑海里，那个陪伴了他许久的蓝色系统界面，开始出现裂痕。

然后，在一声清脆的声响中。

【权限：二级权限】的字样，消失了。

【算力：280点】的数字，消失了。

算力商城，消失了。

工业矩阵，消失了。

一切都消失了。

莫盖闭上眼，又缓缓睁开。

世界，还是那个世界。

但又完全不一样了。

他抬起自己的手。

他看着掌心的纹路。

他知道，只要他想。

他能用手里的空气，凭空搓出一个完美的，纳米陶瓷轴承。

他不再需要系统了。

因为他，已经变成了系统。

“我没事。”

莫盖开口，声音有些沙哑。

他推开韩琳扶着他的手，重新站直。

那种被知识洪流冲击的感觉，消失了。

一切又恢复了正常。

但他知道，有什么东西，被永远地改变了。

韩琳看着他，还是不放心。

“你确定？你的脸色很难看，要不要叫医生？”

莫盖摇了摇头。

他重新拿起茶几上那份SSS协议，在最后一页，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然后，他把文件递还给韩琳。

“拿回去吧。”

“告诉他们，协议我认。以后地球上，没人能再欺负我们。”

他的语气很平淡。

但韩琳听在耳朵里，却感觉每一个字，都重如泰山。

她看着莫盖的眼睛，那是一双她从未见过的眼睛。

平静，深邃。

像一片包含了宇宙星辰的大海。

她郑重地接过文件，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是！”

韩琳走了。

整个修车行，再次只剩下莫盖一个人。

他走到后院，看着那辆刚刚毁灭了神盾动力，炮管已经彻底熔毁报废的五菱宏。

他笑了笑，转身，走回了修车行的门口。

他伸出手，将那块挂在门上，写着“暂停营业”的牌子，翻了过来。

“正常营业”。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亮了“盖世修车行”那块有些掉漆的招牌。

新的一天，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