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之4 陈家人彻底出局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薄雾还笼罩着村庄的屋顶,阿末就跟着陈飞踏上了回城里的路。

村口的大巴车突突地喘着气,扬起一阵尘土,阿末挑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眼神定定地望着窗外。熟悉的田埂、矮树、冒着炊烟的农舍往后退去,清晨的阳光洒在绿油油的庄稼上,露珠闪着细碎的光,连路边的狗尾巴草都挺着腰杆,透着勃勃生机。

阿末看得入神,心里却泛起一阵酸涩——世间的生命力真是最奇特的东西,能滋养万物野蛮生长,偏偏她的日子,却像是被霜打过的庄稼,蔫蔫的,提不起一点生气。

陈飞还是那副老样子,一上车就往座位上一歪,脑袋靠在车窗上,没两分钟就打起了呼噜,嘴角还挂着一丝晶莹的口水。阳光斜斜地照在他黢黑的脸上,几缕眼屎粘在眼角,显得格外刺眼。阿末瞥了一眼,便漠然地移开了视线,这样的景象,她早就见怪不怪了。人的一点基本素养,在陈飞身上是半点都看不到的,邋遢的穿着、随地吐痰的恶习、吃饭时吧嗒嘴的丑态,桩桩件件都让她膈应,可这些恶心的动作,在他身上却寻常得像吃饭喝水。

梦醒之后的阿末,心里像是被掏空了一块,又像是被什么东西填满了,沉甸甸的。她早就不指望任何人了,陈飞于她而言,不过是个同住一个屋檐下的陌生人,是个暂时能看得见的摆设罢了。跟一个装睡的人多说一句话都是浪费口舌,她只是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还要熬多久。

大巴车摇摇晃晃地进了城,陈飞揉着惺忪的睡眼,拉着阿末下了车,径直拦了辆三轮车。阿末以为是回之前住的那个大杂院,谁知三轮车七拐八拐,停在了一条陌生的胡同口。这里离陈飞大姐家很近,隔着一条窄窄的街道,就能看到他家门口晾着的衣裳。

阿末皱着眉,疑惑地看向陈飞,眼神里带着几分不解。陈飞挠了挠头,脸上露出一丝不自然的笑,解释道:“我搬这里了,离我姐家里近,往后有个什么事,我姐也好照应。你看,这里环境也比原来的大杂院好一些,清净。”

阿末没说话,只是默默地跟着陈飞往里走。眼前是一排排整整齐齐的平房,红砖墙,灰瓦片,比大杂院确实干净不少。穿过弯弯曲曲的胡同,陈飞在一扇斑驳的木门前停下,掏出钥匙“咔嗒”一声打开了门。

一室一厅一厨一卫,格局还算周正,比原来那个挤着好几户人家的小单间好太多了。屋里的东西都已经搬过来了,锅碗瓢盆堆在灶台边,几件换洗衣物扔在椅子上,乱糟糟的。阿末的目光落在炕上,那套床单被罩还是原来的,皱巴巴的,上面还沾着几块不明不白的污渍,一看就是许久没洗过了。

她皱了皱眉,语气平淡地开口:“陈飞,你把床上的东西都换一下吧,放了这么久,肯定落了灰,得洗洗。”

陈飞这次倒是难得的听话,二话不说就爬上床,麻利地扯下脏床单,拽下被罩。没过一会儿,他又从外面抱回来一床被褥,还带着点阳光的味道。阿末正纳闷他什么时候晒的被褥,就听陈飞开口说道:“昨天晚上我去给我姐打电话了,让她今天一早帮忙晒一下,这不,刚去拿回来的。”

阿末没再接话,只是默默地帮着铺床。被单铺得平平整整,被褥叠得方方正正,屋子里总算有了点像样的模样。忙活完这一切,阿末觉得浑身的骨头都在疼,简单洗漱了一番,就准备躺下歇会儿。陈飞凑过来,搓了搓手,脸上带着几分讨好的笑:“我有点饿了,我们去我姐家里吃饭吧,她肯定炖了肉。”

“我不去。”阿末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一想到陈飞大姐那张尖酸刻薄的脸,她就觉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听到阿末的话,陈飞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也没再劝,只嘟囔了一句“不去拉倒”,就自己揣着钥匙出门了。

陈飞一走,屋子里瞬间安静下来,阿末躺在刚铺好的炕上,却一点睡意都没有。

第二天一早,陈飞就揣着饭盒上班去了,留下阿末一个人守着空荡荡的屋子。

这样清闲的日子过了几天,阿末渐渐觉得不能再这样下去。她得找份工作,得自己养活自己,总不能一辈子靠着陈飞那点微薄的工资过活。于是,每天陈飞上班后,她就出门转转,在附近的街道上溜达,看看有没有招工的铺子,裁缝店、小吃摊、杂货铺,只要能挣钱的活计,她都想试试。

这天下午,阿末转了大半天,腿都走酸了,也没找到合适的活儿,悻悻地回了家。刚推开房门,她就皱紧了眉头——屋子里乱得不成样子,早上出门前她明明把床铺得整整齐齐,现在却被揉得皱巴巴的,被子扔在一边,枕头掉在了地上。阿末心里咯噔一下,觉得有些奇怪,陈飞这个点不是应该在上班吗?这屋子的钥匙,明明只有她和陈飞两个人有,难不成是他中途回来了?

她快步走到屋里,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遍,还好,自己的几件旧衣裳,还有攒下的几块零钱都还在。阿末松了口气,弯腰捡起地上的枕头,准备重新收拾床铺。

刚把枕头抱在怀里,一股熟悉的香水味就涌进了鼻子里,那味道甜得发腻,这种廉价香水的味道太记忆犹新了。阿末的心猛地沉了下去,她伸手在枕头缝里摸了摸,指尖触到一个冰凉坚硬的东西,掏出来一看——是一只镶着水钻的耳环,款式花哨,闪着刺眼的光。

又是耳环!阿末只觉得一股怒火“腾”地一下从脚底窜到了头顶,烧得她浑身发抖。上次在那边出租屋枕头下,她也发现过一只其它样式耳环,当时陈飞搪塞说是捡的,她竟傻傻地信了。原来他一直把她当傻子耍!陈飞这个混账东西,玩得可真够花的!

她强压着怒火,继续收拾床铺,掀开被子床单一片污渍,阿末的手顿住了,浑身的血液仿佛都凝固了,原来一切都是真的,原来她从娘家回来,就是跳进了这样一个肮脏的泥潭。她真的不该回来的。

就在这时,门锁“咔嗒”一声响了,陈飞推门走了进来,手里还提着一袋水果,脸上带着几分刻意的笑意。可当他看到站在炕边,脸色铁青的阿末时,眼神瞬间闪过一丝慌乱,脚步也顿了顿。

阿末死死地盯着他,攥着耳环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泛白,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你什么时候回来的?这只耳环是怎么回事?床单上的污渍又是怎么回事?”

听着阿末连珠炮似的质问,陈飞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他没有辩解,也没有惊慌失措,只是默默地放下手里的水果,转身从柜子里翻出一套干净的床单被罩,自顾自地开始准备换下来。仿佛阿末问的,不过是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看着陈飞换好干净的床单,准备去洗脏的,阿末看着他这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火气更盛,她冲上前,一把扯掉陈飞手里的脏床单,声音因为愤怒而微微颤抖:“你就不打算解释一下吗?陈飞,你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陈飞被她扯得一个趔趄,站稳后,他转过身,脸上没什么表情,语气轻飘飘的,像是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解释什么?脏了就换一下,有什么大不了的。”

“大不了?”阿末气极反笑,举起手里的耳环,几乎是吼出声来,“那这只耳环呢?这只耳环是哪里来的?!”

“不知道。”陈飞回答得干脆利落,眼神都没瞟一下那只耳环,仿佛那是什么洪水猛兽。

“不知道?”阿末只觉得一阵眩晕,她死死地盯着陈飞,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倔强地不肯掉下来,“陈飞,你到底把我当什么了?傻子?还是智障?在你眼里,我是不是什么都不懂,任由你糊弄?”

陈飞看着她泛红的眼眶,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垂下了眼帘,避开了她的目光。

阿末的心一点点沉下去,沉到了冰冷的谷底。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翻涌的情绪,一字一句地说道:“陈飞,能过就过,不能过就散伙。你想好了再回答我,现在,你马上消失在我眼前,我不想看到你。”

“你……”陈飞猛地抬起头,眼神里闪过一丝错愕,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恼怒,他盯着阿末,半天,才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随即猛地扔掉手里的床单,“砰”的一声,摔门而去。

屋子里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阿末一个人站在原地,手里还攥着那只刺眼的耳环。她看着空荡荡的门口,突然觉得自己就是个天大的笑话。她守着这段名存实亡的婚姻,守着这个冷漠的男人,到头来,却成了别人眼里可以随意愚弄的傻瓜,蠢蛋,甚至连一句像样的解释,都不配得到。

这让阿末想起了之前听到的那些风言风语。邻居们背地里议论,说陈飞从来没有交过房租,这话还是房东亲口说的。当时这话传到阿末耳朵里,她还傻乎乎地跑去问陈飞。陈飞的工资五百块,除去两个人的吃喝,她实在想不通,他怎么可能没钱交房租。可陈飞却信誓旦旦地说交了,还骂她多管闲事。奇怪的是,半年多了,从来没有房东找上门来催租,久而久之,阿末也就相信了陈飞的话。

可现在,看着刚才这满床的狼藉,看着手里的耳环,阿末只觉得一阵寒意从脚底升起。陈飞的话,还有几句是真的?那五十块钱的房租,到底存不存在?又是以什么形式存在的?这些问题,像一团乱麻,缠绕在她的心头,让她喘不过气。

一次次的背叛,像一把把尖刀,将阿末心里最后一点温情割得粉碎。她对陈飞,早就只剩下恨了,恨之入骨,恨不能他立刻从眼前消失。连带着,陈家人的嘴脸,也让她厌恶到了极点,恨不得他们都从这个世界上消失才好。

阿末瘫坐在床上,眼神空洞地望着天花板,天花板上的墙皮已经剥落,露出一块块斑驳的痕迹,像极了她支离破碎的人生。

两天了,陈飞没有回来过,也没有打过一个电话。阿末也没有踏出房门一步,屋子里的米缸见了底,她却一点胃口都没有,只是呆呆地坐着,任由饥饿和绝望啃噬着她的身体和灵魂。

五天了,她滴水未尽,只觉得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眼前一阵阵发黑,最后,一头栽倒在炕上,陷入了昏昏沉沉的昏睡中。梦里,还是那个熟悉的悬崖,阴风阵阵,深渊底下传来野兽般的咆哮。她孤零零地站在崖边,看着底下的黑暗,心里一片死寂。她明白,梦里的自己,早就对身边的人,这个世界,她也不要了。

第六天中午,阿末被一阵剧烈的饥饿感惊醒,她强撑着虚弱的身体,,摸到灶边的水缸,舀了一碗凉水,喝了两口却只觉得一阵恶心,胃里翻江倒海,只好又躺回了炕上。

就在这时,一阵沉重的敲门声响起,“咚咚咚”,砸得门板嗡嗡作响。阿末以为是陈飞回来了,心里冷笑一声——他还有脸回来?再说,他不是有钥匙吗?她闭着眼睛,懒得理会。

果然,没过多久,钥匙转动锁孔的声音传来,门被“吱呀”一声推开了。一个圆滚滚的身影挤了进来,身上的肥肉随着动作晃了晃,不是陈飞那个像煤气罐一样的大姐,又是谁?

她一进门,就贼眉鼠眼地绕着屋子转了一圈,鼻子里还哼了一声,随即把目光落在了炕上的阿末身上,趾高气扬地开口,声音尖利得像刮玻璃:“陈飞呢?死哪里去了?怎么几天都不回我家了?”

阿末睁开眼,眼神漠然地看着她,声音沙哑地说道:“你都知道他几天不回来了,你怎么不去问他?”

“我去问他,要你干什么?”陈飞大姐双手叉腰,翻了个白眼,语气里满是不屑。

“他是你兄弟,你不去问,反倒来问我,我怎么知道他在哪里。”阿末的声音很轻,却带着几分嘲讽。

陈飞大姐像是被戳中了痛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她往前迈了两步,逼近阿末,语气更加嚣张:“这房子是我给陈飞找的,他不在,你赖在这里干什么?占着茅坑不拉屎吗?”

阿末看着她这副嘴脸,只觉得一阵反胃,她扯了扯嘴角,冷冷地说道:“你说这话,不觉得搞笑吗?我住在这里,有必要跟你交代吗?”

煤气罐大姐没想到阿末敢这样顶撞她,顿时恼羞成怒,她双手叉腰,挺着圆滚滚的肚子,像只笨拙的狗熊,摇摇摆摆地走到阿末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唾沫星子都快喷到阿末脸上了:“你看你这副鬼样子,脸色蜡黄,瘦得像根柴火棍,陈飞不在,你算个什么东西?”

阿末静静地看着她,看着她脸上那副狰狞的表情,看着她那双充满恶意的眼睛。之前每次见面,她都摆出一副慈祥的嘴脸,嘘寒问暖,现在翻脸不认人,这丑陋的模样,才是她的本来面目吧。

阿末缓缓开口,声音冷得像冰:“我是什么,跟你没有半点关系。请你出去,要找陈飞,你自己去找,他长着腿,爱去哪里去哪里,我不知道。”

煤气罐大姐被她噎得说不出话,气得牙痒痒,眼睛一斜,恶狠狠地瞪着阿末:“还敢撵我出去?你以为你是谁啊?告诉你,这屋里的东西,都是我的!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对我指手画脚!我兄弟几天不回来,你今天要是不说出个所以然来,我跟你没完!”

阿末看着她撒泼打滚的样子,只觉得可笑,她冷笑一声,毫不留情地回敬道:“我见过不要脸的,还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敢情不要脸,也是能遗传的?”

“你找死!”煤气罐大姐被骂得怒火中烧,她再也顾不上装样子,双手叉腰,挺着那沉甸甸的大肚子,猛地朝阿末撞了过去。她那壮实的身体,像一堵墙,阿末几天没吃东西,浑身虚弱,哪里经得起她这么一撞,瞬间被撞倒在地,后脑勺磕在炕沿上,一阵剧痛传来,眼前阵阵发黑,差点晕过去。

“哼,还敢跟我嘴硬?”煤气罐大姐看着倒在地上的阿末,得意地扬了扬下巴,恶狠狠地说道,“我告诉你,我兄弟不回来,你就给我滚出去!给你两天时间,别在这里装死!”

阿末躺在冰冷的地上,浑身都在疼,胸口更是堵得厉害,一口气没上来,眼前一黑,彻底晕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阿末才悠悠转醒,她发现自己躺在炕上,身上盖着一层薄被。昏沉的视线里,她看到陈飞坐在炕边,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阿末的心像一潭死水,没有丝毫波澜,她默默地转过头,背对着他,闭着眼睛,一句话都不想说。她也没有吃东西,只是昏昏沉沉地躺着,任由身体里的力气一点点流失。

不知道又过了几天,没有人过问她的死活,更没有人提过带她去看医生。陈飞每天都回来,却只是自顾自地吃饭、睡觉,对她不闻不问,两个人像是住在同一屋檐下的陌生人。

阿末的身体越来越虚弱,昏睡的时间也越来越长。这天,一道刺眼的阳光透过窗棂照了进来,正好落在她的脸上。她艰难地睁开眼睛,望着斑驳的天花板,只觉得自己气若游丝,像一片风中的落叶,随时都可能飘走。眼前的一切都开始模糊,墙壁、桌椅,都在旋转,她知道,自己可能撑不住了,只要闭上眼睛,或许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就在这时,一阵强烈的饥饿感袭来。阿末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踉踉跄跄地爬下床,舀了一碗水,又翻出一块干馒头泡了进去。刚吃了两口,胃里就一阵翻江倒海,恶心感涌了上来,她只好又躺回炕上。

意识渐渐模糊,眼前突然出现了像跑马灯一样的画面。小时候,她穿着碎花布裙,在田埂上追着蝴蝶跑,母亲娇兰站在门口,笑着喊她回家吃饭;再大一点,她考试得了第一名,父亲元正摸了摸她的头,给她买了一根糖葫芦;可画面一转,就是父母不耐烦的嘴脸,骂她是赔钱货,骂她不懂事;还有弟弟妹妹抢她的东西,她被父母打骂的场景……从小到大的一幕幕,清晰地在眼前闪过,那些温情的、痛苦的、委屈的瞬间,像潮水一样将她淹没。

快看到现在的时候,阿末只觉得眼皮越来越重,她知道,自己快要撑不住了,快要永远闭上眼睛了。

就在这一瞬间,她猛地清醒过来,眼前的跑马灯画面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她下意识地看向门口,只见一个高大的黑色虚影,正静静地站在那里,看不清面容,只能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压迫感。那黑影缓缓地朝她走了过来,一步,两步,越来越近。阿末吓得浑身发抖,嘴巴张得大大的,想喊,却发不出一点声音。恐惧像一张网,将她死死地缠住。

那黑影走到床边,弯下腰,然后,竟化作一缕黑烟,直直地钻进了她的身体里。

阿末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随即彻底失去了意识。

第二天中午,阿末醒了过来。她睁开眼睛,惊讶地发现,自己浑身充满了力气,不再像之前那样虚弱无力,仿佛是突然吃了一顿饱饭,又像是从来没有生病过一样。她觉得很奇怪,却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她挣扎着爬下床,走到灶台边,给自己煮了一碗粥,喝完之后,浑身都暖洋洋的。

过了两天,她的身体彻底好了起来,脸色也红润了不少,甚至比生病前还要精神。

这天晚上,阿末早早地睡下了。刚睡着,就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里,她一直在往下走,走不完的楼梯,蜿蜒曲折,像是一个没有尽头的隧道。隧道里到处都插着火把,火光摇曳,将她的影子拉得长长的。四周静悄悄的,只有她的脚步声在回荡。

不知走了多久,她走到一个拐角,眼前豁然开朗。那是一座古老的城门,城门上站满了穿着盔甲的士兵,他们身披铠甲,手持长矛,个个身姿挺拔,眼神锐利,看起来骁勇善战。

这时,一个士兵发现了她,他瞪大了眼睛,满脸震惊,连忙推了推身边的同伴,大声喊道:“快!快去报告将军!她回来了!她回来了!”

旁边的士兵也看到了她,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声音里带着浓浓的惊恐:“不可能!还没有一百年!她怎么会回来?不能让她回来!绝对不能!”

阿末猛地睁开眼睛,心脏“砰砰”直跳。她喘着粗气,看向身边,陈飞正睡得香甜,鼾声如雷,起伏的胸膛在昏暗的光线下格外明显。

窗外,月光皎洁,洒下一片清辉。阿末看着天花板,眼神更坚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