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儿原本是个柔情似水的女子,她也知道自己是漂亮的,从走在街上男孩子的口哨声中就知道
那一年,她单纯的爱上了一个追她的沉默寡言的男孩子,男孩家是农村的,几乎家徒四壁。他们恋爱了,可是又不经常见面,家里有电话,蝶儿却不让男孩打电话到家里,可能她心底是知道他们不会被父母祝福吧。现在想想他们的恋爱应该是畸形的吧,一年见两次面,一次不超过三个小时,想念的时候就跑到街上打201公共电话到他的BB机上,俩人一聊就是一个小时,几乎都是蝶儿在叽叽喳喳,男孩静静的听。
很快蝶儿到了适婚的年纪,瞒不住了。父亲给她说:婚姻不只是只有爱情就可以,还得有牛奶和面包。蝶儿怕父母生气,心底呐喊:我们会有牛奶和面包的。抬头却淡然的答应父母:会分手的。又过了两年,他们依然不见面,依然打电话联系。父母依然不同意,男孩的母亲病重了,蝶儿才知道父母反对的理由,他们家有乙肝病史,外公外婆,舅舅都是因为这个没有的。蝶儿迷茫了,想到多病的父母,暗下决心,断了吧。这边刚刚下定决心分手,男孩却回来了,蝶儿生日那天晚上回来的,男孩递过来一支红玫瑰,蝶儿接过来,俩人沉默着不说话。“我们可能不合适”不记得斟酌了多久,最终蝶儿还是小心的打破沉默。“为什么”男孩见蝶儿一直不回答又开口“是因为我母亲的病吗?”蝶儿心沉了一下,远方传来一道闪电,哗啦一下,雨飘下来,蝶儿抬头,伴随着闪电男孩脸上落下一道亮晶晶的东西。莫名的,蝶儿的心疼起来,一路上所有的需要说出口谈分手的思绪瞬间瓦解:“你呢,你也有吗?”男孩抬头:“我说没有,你相信吗?”那一刻,蝶儿的心满满的,这辈子就他啦,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我信”蝶儿回答的斩钉截铁,他们牵手准备往亭子里跑,雨却停了。两个人湿了衣衫,心却无比的甜。
晚上回到家父母就问她说清楚了吗?蝶儿点点头:“嗯”父母的很多亲戚朋友给他们说,该找对象了。父母也催,蝶儿答应相亲啦,然而到时间了,她却退缩,找各种理由不去,一个、两个、三个……蝶儿一个也没有见过。担心父母生气,她也不犟嘴,他们说这个不错“嗯,可以啊,你们说行就行”那找时间你去给人家见见“嗯,不用见了,你们看好的想必是好的,直接让他们家准备订婚吧,我没有意见,随便那个都行”蝶儿回答的风轻云淡。然天下哪有做父母的忍心让女儿一辈子活在不开心中,父母妥协了……只给了一句:“希望你这辈子不会后悔”
后悔吗?蝶儿无数次的问过自己,就在刚刚她又问了自己一遍“无悔”伴随着心底的一句无悔,她留下两行清泪
他们终于结婚了,在两间小平房里,白天忙碌了一天,蝶儿哭了两次,不是嫌弃婚礼的寒酸,只是觉得不易。新婚夜她啃着方便面告诉自己:“牛奶会有的,面包也会有的”婚礼不隆重,他们却背负了8500的债务,那年,他们县城的房价是350一平方。
婚后四个月,蝶儿觉得自己身体异样,去检查,男人刚好也身体不适,他们一起去做检查的时候查出来男人转氨酶不正常,蝶儿才想起来让男人测个乙肝五项,男人说不用测了,自己有乙肝。蝶儿当时还不信,非要男人测,化验结果是蝶儿自己一个人去拿的,拿到那张单薄的纸的时候蝶儿回身冰凉,手指发抖,七月的天,蝶儿在大太阳下面冷的打颤,在快速通道上司机的怒骂声中蝶儿一个人在公园的椅子上顶着大太阳坐了一个多小时才身体回暖,蝶儿自己的化验结果也出来了,弱小的身子里已经孕育了一个小家伙,不知道别人知道自己怀孕后是怎样的,蝶儿当时的感觉却是万念俱灰,蝶儿想起来那场下了五分钟的雨和男人脸上滑落的那一道亮晶晶的东西,心里无比的迷惑,上天降的那一场雨是什么意思呢?男人虽然神经大条,还是能感觉出来蝶儿的不开心的,男人也不解释,只是默默的陪着,蝶儿抚摸着自己的小腹:“你能陪我一辈子的吧”“100岁太长啦,我会陪你到80岁的”男人不知道,他说过的这句话成了他这辈子说过的最好听的情话。只到现在,蝶儿回想起来,对于自己当初的决定,蝶儿不后悔,但是,如果没有那场雨呢,如果没有那场雨,当初的他们必定走不到现在的吧!
第二年春天的时候,蝶儿在鬼门关转了一圈迎来了儿子,蝶儿生孩子真是跑了一趟鬼门关,时间紧急加上她刚吃了一大碗饭,没有打麻醉做的刨腹产,然后又遇到大出血,子宫不会收缩,一个刨腹产做了3个多小时,蝶儿就那样疼的晕过去,疼的醒过来,反反复复的六七次后终于被推出手术室。小时候算命的就说蝶儿二十多岁的时候会有一灾,过不去就没命啦,过去了以后就顺畅了,蝶儿醒过来的时候看见胡子拉碴的男人,还在心底默默念叨:“我的灾难过去了,以后我们会幸福一生的吧”
他们吵架了,那一年儿子一岁半,男人失手抬手碰到蝶儿的嘴,蝶儿嘴里涌出血腥味的时候转头离开啦,第一次很伤心,很伤心,眼泪就像永不干枯的泉水流的没有节制……那是蝶儿第一次问自己,后悔吗?“无悔”
蝶儿上班啦,她把2岁半的儿子送幼儿园,应聘到超市上班,刚开始那一个礼拜,早上六点上到晚上十一二点,期间两顿饭有俩小时吃饭时间,刚开始的十天蝶儿一天瘦一斤,所有人都惊讶:你这么瘦怎么还去减肥呢?蝶儿笑笑不说话,没有人知道,蝶儿让自己这么累的原因,仅仅是因为男人的那句:这么辛苦赚钱养活你,你就得好好的侍候我。蝶儿不光要强,蝶儿和男人在一起的时候是有单位有工作的,男人说,你那单位上班工资低,俩人还得两地分居,不如不上。蝶儿不愿意上班的时候她妈妈就警告她:你要不上班时间长了,他该说他养活你啦。蝶儿当时那能听进去这个,俩人虽说谈恋爱好几年,可是在一起的时间用秒算得花连一个礼拜都没有,那舍得两地分居。然而仅仅三年,男人的话就赤裸裸的打脸啦。蝶儿上班的时候是遭别人排挤的,同区域的六个员工都不喜欢她,一个月被调了六次班,谁都不想和她一起上班,因为蝶儿不怕苦,嘴又甜,他们是按业绩拿工资的,她一上班别人都卖不了自己的东西,一个月过去啦,蝶儿居然做到了区域第一,工资比男人的还多一点。然而,家里乱如猪窝,孩子居然在幼儿园弄一身大便,男人也求蝶儿回归,以后很多年,男人不再说他养活蝶儿啦……
他们开始做生意,第一年和别人一起,蝶儿不乐意,说男人的性子不适合和别人搁伙计,另外帐怕三破,更何况是四个人。然男人说:大男人一言九鼎,哪儿能说话不算话,已经答应人家啦。蝶儿为了男人的一言九鼎陪着他干了八个月,最后以赔了两万收场。
他们自己开店啦,除了忙还是忙,忙到蝶儿去超市买菜没有走到男人都打电话:你咋还不回来。忙到蝶儿去理发店剪了一次刘海回来男人发脾气嫌弃蝶儿逛街,蝶儿一时气不过和他争吵,男人居然伸起拳头落到蝶儿的头顶,就那么残暴的落下一二十下,蝶儿当时是懵的,扭头走掉的时候居然在日日行走的街上找不到车站,辨不清东西南北……蝶儿迷茫了,她后悔吗?还是无悔……自己选择的呢,不过虽然不后悔也可以离开的吧?可是看到儿子那张因为几天不见妈妈伤心哭泣的小脸,蝶儿的心那还能硬起来离开……
他们的日子好起来啦,从弯梁的摩托车到二手的破面包车,到新车,到第二辆车,日子真是越过越好,蝶儿又意外怀孕喜添了一个小千金,为了给孩子们一个家,他们开始买房,日子真的很好了……男人却身体不适啦,开始吃药,进口药药效很好,吃两年的时候男人的各项指标就正常啦,蝶儿一直不让停坚持吃,如果一直这样,也挺好……
其实他们还会吵,就是男人再也没有动过手,吵就吵吧,许多夫妻的日子不都是吵出来的。在蝶儿心里,男人是好男人,不吸烟不喝酒不打牌,无不良奢好,只知道赚钱还都交给蝶儿,除了不温柔体贴男人没话说,蝶儿知道人无完人,也就不奢求啦。直到有一天男人骂孩子的时候吼出:整天养着你们三个废物……男人骂孩子的时候蝶儿就在旁边,五岁的女儿并不知道自己哪里错了,蝶儿的心却疼的紧。一向要强的蝶儿从来都不觉得自己是个废物,孩子们虽然不是很优秀,但是每一个都是蝶儿的心头肉,蝶儿没有和男人商量,自己花了几天时间找了一个项目开始啦,虽然很累很累,但是总是有收获的,蝶儿想,既然你不喜欢我们娘三,我可以带孩子们离开。后悔当初的选择吗?蝶儿想:自己选的,还是无悔。
蝶儿的生意还好,最起码,可以供他们娘三个衣食无忧了,男人再也没有骂过她啦,一切仿佛好起来啦,他们的积蓄也多起来,开始筹备买房,七月,买了两套房,八月,蝶儿正在计划几百万的房贷啥时候能还上的时候,男人心脏出问题啦,冠心病……蝶儿想,上天真爱给自己开玩笑,知道需要手术的时候蝶儿几乎是身无分文的,还得一边安慰男人:没关系,我还有十万元的理财刚刚到期。男人居然是信的。蝶儿在手术室外面的时候哭的泣不成声,甚至默默祈祷:只要你能好好的,我愿意用我的寿命去替你。手术过了三个月他们又来做第二次手术,蝶儿学会了发抖音,蝶儿拍两个人的恩爱,拍自己的无助,蝶儿觉得他们虽然吵吵闹闹,虽然男人的身体不是很好,但他们还是幸福的,三个小时以前蝶儿还是这么觉得的……
抽屉里的电话响了,男人示意蝶儿拿电话,蝶儿拿起电话就跳出来一张男人和别的女人的聊天记录截图。蝶儿的脑子轰的一声炸了,无数个针刺一样的感觉刺激着蝶儿的大脑。病房里有病号,蝶儿轻飘飘的问:上次我不舒服给你打电话你一直没有接的那个晚上你去哪儿啦,解释一下。男人一边笑着说:发什么神经。一边不顾扎针的手来抢电话,蝶儿不觉得他真的怎么啦,可是男人的举动却让蝶儿不得不胡思乱想,蝶儿是发现过他们经常聊天的,聊完男人就会删除聊天记录,蝶儿觉得无所谓,这样的年纪无非就是说点暧昧的话互相挑逗一下,前天女人还来过电话,蝶儿接到的,当时男人刚出手术室,寥寥无几的几句话就挂了,虽然蝶儿觉得奇怪,还是觉得没有啥,同学嘛,知道不舒服关心一下还是挺正常的,蝶儿当时还打趣男人:你经常聊天的那个女同学给你打电话慰问你呢?可是这一会,蝶儿却想起上次的事情,他们一起回老家,蝶儿头天晚上就睡了三个多小时,第二天又开了一天的车,晚上回来的时候男人却说自己想住几天再走,药也拿着呢,蝶儿想这早都打算好了也不提前说。话是如此,蝶儿还是给他送家啦,晚上回来身体就不舒服,蝶儿觉得是累着啦,第二天晚上却难受的厉害,头疼头晕,恶心想吐,平时蝶儿是低血压,一般高压没有超过80多,低压也仅50多,难受的时候一量血压,低压都90多啦,蝶儿有点慌,给男人打电话,一直没有人接,最后找个老乡陪蝶儿上的医院,到医院血压低压105,高压153蝶儿的心里是害怕的。等男人回过来电话已经夜里1点啦,第二天男人回来了,也只是说电话掉车里没有拿下去,始终没有解释晚上去哪儿啦,蝶儿心里有疙瘩也不说,本来过去了就过去啦,今天又意外了,蝶儿想男人解释一下也就算了,然男人不解释,不解释……
蝶儿生气,把图片发给男人的哥哥,直接告诉他,如果有一天我离开他,这不是我的错。蝶儿告诉他哥,不解释也罢,如果他真犯错误了,蝶儿就和他分开,家产一人一半,俩孩子蝶儿带走,他哥哥说等他病情稳定点啦说说他,孩子们都大了,别和别人说这个事,毕竟家丑不可外扬。蝶儿苦笑一下:不知情的肯定觉得男人现在生病啦,赚钱有困难啦,蝶儿无情无义的闹腾。
蝶儿不愿意背这个锅……蝶儿也不愿意委曲求全自己……蝶儿脑子里想了无数遍,他生病啦,不能生气,原谅他,蝶儿知道他不解释就原谅不了。回家后分居,各过各的,蝶儿心里又委屈。真要离婚吗?孩子们我能带的走吗?真傻……真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