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与你看遍岁月情长,携手不悔不忘
三天前,我回到了上海。
这三天里我转遍了上海所有的地方,它和以前一样的具有奢华气质,也和以前一样,排外的上海人让你在这里几乎失去了生存的能力。
这是曾压的我近乎窒息的城市,而命运,让我和它又一次相遇了。
它桎梏了我所有逃离的幻想。
二零零五年,是我刚到上海的那年。我考到了上海一所历史悠久的国内知名高中。
考上了这样的学校,在中考结束的那个暑假里,可是嘚瑟了好久,毕竟踏进了那里的大门,就等于半只脚踏入了重点大学。
我还记得当时的我背着双肩背包,站在门口憧憬无比的样子。
或许是我穿的荧光色太扎眼,一个学长走过来主动帮我拉行李箱。
我看着他清秀的模样,心如鹿撞。
这是故事的开始。
他带着我进了女生宿舍,一路上嘘寒问暖。
这是我长了十六年来,第一次有男生这样对我。
他问:“你叫什么,从哪来的?”
我答:“徐娉,从北京。”
他似乎很惊讶,“你在北京这成绩能上好高中啊,来这儿做什么?”
我笑着看他,“有时候啊,爱上一座城市不需要理由的。”
从门缝里投进来的阳光打在他的侧脸上,温暖而柔和,他的鼻翼下,薄薄的嘴唇被涂上了一层灰色的阴影。
听说,拥有这种唇形的人,凉薄无比。
只是这样的人,似乎都是平凡人望尘莫及,只能抬头仰望的人。
他离开宿舍的时候,没有留下名字。
宿舍里的人调笑说,你小粉丝想做个雷锋同志。
后来在高二界打听了几乎半个月,才从一个小学姐口中得到他的名字。
苑执。
写着他名字的那张纸条,被我视若珍宝。
我将它攥在手心里,一直到很久很久,久到手心里的汗水润湿了整张纸条。
2.谁的一眼注定了万年时光
第二次见他,是在食堂里,他端着饭菜,和一群兄弟一起高声说笑。
他看到了我,很热情的打招呼。
“嗨,徐娉小学妹。”
我只记得当时我低下了头,红着脸匆匆从他身边走过,不敢有一丝停留。
他的兄弟们在身后吹着口哨,卖力的起着哄。
幺幺跟在我身边问我,他又没说其他的,你跑什么啊,多好的机会。
她声音向来很大,我急切的捂住她的嘴,不愿自己的心事被无意说出。
却忘了手里还端着饭菜。
可想而知,我花了十二块五毛打的饭全部倒在了地上,一片狼藉。
我登时傻眼了,不知道该怎么办。
食堂大妈急匆匆的跑过来,拿着簸箕和拖把,边训斥边打扫。
她训斥的什么内容我已经记不清了,一定十分侮辱人。不然苑执怎么会忍不住为我说话。
在我的耳边充斥着谩骂与嘲讽不知所措的时候,他放下盘子走了过来。
“又不是第一次有人这样打了饭,你用得着这样骂她吗?”
声音微凉,对于彼时的我犹如天籁一般。
他就那样以守护神的姿态站在我身后,温热的手轻轻的揽着我的肩。
我不敢回头看他,也不知道该不该说话。
最后我选择了一言不发。
事情的结果可想而知,食堂大妈觉得受到了晚辈的侮辱,扔下东西不干了。
那些饭菜,被他一拥而上的兄弟打扫干净。
一边打扫一边对着苑执挤眉弄眼。
我微微抬起头看着他的兄弟们饿狼一般的模样,有些怔愣。
“没事,咱们吃咱们的,不用管他们。”
苑执带我走到了另一处饭桌上,把他的饭推给我。
我扭头问他,“你不吃么?”
他笑着回我,“我一会吃,你赶紧吃完回去睡觉,下午还有节数学要上。”
我心里疑惑,“你怎么知道我有数学课?”
他笑了笑,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我的课表,举在我面前,唇角勾着上扬的弧度解释道:“我要到了你的课表。”
我看着那张再熟悉不过的课表,大脑一片空白,依旧保持着看他的姿势,一向伶牙俐齿的我那时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看傻啦。”
他的声音微凉却暖人心,透过窗户的阳光打在他睫毛上,反射出灰色的暖着心的光芒。
陌生的感觉充斥着我的每一个细胞,那是十六年来从不曾有过的。
我是抱着一种怎样的心态,在他的注视下吃完那顿饭的已经不太清楚,只还能模模糊糊想起,我只一味地吃眼前的饭,脸颊微微的烫着,一言不发也不敢看他。
午休的时候,宿舍里的舍友已经开始了喋喋不休的询问。
面对这样的询问,我竟是欢喜的。
很小的时候,我便幻想着有一个男生会对我温柔以待,在岁月风平的时候也能留下感动。
只是我从来不敢想,是那样一个优秀的他。
斑驳的记忆留下的回忆,时间充斥了我整个心灵。
小时候的不敢示人的梦,在这一刻悄然发生。
如果他现在要跟我在一起甚至是什么都没有要求我跟他考同一所大学呢。
好像,愿意的。
我被这样的想法吓了一跳,却无论如何也摒弃不了它,任由它在我心里生了根发了芽,开出了花儿。
之后的一个月里,我与苑执在全校眼中已经成为了情侣。
而只有我们自己明白,他不过是等我下课去吃饭,而我也不过是陪他话剧排练而已。
我与他远没有那样亲密的关系。
3.倾盖如故,演了离殇
每年的社团招新,话剧社都会忙着排练,美其名曰吸引学弟学妹。而苑执作为话剧社的副社长,自然是少不了的。
我日日陪着他排练,与他同级的学长学姐们,有时在路上遇到也会熟络的跟我打招呼。
嗨,苑执他媳妇儿。
而我回他们以微笑,低着头匆匆走过,也不辩解。
我似乎是不想解释清的。
社团招新那天,话剧社借用的场地被围的水泄不通,熙熙攘攘,摩肩接踵。
黑压压的一片,将我的视线全部挡住,不论我是踮起脚尖还是踩在凳子上,也看不到最前面的舞台,不由得有些急躁。
却只能自己一个人生着闷气恨恨地坐下,心里默默地诅咒着前面的人,像被遗忘在角落里的丑小鸭,无人理会,无人问津。
可是丑小鸭偶尔的时候,也会变成白天鹅的。
我拿出手机刚划开屏幕时,苑执从后门进来抢走了我的手机,“去我那儿坐着吧。”
我抬起头看着他在昏暗的灯光下熠熠生辉的眸子,笑着应了。他拉起我的手,以天神一般的姿态,带着我走到他的座位旁。
因为他是学生会的社团部部长,所以高一高二的学生不得不让开一条路。
我就这样被他有些凉意的手牵着,穿过人山人海,像走过了岁月情长,缓慢而又温柔,在所有人的注视下,走过了这不到一百米的距离。
他的眸子古井无波,而我却像走过了辉煌耀眼的殿堂,自卑在霓虹灯的影射下无影无踪。
当我真正坐在他旁边的座位上时,便真的只剩下了低头。
一直到开演的那段时间,也不知我是怎么熬过去的,只觉得十分漫长,他只与话剧社社员说话,我也不敢打扰他,只静静地听着,在心里描摹着他的轮廓,小心翼翼的收敛着自己的走神,生怕被别人发现。
开场的前五分钟,他跑去换衣服。
回来的时候,他递给我之前穿的衬衣,蓝白格子的,干净而纯洁,像极了那个时候的他。
他对我说,抱好衣服啊,别给其他人。
其他人。
我不是他的其他人。
这样牵强的莫名的断章取义,却让我心暖无比。
幺幺经过我身边,皱着秀气的眉头,弯下身子撑着膝盖看我,“徐娉,你怎么笑得跟个花痴一样?”
我慌乱的收起了唇角才勾起的一点点弧度,抬头看到了她眼中的戏谑,努力地收敛着那些小小的满足,不敢把自己的幸福给所有人看。
暗红色的帷幕被缓缓拉开,西欧式的舞台布置呈现在所有观众面前。
不大的舞台,略有些杂乱却让人无比舒服的布置,把故事里主角复杂的心理,表现的恰到好处。
四周的灯光暗下去,只能隐隐约约地看见他的身影,坐在中世纪的沙发上支着头看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