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对坐,月仙命人煮了一壶上好的月季白给故忧斟上。
“尝尝,新进的一批西域茶。”月仙放下烟杆,自顾自饮了起来。
“多谢。”故忧也是不客气,吹走上面的浮末便一饮而尽,不似其他茶的苦涩,这种茶有种淡淡的清甜味道,回味悠长。
“好茶。”故忧赞美道。
“这个孩子挺可怜的。”月仙望了一眼楼上,抽了几口烟,才缓缓道,“我是在两年前把他接到百凤楼来的,那时他浑身是伤地躺在门口,奄奄一息。”
“受伤了?怎么受伤的?”故忧心里咯噔一下,谁伤的他?
月仙沉默半晌,轻叹一口才又道:“他对自己的过往闭口不言,我也不知道是谁伤的他,可是,在我给他清洗身子的时候,却发现了他身上的伤有些奇怪,就好像是…”
月仙再次沉默,似乎有些难为情。
“是什么?”故忧问。
“好像是……是和男子行房后的痕迹。”月仙瞬时红了耳根,“而且这个痕迹遍布全身,看得出力道很大…”
沉默,沉默,还是沉默…
故忧清了清嗓子,略显尴尬。
“不过我也没有去过问,想必他也不想让人知道。”月仙回答。“你是他朋友,你应该比我更清楚,这孩子不善言谈,别看他表面上什么事都没有,实际上却是比谁都要敏感脆弱。”
嗯……这种语重心长的语气,听起来怎么感觉这个月仙像是锦戈他娘?
“罢了,我先去和他聊聊,不过他一直把自己锁在里面也不是个办法。”
话落,便一个闪身跃到了锦戈的房门前,叩了叩门,道:“这么长时间了,你就是这样待你恩公的?”
见里面没有回应,他继续道:“你如果还不让我进去,我就要撞门了啊。”
话音未落,门开了,锦戈低着头,双目通红,眼角还挂有泪珠,一副惹人怜爱的模样,见到故忧,却还是忍不住一把扑在了他的怀里,失声痛哭起来,故忧叹了口气,摸了摸他的头。
再怎么说也不过是个十五六岁的小屁孩而已。
“进去吧。”故忧道。
锦戈蜷缩在床上,不停的发抖,像只受惊的小羊羔,故忧给他倒了碗茶,示意他喝,锦戈却是一个劲儿地摇头,像是很害怕什么东西,故忧于是放下茶碗,坐到了他旁边。
一阵沉默之后,故忧开口问了缘由。
“你说是谁?我一定把他大卸八块!”
镜子里的规定是不可以和不相干的人发生关系,但是能让锦戈死后产生这么大怨气的,这些人肯定也脱不了干系,既然如此的话,他也用不着手下留情,只要最后能让锦戈的怨气消散,把这些人杀了也无所谓,因为镜子本身就是恶人的葬身所,只要做过恶,那就一概不能留。
“是他,不,是他们。”锦戈颤抖着说道,泪水再次从眼眶落下,“苑竹君……苑竹君,我真的是信错了你啊,亏我把一颗真心交付于你,你竟如此待我。”
锦戈抱头,蜷缩地更紧了,嘴里喃喃地一直念叨着苑竹君这三个字。
苑竹君?
故忧眉头微皱,似乎在哪儿听到过,他略微思索后恍然想起,这苑竹君不就是今天酒楼前遇到的那个人吗?
好一个人模狗样的东西,连这么纯良的小孩子也舍得下手,看我下次遇见你不宰了你。
“故忧……”锦戈轻声唤道,“你知道吗,我真的很爱他,可是,可是他却那样对我,你说这是为什么,这是为什么…我好脏啊…”
“你一点都不脏,你是我见过最干净最善良的孩子。”故忧老气横秋的口吻把锦戈逗笑了,道:“看你也不过比我大几岁的样子,说话怎么却像个老人一般。”
大几岁?故忧内心笑道,我可大了不止你几岁,我可是活了两千多年的老怪物了。
“故忧,等我讲完我的事后,你还会这样觉得吗,我真的很脏,我浑身都很脏…”
“怎么会呢?放心,不会的。”
闻此,锦戈才擦干眼泪,开始娓娓道来。
“那日与你一别,我便弃了偷盗,打算走正道来谋生,哪知在途中遇到了劫匪,被劫去了所有钱财,走投无路之际,我遇到了苑竹君。”锦戈咬牙说出了这三个字,恨不得要把他撕碎一般,“他是京城富商的长子,碰巧路过此地,便顺手将我救下,带我回了他的家中,让我沐浴洁身,见我相貌生得好,便被他留在身边作陪读侍童,这样一过就是两年,可是后来,我发现他生活作风极为不端,在外面养男子也就罢了,谁知竟对我也有那种心思,一次酒后便…”
说到这,锦戈哽咽了起来。
“他说他不会对不起我,我当真了,可是后来,他不仅没有做到,反而越加频繁地和那些人厮混,甚至,甚至还让他们对我动手动脚。”
难道,那些伤,是被这群人给…
“从此以后,他便对我越发疏远了,后来,我被他赶了出去,多亏月仙救我,才能苟且活命,可是,我已经无颜活在这世上…”
简直畜牲!居然连这种事情都做得出来!
“我先出去一趟,等我。”我现在就去把他宰了,故忧心道。
“哐当”一声,门被故忧踹开了,月仙只见他怒气冲冲地就出了门,怎么喊他也不答应,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月仙吸了口烟,无奈笑道:“这么多年了,这个脾气还是没能改掉,还是和以前一样又傻又毛燥。”
……
出了门,故忧便躲在一个角落和阿陆开始商量起计策来。
“你说,那个苑竹君既然好男色,要想在无意之中将他…”故忧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有什么好办法吗?”
“你可以试试色诱。”阿陆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道:“把他引到一个荒无人烟的地方,再将他给抹掉。”
又是一天,经过一天的思考,故忧觉得还是色诱这个方法比较靠谱,可是该怎么做才能让那个苑竹君注意到自己呢?
从锦戈口中得知,苑竹君是个名副其实的酒鬼,除却一身铜臭味儿外,别无所长,平日里只会靠自家老爹的钱荒废度日,出入最多的地方就是各个酒楼以及专门花钱给他那些男色建造的院子,但院子的分布地不详,这样看来,目前他只能去酒楼里碰碰运气了。
昭阳城最大的酒楼正对百凤楼,为了能够引起苑竹君的注意,他还特意换了身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