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你是君
莫家世代为国南征北战,为朝廷鞠躬尽瘁,莫家男儿自小习尽各类武功绝学,只为有朝一日为国献力。偏偏到了莫纾这一代,各国强取豪夺,发动战争。莫纾的爹自她于襁褓之中后上了战场,便再也没回来过。莫家只有莫纾这一个孩子,偏偏还是个女郎。
尽管莫纾是女孩子家,但莫老夫人却并未将莫纾当做女郎来生养。莫纾自小便上山学艺,女孩子家的针线活对于她而言终究微乎其微。她从小便被灌输一个道理,那便君是君,臣是臣,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
莫家世代忠良相传。
终究造化弄人,莫纾与太子南宫珏自小便于一同山上学艺,莫纾却在习武途中慢慢喜欢上了太子。
“阿珏,长大娶纾儿可好?”
“阿纾,你我皆是男儿,何谈娶妻。”南宫珏有些无奈的看着莫纾,稚嫩的童声讲出老成的话。
他望着莫纾白皙的皮肤,大大的眼睛,秀气的鼻子,饱满的小嘴,忍不住的心觉可爱。
莫纾眨巴眨巴大眼,奶声奶气地讲到“阿珏,纾儿好喜欢阿珏。”
南宫珏依旧如往常一般嫌弃地看着她,轻佻他的小眼。
这样一直持续到莫纾十岁生日那一年。
十岁的莫纾开始注意到家中婢女姐姐的衣裙,大街上与她同大的小女孩的衣着。
她拉住她娘亲的袖口,扯扯道“娘亲,纾儿也想穿漂亮衣服。”随后指了指街头对面的小女孩。
她的娘亲看看莫纾红润的小脸,忍不住掩面轻泣。
“娘亲,纾儿不要了。娘亲别哭。”
“我的好纾儿,娘亲只是想你爹爹了。若是你爹爹还在,你也就不用这般苦命。”她满眼惆怅,望出天际。
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一切早已事物人非。
“莫老夫人,莫夫人。将军为国捐躯,前几日已战死沙场,打斗过程中跌入弥河…尸骨无存。”报道的小兵哭噎着,一把鼻涕一把泪往衣襟擦去。
莫夫人撑着流背椅有些虚软,头晕目眩。
“夫人。”在丫鬟的焦急叫唤声中逐渐失去意识。
莫老夫人倒有些看淡,在莫老将军战死沙场的那一年,莫老夫人肚子里还怀着孩子。
亦如现在的沈瑜,身怀六甲本是喜事,却偏偏盼来了死讯。
她或许是懂了古来征战几人回,但终究是白发人送黑发人,她握着龙头杖的手忍不住颤抖。
翌日清晨,沈瑜从睡梦中惊醒。泪水在她眼里翻滚,豆大般的泪珠顺着脸颊流浪。
“将军呢?”沈瑜撕心裂肺喊出来。
没有丫鬟敢回应她,她们皆掩着面小心哭泣。
泪水不自觉越涌越多,一种无以名状的疼痛开始顺着血液升腾,进入心房,深入骨髓。
莫老夫人拄着拐杖缓缓走入厢房,来到床旁。
“娘,莫衔呢?”
莫老夫人轻轻擦拭沈瑜脸上的泪痕。
“一切功成万骨枯,是衔儿无福消受。”莫老夫人叹气道。
沈瑜哭得更甚了。
她明白失去丈夫的女人此时此刻该有如何的悲痛欲绝,只是她们的肩上却背负着整个莫家。
“瑜儿,你听娘说,莫家世代在朝为将,为国不可无后。”她握紧了握手里的龙头杖。
“莫家已经无男儿了。”沈瑜诧异看着老夫人。
“瑜儿,你肚子里的孩子无论男女,都是我莫家下一个将军。”
临盆那一天傍晚,上残红半点无,密叶都成幄。雷电交加,猛可地电光一闪,照得屋角里都雪亮。莫老夫人焦急等在门外,手握龙头杖直剁地面。
她可是整日烧香拜佛只盼莫家诞出一个男儿。
轰隆隆,轰隆隆,旋即夹杂着婴儿的哭声。
“生了生了,夫人生了。”
只是天意如此,在婴儿的啼哭声下,
“老夫人,母女平安。生了一个健康的千金。”产婆小心翼翼抱着她来到老夫人跟前。
“起名莫纾吧!纾儿,我们莫家就靠你了,望你别怪外婆。”
莫老夫人将产房内的人全部打点好之后,对外宣称“莫家生了个男儿,名唤莫纾。”
沈瑜再一次看向莫纾,她自知女儿身上背负着振兴莫家的大任,却舍不得女儿受苦,倒希望她与京城里其他小女孩一般无二便好。
沈瑜擦拭眼角,她明了不能心软。
莫家不能一蹶不振,那些等着看笑话的世家永远也等不到莫家沦落的一天。
“纾儿,将会是莫家的下一任将军,是莫家最后的希望。”
“纾儿知道了,娘亲。”
莫纾知道她不能,也不过问问罢了。
自懂事起,便懂得她的肩上背负着复兴莫家的责任,莫家世代为将,万万不能在这一代断了。
一晃眼三年过去了,三年前,南宫珏被接入皇宫,偌大的山头仅仅只剩老师傅与莫纾。
莫纾在十三岁生辰的前几日回到家中。
沈瑜在前几日早已经将莫纾的新衣裳缝制完成。
“娘。”
“纾儿回来了,回来就好,娘好想你。”她抹抹眼角湿润。
生辰当天,如往年一般进宫与南宫瑾一同庆祝。
当今淑妃是莫纾的姨娘,她的皇儿也恰好与莫纾一般大小。
莫纾换上了她娘亲生缝制的新衣,粉嫩雕琢的脸庞,却早早褪去稚气,带有不似这个年龄该有的平淡。
御花园生辰宴上,阳春白雪,冬日的腊梅一点红点缀得相得益彰。
“纾纾,你可是回来了。自从你上山学艺之后,我也便再也没有搪塞母妃放我出宫的理由了,整日在寝宫无所事事。”南宫瑾略带忧郁的小眼神直勾勾盯着莫纾。
莫纾看着这个从小的玩伴,不由自主敛开嘴角。
“小瑾,你看这是什么。”说完从袖口拿出一串糖葫芦,眉眼弯弯看着他。
“纾纾最是好啦。”南宫瑾咧开嘴角,两颊的酒窝越发深邃。
“小瑾,我给你从山上带了礼物。”莫纾从脖颈扯下一块玉。
南宫瑾停下牙口“这是什么?”
“你身体不好,这玉佛坠我特地请住持师傅给你开过光的。我给你戴上。”
“谢谢纾纾,近些时日我可是好得很,每天都乖乖喝药。母妃都夸我乖呢。”他的小眼飘忽,悠悠得意到忘形。
“纾纾,你等我一下,我还没拿礼物给你呢我都三年未成见过你了,这六年我都给你留礼物了。”
“母妃母妃…”
“瑾儿,别跑。母妃在这呐。”只见梅花树后走出一身袭百花流苏百褶裙,头钗侧凤金钗寓意她地位的象征。
“我给纾纾的礼物呢?母妃你放哪了?”
“这呢。”她喜得开了花,挥挥手示意丫鬟。
随后她望向莫纾,依旧笑容满面“小纾回来了,姨娘三年都没见你了,可是好生想你。”
这个身着华贵的女人是莫纾的姨娘,她及笄之时嫁入皇宫,一入宫便是贵妃,十多年一晃而过,后宫之中怕是除了皇后,最属她地位最高。
“姨娘。”
“瑾儿也只有见到小纾你才会朝气蓬勃。这次回来,可还要再回到山上去?”
“还要在待上三年。”
“姨娘记得你五岁那年沈姐姐将你送上山,八个年头就没了,你和瑾儿都十三了!”
她方想摸上她的脸颊,便听到南宫瑾的叫唤。
“母妃,纾纾。”
听到儿子叫换的她的眼里飞出笑意,眼角的皱纹却越发深邃。
南宫瑾抱着四个盒子,怀中还揣着两。见他头冒细汗。
淑妃忍不住责备,“母妃不是叫翠翠去拿了吗?”
“母妃,别责怪翠翠。”说完看向莫纾,眉眼弯弯,飞出笑意。
“纾纾,你看这些都是给你的礼物。这是父皇送我的玄玉,这是我亲自做的护膝……”
莫纾扬起衣襟轻轻擦拭他额间的细汗,轻声道:“这些礼物我很喜欢,明日我便要回山,你要好好保重,你好便是我好!”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