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半夜偷偷用妈妈的手机联络上了他,他说要来见我,我好高兴,可是我不知道地址,怎么办呢?”
“妈妈发现了,我只是想见见我的朋友,她为什么要骂我赔钱货,她自己不也给了叔叔很多钱吗?”
“妈妈把我搬到了二楼,楼梯好高,我有点害怕。”
“妈妈给我吃的药更多了,吃完了晕乎乎的,但是她答应我好好吃药,身体好了就让我去见他,我决定试着再相信她一次。”
“妈妈果然是骗我的,我讨厌妈妈!妈妈今天要和叔叔出去,我要自己逃出去找他,妈妈找的男人才是怪人,讨厌的叔叔前几天一直用小刷子在地板上刷油玩,他才是傻子。”
日记戛然而止。
“那篇报道上说,肖是轮椅出了问题,自己从楼梯上摔下来,出了意外,她的母亲出门为她取药,有不在场证据。真是一场好计谋。”黄溉的语气中夹杂着愤怒和讽刺。
“恶有恶报,活该这对狗男女也没有好下场。”周虞似乎还觉得不解气。
“贪婪之人,免不了分赃不均。现在看来,是肖母和她的情人两人一起设局害死了肖,肖的魂魄化为魇附在情人影子里,几天后,肖母和情人发生争执,肖母被杀死,情人去山里抛尸,而魇刚好吸足了人性之恶后初生,杀掉了情人进化,两人都埋尸深涧,现场也就保留了下来,自然也无人报警。魇的心结也很清楚了,唯一的问题就是怎么找到那个网上的他?”黄溉语气平静地还原真相。
“我有办法。”周虞的眼光落在了角落里,小女孩细心收好的电脑残骸。
6.迟到的会面
两人回到家,周虞一番鼓捣之下,幸运地从保存还算完整的硬盘里拿到了想要的数据。
周虞试着联系对方,询问之下才知道,对方是个读不起大学,辍学打工的青年。
“能请你过来凤凰市一趟吗,我们有些关于肖的事情需要你帮助?”周虞有些忐忑地发出信息,她拿不准对方的想法,为了一个素昧平生的逝世网友舟车劳顿,这样的“傻子”可不多。
“恩。我今晚就坐火车过来。”没有丁点迟疑,朴实的海豹头像立马回了一条信息。
“谢谢了,这是我的手机,到时候我们去火车站接你。”周虞敲下键盘,对方这样的热情却让她有点疑惑。
站在一旁的黄溉眼神却有些复杂,血浓于水和陌路相逢,人世间的亲疏却往往给人大吃一惊的答案。
一晃入夜,两人动身前往火车站。此时正是淡季,火车站广场人迹寥寥,凄冷的夜风呼呼地吹过,吹得两人心里毛毛的,总觉得广场四周的阴影里有双无情的眸子在盯着他们。
“小心,这只魇已经进化到很危险了,联盟这次这么大方,就是因为它开始把捕魇师加到食谱里了。”黄溉低声分享刚收到的内幕消息。
“所以它很可能就在附近盯着我们两个小点心?”周虞自嘲道。
“那就硌掉它的牙。”黄溉眼中青芒闪过。
“他来了。”周虞突然指着从出站口走出来的一个年轻小伙,他一头短发,身上的耐克体恤和运动裤款式老旧,但拾掇得干干净净,整个人看上去干练中透着憨厚。
“挺好的。”黄溉看着挥手走过来的年轻人,语气里说不上是可惜还是欣慰,就算无奈错过,他依然希望肖生命力唯一的亮色不要所托非人。
没想到,一道巨熊似的身影从黑暗中电射而出,一把扣住不知所措的小伙。
“斩魂,放开他!”黄溉怒喝,这个黄雀在后的偷袭者正是和两人有过一面之缘的捕魇师颜梁。
“凭什么?那只该死的魇敢伤我的修为根基,我要让它魂飞魄散。”颜梁转过头,左眼上有一道道长长的伤疤,竟已是成了一个独眼龙。
他独目射出阴狠的目光,恶狠狠地道:“我花了大价钱才请出了天师占卜,得知这个人就是那只怪物的死穴,我要当着它的面折磨这个家伙,让它魂魄尽碎,不得转世。”
“你疯了!捕魇师不能这样。”周虞不敢相信,她一直以为的正义化身捕魇师中,也会有这样的败类。
“乳臭未干的臭丫头,你算老几,还轮不到你管。”颜梁不以为然地扫了周虞一眼,扬声喝道:“枭魇,我知道你就在附近看着,我数三声,你不现身我就折断他一只胳膊。”
“三,二,一。”
一声几乎刺穿耳膜的尖啸,一团黑雾倏忽闪到了几人眼前,雾气翻滚如沸,似乎在诉说雾中生物的激愤。
“撤掉这装神弄鬼的东西。否则,我撕掉他的耳朵。”
雾气不甘地散去,露出枭的本来面目,它急切地低下头,想要藏住那丑陋的长喙和猪牙。
“丑八怪还想躲!”颜梁抬手斩出一记雷光长矛,枭魇猝不及防之下被活生生地钉在地上,无处遁形。
颜梁随即咬破手指,轻轻一弹,血珠化作红光没入被挟持男子的双眼。颜梁厉声大笑:“你想躲,我偏要他好好看看你,生前是个怪物,死后更丑。”
男子觉得双眼一痛,随后怔怔地看着突然出现的异象。枭魇像是慌了神,死命挣扎,啸声悲凉。
“看吧,这个怪物就是你朝思暮想的姑娘,你还想见她吗?”颜梁又甩出几把雷矛将枭魇牢牢定住,矛尖的雷电融化着魇的躯体。
可地上的魇却混若未觉,一对血红的双眸只是死死地注视着沉默的男子,一动不动。
“不,她不是怪物,以前不是,现在也不是。”被卡住脖子的男子奋力地摇着头,坚定地回答,“在我心中,她一直就是那个在我父亲病重时,鼓励我要努力活下去的小姑娘,她一点也不丑,她是最美的。”
“是吗?”颜梁的手逐渐加力,男子被捏的面红耳赤却依旧梗着脖子一声不吭。
“够了!”周虞打出一张慢悠悠的幻术符,颜梁瞟了一眼灵力低微的她,不以为意的不躲不闪,哪知道这道符咒里不起眼的淡金色火焰一下子烧的他手忙脚乱。
黄溉趁机一道缩地术,猛地出现在颜梁身前,势大力沉的一脚,重重地踢在颜梁的小腹上,把颜梁踢得飞出去老远。
说时迟,那时快,枭的长喙蓦地飞离地上的头颅,如一柄刺刀,直接插进了颜梁的另一只完好的眼睛。鲜血一下子喷涌而出,颜梁发出惊恐的惨叫,化作一道血色的遁光逃之夭夭。
男子吃力地喘着粗气,一边咳嗽,一边慢慢地向魇走过去,枭魇黑色的躯体几乎完全被雷矛毁灭,银色的魂魄小人若隐若现。
“它就是肖?”男子回头问周虞。
周虞点点头,不知道该如何解释。男子却没再追问,只是语气温柔地对那个银色小人说:“肖,我来看你了,对不起,我迟到了,但不管别人怎么说,我一直知道你是个正常的,善良的小女孩。”
“肖,那本笔记本我会交给警察,所有人都会知道发生了什么。”黄溉轻声补充道。
“呜呜呜。”大风吹过,风声中似有小女孩低声的哭泣,哭声中有伤心,也有释然和感激,一眨眼,银色小人在风中烟消云散,广场又回复了寂静与安详。
第二天,笔记本,记载着证据和尸体位置的纸条神奇地出现在了警察局局长的桌上,随之水落石出的事实也牵动了市民的心,让不少人为可怜的小女孩鞠了一把伤心泪,那个虐待女儿来骗取捐助的母亲也被千夫所指,万人唾骂。
小小发了一笔财的周虞却好几天都闷闷不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