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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共赴一场大学最后的盛典,四年都不曾见过的校长机械化地拨动你的帽穗,你很鲜活,因为你要开始一场冒险。寝室开始变得一塌糊涂的乱七八糟,你趴在阳台上,每天都能看见无数的学子拖着行李奔向祖国的四面八方,像极了新生刚入学的情景,你正思忖着四年后的自己有何不同,就收到了男朋友犹犹豫豫的分手微信。
他的字词很模糊,让现在毕业已经三四年的你记不清楚,你只记得当时的感受,你的不舍和不甘化成夏日那场大雨,你崩溃着把自己蜷缩在床上,室友在离开前给你带来的饭菜已经冰凉,空荡荡的寝室跌宕着这古老女寝的鬼魂,你看夜色低垂,红日通红的半边天,你看还未打包完的行李,你想就这样吧……再隔了几日,他要走了,你盛装出席,却只远远看着他坐上了公交,没有片刻犹豫,你终于明白毕业前的争吵最终让他下定决心,决心北上闯荡,而你在湖湘之滨,决意南归。
你还记得自己离校时,把一往情深丢在校门里,乘上前往火车站的8路公交,你很坚强地稳住了情绪,你说再不会有什么爱情会让你悲痛如此,为此,你还低价处理掉了四年来他送你的全部东西,唯独留下那一百八十多只千纸鹤。
当你结束这一段回忆,是你毕业第一年,你在保险行业做事故鉴定,朝九晚五事事疲惫看多了伤死,你搬过俩次家,丢了很多旧物,可车开到一半,你突然发疯一样要回去,你回到那里,捡起了角落的千纸鹤瓶。
你搬家后的第一天,那个男人来你家拜访,他带来了很多好吃的,还给你做了一顿饭,胃被填饱,在微醺的甜腻气氛中,他送的项链被丢在桌子上,你不知道他所图为何,他说他爱你,你信了,只是偶尔你能明显感觉到他的敷衍和冷漠,可很快他灼热的情话又会打消你所有的疑虑。
你工作无趣,生活无趣,你细细解剖过,大学绚烂的生活已经过去,如同一条小溪在经历了跌宕起伏的山路后,流淌进了宽阔的大河。一切显得无趣,只有时间在推进,然后,你被那个男人抛弃了,你依然还是哭了,你依然还是深陷其中一往情深,你依然还是疯一样回想交往的种种,只是你发现原来你已经失去了自我,你发现自己一无所有,万事不成,你发现这个城市冰冷,茕茕孑立。你开始用酒精、游戏、综艺节目、购物消费来麻木自己,就像你第一次接触死亡时,你盲目地鼓励。
当你第三次面临房东加价时,你决定回家去,这一次,你先和男人说了分手,男人苦苦哀求,你看着他被痛苦扭曲的容颜,竟然有一种报复的快感,那一刻你发现,爱情拯救不了你,拯救不了乏味的生活,拯救不了茫然的人生。你走之前,男人还是来送你,这一次你记清楚了男人离别的话,他说他永远不会忘记你,但请你结婚时一定要请他,他想去看看那个新娘。你感动的一塌糊涂在车上把妆哭花,你又一次发誓要好好经营自己的人生,不能沉落在无望的失落中。
毕业第三年,你考公失败,为了不让父母伤心,你在家中依旧没心没肺地笑,只有在漆黑的车库里,你才能无声的哭泣,你不敢发出声音。恍惚之间,你像是回到毕业时空荡荡的女寝,这一次,你终于明白,你的生活处在失控中,你不会再像少年时那样,被天神眷顾,被爱包裹,为非作歹也会有人承担重责,你依靠不了别人,更不能依靠父母,你要更加成熟更加自持,然后被别人依靠。
你不知道你想做什么,你选择继续走父母希望你走的路,你再一次备考公务员,笔试培训班换了一个,你认识了一个男生,他比你年少刚刚大学毕业,很多时候他都会选择坐在你的旁边,行测题再也看不进去,你频繁窥视他轮廓分明的脸。你一面因为年纪问题而动摇,一面又不可自控的陷入他的幽默中,这次的失控不再让你郁郁寡欢,你决定为了这种不恐怖的失控主动出击,你已经很明白如何取悦男生,引起他的兴趣,你懂得若即若离保持神秘。
那一年的圣诞节,你收到初恋男友分手的消息,感觉到了大快人心的酸爽,男生也“不经意”牵起你的手,给你准备了一个巧克力蛋糕。当天回到家,你把辗转三地都未丢掉的千纸鹤瓶打开,用一把剪刀狠狠地剪碎他亲手给你折叠的友禅纸,你想着我终于能够渐渐把控自己的生活,不会因为未知的未来而恐惧,远离了颠簸,抛弃了孤独,放弃了敏感,真正掌控自己。
所以当你看到千纸鹤内侧手写的情话,你除了怅然若失没有一点后悔,你知道所有都成为过去,你只能紧紧握住未来,可你小心翼翼地捡起千纸鹤重新把它们装进了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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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年,考公再次失败,男生成功上岸,他安抚你下次继续,你看着他真诚的眼眸,你想着你自己本该知情知趣离开,可你舍不得,你答应他一定会好好努力。然而你再也不愿意整日呆在家里,像是人生被按了暂停键,别人都在努力的生活,而你为了分数努力感觉有些嘲讽。
当男生与新同事聚会,你打去的电话在喧嚣的音乐中显得那么柔弱;当他去参加公务员培训,你看着他照片中的同一批女生陷入深深的猜疑;当他焦头烂额应付工作,你所提出的建议被他斥责发泄。事后,他都一再解释加抱歉,可你的心中一边水般熨帖一边火般焦躁,你明白如果柔弱是你,妥协这种关系完全不成问题,可好强如你,孤芳自怜就是一种消磨。年末的时候,他的母亲给你打了一个电话,彬彬有礼慈善温和说着现实的话,你不觉得羞辱你只觉羞愧,你只能承认自己的无能,从而顺从命运。
午夜梦回,你发现自己泪流满面,年少时总是贪心觉得什么都唾手可得,长大才明白,走过的路遇见的人,最后剩下能被叨扰的,只是连自己也琢磨不清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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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自知翻过山丘不会有人等候,可后路在崩塌,我们只能被推搡着、喋喋不休着、唏嘘着向前,我不知道会不会不幸,会不会不安,可越来越清楚在失控中谋求稳定的平衡点,在失落中寻找一点点的开心,在失去中品味原有的拥有,前路茫茫纵然小心翼翼,该走的弯路却也一步不少,只能假装自己还是少年,鼓起空虚的勇气,以一腔悲怆大步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