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兴，高兴！”老妇露出参差不齐的牙齿，开心笑道：“娃们都有出息喽。”
画面一变，清晨的山路上，黄氏兄妹的父亲正扛着一袋面粉向家里走去。
“啥？我想对娃们说啥？呵呵，尽力就好，俺们全家人都等着他们回去吃饺子呢。”
“以前我爸老让我跟他一起干活，就因为这我俩老是吵架。”画面一转，回到采访环节，黄氏兄妹的哥哥看着镜头道：“魔术师的双手是最重要的部位，毫不夸张的说，它们每一处瑕疵都会影响魔术的成败。”
“吵架的时候，我妹妹跟我妈就会远远躲开，那时候我们兄妹俩没有工作，唯一的爱好就是魔术，被周围人说成‘不务正业’。”
哥哥说到这里，眼神有些黯然：“我妹妹本来有个男朋友，两家人都见过面了，可是因为这些风言风语，他们分手了。”
......
第一个影片放完后，第二盏聚光灯打在舞台上，一身亮银色西服的黄氏兄妹对观众挥手致意。
观众席响起了热烈掌声。主持人顿了顿，继续道：“下面有请我们最熟悉的战妆妹妹。”、
轰！
战妆妹妹这四个字一出，顿时人声鼎沸，掌声如雷。远在指挥室的我都被这一幕被震惊到了。这里面有导演安排的人，也有被刘真真的表演感染了的粉丝，更多的则是被贴吧舆论带领，过来看刘真真到底是何许人也的吃瓜群众。而最后一批人占了大多数。当然，他们还有一个特别的名字。
我转到电脑上，看到上面不断上升的数据，以及所有人都乐开花的表情，默默想着一个词。
流量。
这期结束后，节目组的所有人都尝到了流量的甜头，才艺不再是影响排名的第一要素，噱头跟舆论才是。
精心打扮的刘真真小心翼翼来到舞台上，她有些不习惯站在聚光灯下，眯着眼对着黑暗的微微一笑。
“有人可能要问了，为什么不放战妆妹妹的幕后故事？其实这是她要求的。”主持人高声道：“她觉得自己无须通过故事来拉取投票！”
台下观众第二次沸腾了。我摇摇头，叹了口气。刘真真的家就剩自己一个人，邻居村人都厌恶着她，这种情况下她怎么肯让梦想阶梯的工作人员去采访他们？至于后续的宣言，我想这是节目组自作主张加上去的。
通过这几天的观察，我发现节目组似乎有意要把刘真真塑造成天性纯真不谙世事，但却自信到讨人厌的性格，毫无疑问，无论是哪一面都有着吸粉与招黑的潜力，但这已经是把她架在火上烤了。
如果她再得了冠军，舆论会被推到最高峰，那时节目组再宣布刘真真加入自己的新综艺节目，将流量继承过来，也就顺理成章了。
我可以想象到，今后的刘真真会在海量资源的倾斜下越走越远，越走越高——直到人们厌烦了她的战妆与人设，失去流量的青睐。
舞台上的刘真真还流露出刚进城参加海选时的那一丝青涩，她拘谨的站在台上，等待着开幕结束。
我能猜到节目组给刘真真精心设计了一套怎样的舞蹈，我也能想象到黄氏兄妹为了这一天准备了多么惊艳绝伦的魔术，但我已经兴致全无了。
那时的我还那么年轻，天真的以为自己只要不曾看见，就不曾出现。
我离开了那间操纵无数人命运的屋子，步入阴暗的走廊，听着头上传来噼啪的电流声。
我抬头望去，看见有一只虫子勇敢的冲向了通着电的灭虫灯上，随着一声脆响，它无声躺在了虫子们的尸体上面，就此死去。
中午的时候，演播室传来了震耳欲聋的欢呼声。
决赛已经有结果了，刘真真获得了梦想阶梯2016年度总冠军。
我所不知道的，在刚刚结束的后台，黄氏兄妹的妹妹闯进了刘真真的房间，她充满恨意的看着她，咬牙切齿道：“你满意了？你毁了这个节目，你毁了这个时代！”
许多年后我才明白，那一年她所说的话，竟一语成谶。
刘真真拿下了总冠军的这一年，是流量时代开启的元年。
10.冬虫与夏与灭虫灯
当我浑身疲惫的打开房门时，惊愕的看到桌上竟摆了一桌可口的饭菜，刘真真坐在大厅里，大叫道：“惊喜！”
我笑了笑，把衣服挂在衣架上，温柔道：“怎么又想起回来了？”之前走的时候我并没有找她要钥匙。
刘真真瘪瘪嘴：“瞧你这口气，不欢迎我？”
“哪里哪里，总冠军到我家做客，搞得我这里蓬荜生辉啊。”
“啊，我听出来了，你拿话挤兑我！”刘真真一边叫着，一边朝我这里扑来。
“真真，你先坐会儿。”我打开电脑，看群里并没有动静，打了个哈欠道：“我去洗个澡，马上就好。”
刘真真：“那你快点，菜都要凉了。”
“嘿嘿，我知道。”
......
关上洗手间的门，从那股旖旎的气氛解脱出来后，我的脑子清醒了很多。
我百分百确定，今晚我跟她会发生一些美妙的事情，但一码归一码，没有任何人比我们这些媒体人更清楚一个处于事业上升期的女性艺人身体完璧的重要性。于情于理，今晚我都要拒绝她的这番好意。
说来好笑，自从遇到她后，我都怀疑自己是不是性冷淡了。
当我洗完澡走出洗手间后，大厅里却不见了刘真真的身影。
“真真？”我来到她以前住的屋子，没有看到她。
走了？可为什么要不告而别？
忽然，我视线余光扫到了亮着的显示器上，心一下子就凉了下来。
我之前洗澡的时候特意切回了桌面，可现在显示的却是在浏览某个帖子。
我冲到电脑前，快速拉到顶端。
‘战妆妹妹因何一‘战’成名’这是刘真真通过海选时的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