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初夏的夜不长,刚过5点,天就差不多大亮了。
一位捡垃圾的阿婆顺着人行道穿进这座废弃的公园。
突然,她的眼球被一个鲜艳的红白蓝塑胶袋吸引。它静静地待在杂草丛生的公园一角,若隐若现。
阿婆咧开嘴笑,露出缺牙的缝隙。
她慢慢靠近塑胶袋,自言自语道:“今天好运气,我来瞧瞧是什么东西。”
她拉开拉链后,却发出了惨叫声。脸色马上变得苍白,腿颤抖着往后退,踩到一小块碎石片,一个踉跄没有站稳,摔倒在地。
正巧,不远处有两个跑步的人,听到叫声,立刻跑到阿婆的身边。其中一名蹲下来扶起阿婆问:“大娘,怎么了?”
阿婆的表情惊恐不已,她吓得一边继续往后退,一边指着红白蓝塑胶袋,“死,死人啊……”
听阿婆说完这话,两名跑步者的表情立刻变得严肃起来。
那名安慰阿婆的人继续安慰,而另一名则走近红白塑胶袋。确定是死人后,他向这边点点头,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二道街废弃公园里发现一名女尸,通知其他同事。”
打电话的男人说完,从包里掏出一张工作证:南门派出所刑侦一组警员胡作凡。
安慰阿婆的男人也拿出工作证挂在胸前:南门派出所刑侦一组警员李立。然后微笑着把阿婆往外扶,边扶边问她一些细节。
很快,几辆警车出现。从其中一辆下来一位身着黑夹克,黑着脸的男人。
他是南门派出所刑侦一组的组长张林。
胡作凡远远瞧见他,小跑着过来,“头儿。”
张林微微点头:“现场情况怎么样?”
“只有一个红白蓝塑胶袋装着尸体,周围没有明显的脚印、车痕,也没有血迹等,看起来,这里应该不是第一凶案现场。”
“尸体是谁发现的?”
“一个捡垃圾的大娘。”
两人边走边聊,已来到尸体边上。
“头儿。”之前安慰阿婆的李立靠拢过来,对张林说:“我问过了,那位大娘说,为了省事,她每天都会穿过这所公园到对面去,平时连垃圾都见不到一片,今天她看到这个塑胶袋也觉得稀奇,就打开看了。”
“她没有破坏过什么吧?”张林的语气显得有些无情。
“没有,她刚拉开塑胶袋就被吓倒了。”
“听说你俩是最先到的?”张林怀疑地瞅了胡作凡和李立两眼。
“头儿,我俩喜欢跑步。今儿不是周末吗?胡哥说这附近人少,安静。”李立边说边盯着胡作凡看。
“你俩运气可真好!你再去稍远一点儿的地方问问,看看昨天晚上他们有没有人在这附近来过,有没有看到什么。”张林吩咐道。
说完又和胡作凡来到法医跟前:“徐医生,尸体什么情况?”
身着黑色西装的法医没有抬头,边继续检查尸体,边说:“尸体表面没有明显伤痕,皮肤颜色呈暗,初步判断可能是中毒致死,具体还要等进一步解剖化验。死亡时间应该是昨天晚上11点至1点之间。”
“行,那我等你的报告。”
2
很快,死者的身份被证实:袁青青,23岁,是北洋培训公司的老师。
“通知她的家人来认尸。”张林对李立说。
袁青青的父母接到电话不敢相信,确认再三后才立刻赶往南门派出所。
她母亲跟在她父亲身后,微微颤抖的双手紧握着。她脸色苍白,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和悲哀。
当法医把盖在尸体上的白布掀开后,袁青青的母亲瞬间晕了过去,他父亲的眼泪也流了出来。
李立和另一名女警员将袁青青的母亲扶至外面的休息室,袁青青的父亲则趴在女儿身上,由最初的默默哭泣转为嚎啕哭喊。
“袁先生,您好,我是刑侦一组的组长,我叫张林。我知道您现在很伤心,但我还是想询问一下,您最后见袁青青是什么时候?”
袁青青的父亲摇摇头,用手拭干泪,带着哭腔说道:“青青前天去上海出差,应该昨天晚上回来。上飞机前,她给我们发微信说她自己打车回来,不用我们接,我和她妈妈晚上就出去打牌了。”
“这期间,她有再找过你们吗?知不知道她打的什么车?”张林继续问。
袁青青的父亲还是摇头说:“不知道,我们今天早上才从亲戚家回来,没有见到她,还以为她出去了,哪知道她……呜呜……我可怜的女儿……”
看来从袁青青的家人这里查不到什么线索,只有等法医那边的化验结果了。
“唉,刚过了没几天好日子,这下又有的苦了。”办公室里一名新调来的小丫头愁眉苦脸地说道。
李立和胡作凡相互对视后,笑了。
胡作凡走到她身边:“小美啊,你这人如其名啊,尽想美事儿。快去法证科那边看看,报告出来没有。”
“知道了。”小姑娘有些无精打采。
这时,一名小警员带来一位年轻女性,看起来与今天发现的死者一般大。
她的眼睛红红肿肿的,像是刚哭过。
“胡哥,这位女士说她是你们今早发现的那名女死者的朋友,她知道一些事情想告诉你们。”
“好,交给我吧。”胡作凡微笑着谢过小警员后,招呼这名女性坐下。
“您好,请问怎么称呼?”胡作凡手里拿着纸和笔问道。
“我姓谢,是青青的闺蜜。”女人的眼睛一直向下看,整个人被一种阴郁所笼罩。
“谢小姐,您有什么要提供的?”
“这是青青昨天跟我发的微信,也许可以帮到你们。”女人边说,边掏出手机递给胡作凡看。
胡作凡很快翻看完她们的聊天记录,上面有袁青青给她发的打车截图,图上有她乘坐的车的司机的信息、电话、车牌号码。
“青青在微信里说了,那司机对她说的话里带有轻薄之意,我想八成就是那司机害死了她。”女人说到这里,情绪有些激动。
胡作凡快速记录了一些内容,然后说:“谢小姐,感谢您提供的线索和资料,我们警方会尽快调查清楚的。”
“还需要调查吗?凶手肯定是那个司机了,看看他对青青说的那些话!”女人说着哭了起来。
“谢小姐,您别激动。”胡作凡使了个眼色,让另一位同事递了张纸巾给她。
“谢小姐,我看聊天记录的最后一条,袁青青又跟您说了‘没事了’,所以,这事儿还得进一步调查才行,不过您放心,我们会把那名司机请回来协助调查的。”
“都怪我,看到她发‘没事了’就没管了,要是我昨天再多个心眼儿……呜呜……”
“谢小姐,您节哀,我们会尽快破案的。”胡作凡打个手势,让同事带她出去了。
3
“胡哥,你说这是怎么回事?如果有危险,袁青青不可能说‘没事了’。会不会是凶手用她的手机发的?”李立凑上前问。
胡作凡点点头说:“有这个可能。不过还有种可能,是她在下车后遇害的。总之,先把这位司机‘请’回来问问再说。”
张林把胡作凡叫到隔间办公室,丢给他几份报告,说:“法医那边的结果已经出来了,你看看。”
“真是中毒死的。这什么蓖麻,是种植物吧,植物也能杀人?”胡作凡不相信地问。
“叫你平时没事儿多读点儿书,蓖麻的种子毒性很强,足以致命。法医在死者手臂上检查到一个针孔,估计凶手是把蓖麻的毒素提炼出来后注射进死者体内。”
“呵,这杀人杀的也忒文艺了。”胡作凡笑着说。
“咳咳,死者还有被侵犯过的痕迹。徐医生在她的下体边缘处采集到一点儿零星的精液,对比过数据库,凶手没有前科。”
“看着也像是没犯过案的,不太专业啊。”胡作凡评析道。
“徐医生说大概是凶手在摘掉安全套时太过慌张而流出的。你那边目前有没有嫌疑人?”
“刚才袁青青的闺蜜过来,提供了袁青青昨天晚上乘坐车的司机和车牌。袁青青还跟她说司机对她心怀不轨。”
“那还坐着干嘛?快去查啊!”张林瞪着大眼吼道。
胡作凡从张林办公室出来,小美又递上一叠报告:“胡哥,法证那边的结果,抛尸现场找到几根黑色头发,根据化验,确定不是死者的。”
“他们和法医那边沟通过了吗?法医采到了一组精液。”
“已经确认过了,是同一组DNA。”
“很好,叫上伙计们开工。”
根据袁青青闺蜜提供的证据显示,昨晚最后见到袁青青的,就是那位搭她回家的司机。
司机身份也已经明确,属于好又快专车公司的职员,名叫陈伟亮。
胡作凡带着李立和小美来到好又快专车公司找他,却被告知他已经有好几天没有来公司签到了。
公司负责人听闻有警察来,马上出来迎接。
“警察同志你们好,有什么事可以帮助你们?”负责人大概40来岁,看上去就有善于八面玲珑的嘴脸,他殷勤地望着胡作凡问。
“陈伟亮是你们的员工吧?我们想找他,你知道他在哪儿吗?”胡作凡挑起一边眉头,斜着眼问。
“是的。不过,他已经好几天没来公司签到了。三天前,我曾收到过他的一条请示短信,说是声带出了问题,要去医院检查,但车还是照跑不误。”负责人一如继往那般殷勤的眼神,看得胡作凡三人汗毛竖起。
“你们公司这么随意的吗?不来也不会追究?”
“警官,我们小公司,招人不容易,有司机愿意长驻就很好了,签到机制也不过是走个形式。其实只要接单的收入分成准时入账,其他的事公司也不太管。”
“那你知道他家住哪儿吗?该不会招人的时候连这个也不登记吧?”
负责人忙起身说:“那倒不会。”然后他走到一个柜子前,取出一本文件薄,“在这里了,这是他入职时登记的地址,现在变没变就不清楚了。”
说完,负责人就双手交叉环于胸前,虽然笑容还是那样客气,但明眼人一看就能看出他的眼神里含有逐客的意味。
小美记录好了地址,胡作凡就起身:“感谢你的配合,如果有他的任何消息,麻烦第一时间联系我们。”
“一定一定。”
4
“看那老板的样子,就不太安逸我们。”小美一出来就嘟着嘴说道。
“正常的,小丫头,哪个公司喜欢警察去查东问西的,我都习惯了。你啊,慢慢适应吧。”李立笑着说。
“走吧,先去他住的地方看看。”胡作凡说。
三人立刻来到刚摘抄的地址。
这是栋老房子,里面住的多是些上了年纪的阿公阿婆,少有年轻人出现在这里。
“怎么会住这里?看照片,他可是个大小伙子啊!”小美略带怀疑地环顾四周。
“也许是父母留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