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晴只能保证不让自己睡过去。
几个小时的散心后，两人搬走石桌上的“功德箱”，看着满天星斗发呆，只有道衍一口一口吞着可乐，时不时打几个响亮的嗝。
“片子好看吗？”天晴问。
“嗯，一如既往的好。”
天晴侧过脸，“好在哪啊？”
“解释起来很麻烦。”
“你说说，我想听。”
“你觉得差在哪？”
“太假、无脑。”
“那什么片子是你喜欢的？”
“太多了，那些源于生活，又高于生活的艺术品。好片子才能让人共情。”
“共情的前提是，你觉得它的情感真实。”道衍扭过头，回望天晴，“你觉得你的人生是一部好电影吗？会催人泪下，让人共情吗？”
天晴没有说话。
“可是这世界上缺少这样的事吗？”道衍的情绪逐渐严肃起来，“艺术源于生活，但永远都不高于生活，在我觉得，生活远远高于所谓的艺术。”
天晴思索着道衍的话。
“生活是一部苦难制造机，可是每个人的承受能力不同；有的人因为考试没考好就去跳楼自杀，有的人杀死全家，只为了自己能够活下去。”道衍靠在桌子上，眼神游离，“苦难是不分高低贵贱的，我不想分享谁的苦难，就像我不想听你的过往，因为我不是受虐狂。”
“那你一定是一个对于苦难阈值承受较高的人吧？”好半天，天晴缓缓的问道。
“是的，我可以全家死光，但依旧苟延残喘；却听不得，一个孩子懊恼地对我说，他没有能在考试中得到满分。”
“好奇怪啊。”
“是啊，好奇怪，一方面是不想听，另一方面是，有些东西太好听了，不是吗？”
“比如今天的电影？”天晴想了想，还是觉得好笑。
“对啊！”道衍突然神采奕奕，逐渐回复了正常，“比起那些天天发生、你觉得共情的东西；你不觉着，因为剧本的荒谬，看一个天王巨星胡言乱语，才更好看吗？”
“你更喜欢小概率事件。”天晴好像明白了什么。
“不，我喜欢不确定性......”
6
“王晶是鬼才啊。”我附和着说。
“不是那个面向的王晶......”
“什么意思？”
“我们看的是澳门风云。”
“荒诞的。”我脱口而出。
“荒诞才是真理。”天晴不动声色。
“所以，现在的你，是有道衍的影子的，占比有多少？”
“一、两年的光景里，小庙又上线、下线了不少服务项目，我还算是聪慧的吧，慢慢驾轻就熟、渐入佳境。”
“你太谦虚了，你是名牌大学的双料硕士，绝对的学霸啊。”
“道衍给我打开了一扇门......是这个世界的后台。”
“世界的后台？什么样子的？”
“无比精密、无比枯燥、毫无意义。”
“我不大懂。”我向往他能说的更多一些。
可天晴却聊起另一个话头，“那段日子密度很高，以至于我都忘记道衍的大限将至。”
后来道衍就充当起吉祥物的角色，所有的“服务项目”都由天晴负责，刚刚打开“新世界的大门”，天晴也乐此不疲。
很多香客都说，庙里多了一个女妖精，言语犀利，预测奇准无比。
“道衍，你说我们做这一切，是有意义的么？”还是星空下的石桌旁，说着，天晴把两个杯子倒满可乐。
“这哪是喝可乐的时候？有美女红袖添香，等我一下。”道衍去房里去了两瓶可乐味的朗姆酒，重新斟满，之后说道，“你觉得呢？”
“我们什么都改变不了，他们以为我们无所不能，其实我们只不过是比他们多知道一些的普通人。”天晴突然想起什么，“道衍，你是不是还留了一手没教我？”，天晴充满期待。
道衍依旧盯着星斗，一字一句的说道：“对不起，亲爱的，我没有东西可以教你了。”
“亲爱的？你第一次这么叫我，好奇怪的称呼，为什么这么称呼我。”平时荒诞的道衍给过天晴很多称呼，“晴晴”、“天晴小姐姐”、“冷漠晴”、“霹雳”等等。但是称呼“亲爱的”还是第一次。
“因为我爱你。”
“哈哈，你爱我？”
“当然。”
“可我对你没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