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剑玫瑰

作者:是小星星吖 时间:2020-03-12 15:04:26 分类: 奇幻 知识问答

刀剑玫瑰

前言

“王后,是最容易被吃掉的棋子啊。”

1.猎捕

十六岁的少女,理应是由什么组成的呢?

是圣母像掌心里一月的雪绒,是柏尔卡湖畔二月的霜露;是圣殿里三月的音符,是教堂外四月的赞歌;是沼泽之林上吹过的五月的风,是女皇花园里散撒的六月的光辉。

是七月水池里铺满的红玫瑰,每一朵都由母亲精挑细选;是八月茶会上满桌的糕点,每一口都融化掉少女的心房;是九月舞会上的圆舞曲,是十月蔷薇架下的屈膝礼;是卡尼亚黒礁之海人十一月的歌谣,是帕可丽静谧之森精灵十二月的献礼。

是由世界上所有美好的词汇组成,更是不卑不亢的处变不惊。

利兹她,就是用这些东西和腥风血雨后的从容不迫,在蔷薇架下,凭借优雅的身姿捕获了王子的心。

被讨好惯了的男人头一次吃了闭门羹,红着一张脸盯着女孩的背影,手上的力度快要把腰间的佩剑捏变形。

在他看不到的角度,女孩不屑的扬了扬唇角,而后把高跟鞋踩的嗒嗒作响。

没有什么不属于未来的王,心心念念的白天鹅也必将落网。

重逢发生在那个晚上。王子十八岁的生辰宴好生热闹,公爵子爵牵着他们的白天鹅步入殿堂,目光片刻也不离开王子右手边那块地方。

我的甜心,那是即将属于你的地方。

每一个父亲都对他们前世的小情人这样说着,没有人去在意王子游离的目光。

我的野玫瑰,你躲到哪去了?

一身白裙的女孩终于登场,比水蓝色眼眸更耀眼的是她臂弯里那只手臂上折射过的光。

那是骑士的护甲,那是骑士团团长的手;她是骑士团团长的女儿,她是他心口上的白蔷薇。

她注定是缠绕着圣剑生长的玫瑰,美丽却又让人疼痛难耐。

小提琴拉开了乐曲的序章,圆舞曲的优雅舞步在天鹅的脚下绽放。她在光滑的大理石地板上转起层层叠叠的裙摆,像是圣洁的白天鹅在湖面上张开了翅膀。

王子悄悄的走向自己的教父,目光却始终落在中央的美人身上。

“那是我的天鹅。”

她会属于我的。

柏尔卡湖上,成群结队的天鹅们把头埋进了翅膀——这群被饲养的玩物,现在依然高贵美丽。

2.沦陷

新王的加冕礼在新王二十岁生辰那日举行,与之一起被加冕的,还有刚刚成为王子妃,现在即将成为王后的利兹。

利兹与新王的婚礼早在半年前就举行了。对于新王是如何摘下这朵出了名的野玫瑰的,也算是众说纷纭。有人说是长达十五个月的追求融化了玫瑰的冰刺,也有人说是因为王子求婚时向她许诺的盛大婚礼。

事实上新王也真的兑现了这条承诺。六个月前,还身为王子的他,为这位即将名垂千史的王后举办了一场比先王夫妻还要盛大的婚礼。

从精灵族手里买来的夜玫瑰铺了满城,昂贵至极的红只因为他听说这恰好是她喜欢的颜色;洁白的婚纱由美人鱼献上的珍珠点缀,耀目的胸针则由火焰纹的孔克珠制成。

站在教堂的玫瑰花窗下,阳光把新娘的捧花映的斑驳。

她的新郎在主教念完誓言后对她挤了挤眼,好像是在告诉她他会遵守那个十字架下的诺言。

真正的原因从来都只有利兹知道——让她丢掉利刺的,分明是那个诞生于十字架下,浸泡在月光女神的祝福里的诺言。

而现在,利兹,新的王后,正同她的国王一起,跪在主教脚边的那个柔软至极地天鹅绒垫子上。

她用余光看着她的王被戴上王冠,然后顺从的低下了头,任凭闪着光泽的金色长发从肩头滑落。她将右手搭在了左肩之上——这是骑士的礼仪,浴血重生于硝烟与战火的她,更情愿用这样的方式向她的王宣誓效忠。

头顶的重量一点点落下,她的思绪却在最后的时刻飘向了远方。

我只追求我心中所想,只是父亲,这一次……我真的选对了吗?

国王伸手扶起了自己的王后,满目深情的模样气坏了台阶下落选的人。陪在她们身边的执事头疼的交换了一下眼神——今天回去不知又要更换多少易碎物品。

风暴中心的人却自不知自己的耀眼,只觉得头上的后冠重的可怕。但她还是站的足够优雅,标准的直角肩稳稳的扛起了自己的职责。

走下台阶时,父亲亲手采摘的白蔷薇从她发丝间滑落。只是她没有像往常一样去捡——现在不是为这种小事而失礼的场合。

白色的蔷薇花在拖地的长裙上打了个滚,最后被紧跟其后的主教踩在了高跟鞋下。

宾客散场,归于尘廖。

3.分歧

很多意义上,被书写在史书里的利兹是复杂而纠葛的。她的出身赋予她的高贵,她的家族教会她优雅;贵族的身份带王子来到她身边,王后的身份带她走进高塔。

字里行间,引人悲泣的是后来的她,惊艳世俗的是现在的她,而那用银剑撕碎世俗偏见的,是曾经身披利甲的她。

利兹是诞生在硝烟与战火中的玫瑰。她可以是踩着水晶鞋站在他身后的王后,亦可以是陪同父亲征服卡尼亚黑礁之海的刀剑玫瑰。

现在的她觉得那时的自己像是一个怪物,分明也是个自幼就被母亲教导要乖巧优雅的女孩子,那时却活得和世俗人口中一样,用尽残忍的手段还自不自知,疯狂的享受着仇恨产生的快感。

后来,若不是父亲的阻拦,她或许会彻底沉沦进那病态的欲望。

所以她厌倦战争,厌倦硝烟,厌倦颠沛流离。

可新王却不这么想。

在温室里铸成的十字剑连真正的鲜血都没有见过,他所见的不过是对搏时教父因不忍弄伤他却误伤了自己而流的血,不过是斗兽场上被锁链困固的兽人互相撕咬时的血。

他从未见过,从未见过真正意义上的,寓意着死亡的鲜血。

无知与自大让他一步步犯下不可弥补的错误。登基后他干的第一件事,就是让宣誓效忠于圣冠的骑士们踏上北边的纳森尼尔草原——那儿是矮人们的领土,他们没有美人鱼那漂亮又矫健的身姿,,没有精灵族的源自大地深处的魔术回路,更没有人类的智慧与技术。

这大抵,就是新王仅存的智慧了吧。

利兹知道这件事的时候,正同这三年来的每一个下午一样,跪在教堂的十字架下向神明忏悔。

胸前别着的白玫瑰被花窗上的红玫瑰映上些许粉红,这让利兹不可避免地想起了那些最终还是腐败在了污血和泥泞里的花。

哪怕是现在,利兹还是时常会梦见那一年发生的事。清醒后的她为这一切忏悔,却也日渐明白,那些疯狂源自自己的血骨,从来就不是悲愤之下的一时难抑而成。

侍女跪在利兹,身边对她讲出那个新王在大会上做出的荒唐决定时,恐惧到整个人都在颤抖——大抵是因为她的父亲与丈夫,都是底层士兵中的一员吧。

利兹比这个女孩也好不上多少,高贵如她,现在也只能跪在神父的脚下向他求助。

是啊,她的母亲只来得及教给她白天鹅的高贵与优雅,她的父亲只教会她如何保护好自己。他们爱极了她,却没人教会她如何做好一个王后。

和蔼的老人也一同跪下,苍老的手将白皙的手合在一起。

“欲望并不是错误,只是有时候,它们呈现出的是一种病态。”

“你要做的,就是为了你的子民,尽力去压制所有的病态。”

是他的,亦是你的。

4.深陷

利兹和她的王吵了一架,然后孤身一人的去了那座高塔。

这是国王还在追求她时为她建造的高塔,塔的顶层宽敞又舒适,柔软的床摆在比床只高一指的窗边,天鹅绒的被子上放着每日都会更换的红玫瑰,以及一副做工精致的象棋。

利兹光着脚坐在了软绵绵的被子上,顺手把床上的红玫瑰捻了起来。放下她带过来的白玫瑰后,她顺手想要把红玫瑰扔下高塔,只是伸出去的指尖触及到的凉风让她打了个寒战,于是她最终还是把红玫瑰扔在了白玫瑰旁。

到底是母亲喜欢的东西,抛弃便像是她的逃避。

她就这么把玩起了象棋的棋子。象棋是她父亲的爱好,国王在追求她时却自以为是的以为是她的爱好,甚至还做了这么一盘棋给她。

材质不是夺目的亮点,倾注心血的是王后与国王的棋子——他应该是花了不少时间,才把包括自己在内的两人都雕刻的如此精美。

利兹抬起头时,目光不偏不倚的落在夕阳上。这里是全国最高的地方,她可以坐在这里欣赏全国的景象。

利兹还记得自己第一次来这里时,心里还没有一点要嫁给这个人的想法。那个午后的天边还有一缕红霞,夕阳的光透过它投射到利兹纯白的裙摆上,自欺欺人的把白色渲染成夺目的红。

那个时候,连那句让她心安的诺言都还没许下,那个男人却有勇气说要把高塔作为结婚的礼物给她。

她记得,他说;“我会找到你想要的东西的”

她承认那个时候自己有一丝心动,毕竟她到底也还是个女孩。只是很快她就冷静了下来,低声道了句不必后便一步步消失在螺旋楼梯的尽头。

毕竟啊,每一本史书都在告诉她,她要的东西从来就不可能存在于王室里,只有童话书里的王室,才能每一本都同她的心愿一模一样。

利兹一遍遍的用指腹临摹着王后棋子上自己面庞的轮廓,思绪却回到了方才的殿堂。

疼她宠她的国王头一次拒绝了她的恳求,血气方刚的男人容不得她的指手画。没经历过生死的人谈起这场即将到来的战斗,就像是在谈论一场愉快的游戏。

她低下头去,指甲把玫瑰花瓣掐出了一个个印记。红色的花汁染红了修剪的圆润的指尖,落在利兹水蓝的眼底后变得格外刺目。

她做到了,他却一步步深陷了。

5.迷失

史书里的故事在战乱与炮火声里一天天走向结尾,就像这段,曾有机会成为旷世之恋的爱情一样。

纳森尼尔草原上的战争于两年前,在前骑士团团长的领导下告一段落。人类像国王构想的一样战胜了矮人族,同卡尼亚黒礁之海的人鱼一样沦为了帝国的奴隶。

得胜归来的那一天,王宫里举办了一场盛宴来欢迎归来的勇士。

应付完国王,前骑士团团长在高塔顶上找到了自己的女儿。身为王后的她并没有参加这场为自己的父亲举办的盛宴,而是回到了这座高塔的顶上,在星光于烛火下等待着父亲的到来。

“我的孩子,那个人太固执了,你无法改变他的。”

“亲爱的,答应我,不管以后会发生什么,你都不可以再拿起你的剑。”

“他是个疯子,但你不是。”

直到宴会散场,国王在侍女的指引下寻来了高塔,利兹仍在想着父亲的话。

那个曾给了她她想要的承诺的人带着一身酒气,肆无忌惮的在星空下把她揽进怀里。单薄的纱裙从肩头开始滑落,诱人的胴体就这么被肆无忌惮的展示在了不知从何处而来的风里。

滚烫的吻也没能让她把心思放回国王身上,在被国王压进柔软的被褥中时,她抬起了纤细的手腕,用冰凉的指腹轻轻压过他深邃的眼眶。

“你……还要继续打下去吗?”

那人僵硬了片刻,随后挺直了腰,居高临下的看着身下的爱宠。

“亲爱的”,他用手捏住了利兹的下巴,大拇指的指腹带了几分不轻的力道,把身下人的唇瓣捻的殷红,“我喜欢不多话的乖孩子。”

于是她当真闭上了嘴,自欺欺人的去逃避高墙外的战火,连教堂都不愿再去——神父满是慈爱与悲悯的目光对于现在的她,更像是对懦夫的遗憾。

女人的第六感向来很准,所以她才会违背自己的意愿,放任战火继续蔓延。

但是啊,但是啊。

命运还是向世人证明了,哪怕是拥有“血玫瑰”一称的利兹王后,面对花言巧语的男人也不过是一株青涩的花苗,分明满心欢喜的想要为爱人绽放,却不知即将迎来的将是贵族夫人亘古不变的命运。

纳森尼尔草原上的战争结束的第一年,人类攻占了南方半人的领地。欢庆的彩炮在城门前被点燃,飞落的彩带与欢呼的人群迎接到的,却是一红一黑两封书信。

半马人投降,骑士团团长被刺身亡。

他的白蔷薇啊,彻底的被禁锢在了那个牢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