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繁盛的流星雨,却像是死神的盛宴,突然降临人世。当幸存的人们从废墟中挣扎着起来,发现噩梦才刚刚开始。
新纪20年,秩序初建,但依旧是个动荡的世界。
断壁残垣的隐蔽处,藏着一些瘦弱的人们,当一车队从远处驶来时,人们隐秘而又迅速的躲起来。
他们只是一群因流浪而集合的乌合之众,衣不蔽体,食不果腹,手中所持有最锋利的武器,也只是新纪元前所遗留的刀具,甚至大部分人连刀都没有,只有日复一日磨利的石器,或是棍棒。
而能在新纪元后组织起来的车队,多是基地所有,拥有着他们不可企及的武力装备,以及他们不敢奢望的粮食。
而这些车队也能决定他们的生死,没有人会想招惹一群野狼。
所以当一群人要躲,而有人却偏偏探出脑袋往外张望时,便显得尤为明显。
正是几天之前差点就要饿死的小女孩,林雨霏。但自从醒了以后,性格突变,好动的令人吃惊。
枯黄肌瘦的面容上,一双杏眼泛着星光。林雨霏知道,命运的翻转就在眼前。
车队在此处停了下来,并通过流浪人群的领头者告知了所有人,车队目前需要雇佣一定的人手,每个人都有可能被雇佣!
此消息一出,人群沸腾,争先恐后的涌向车队,听说已经有个人被雇佣,并提前预支了一部分报酬---粮食!
“人都在这么?”车队的一个男人向流浪者的临时领头者问道。
“浩子哥,都在这,27个人,您看您是需要什么样儿的?”
“先让他们待着。”浩子转头往车队走去。没多久,一个裹在黑衣里的人和浩子一起走了过来。
来人没有理会想要过来打招呼的领头人,倒是浩子递给他一份吃的,先打发了去。
裹在黑衣里的人走到人群前,摘掉帽子,露出一张俊挺文雅的脸来。此时阳光微弱,风却呼啸而来,让人觉得他随时都有可能被吹倒,实在是他的身板和流浪人们一样孱弱。
他的目光掠过人群,将所有人一一看过去。流浪者们见此纷纷站好姿势,男人们挺直身板,亮出自己的胸膛,女人们裹紧身上的破衣衫,凹凸出自己最满意的曲线。即使此时男人们已经和女人一样瘦弱,而女人们则平板的像男人。
林雨霏和其他孩子一样躲在大人们身后,临到事前,她却有点恐慌,但她知道,她没有退路,只能行动。
她的表情和其他人并没有太大的差别,是激动,是渴望,还有希望。
这几天的饥饿是她从未有过的经历,即使她曾经对朋友们宣称"吃土"的日子,也没有缺衣少粮过。而如今的饥饿,却确实能让她吃土了。
现在她无比怀念穿越前的日子。
她的目光仿佛因为看见黑衣人的身影而惊喜,在他的目光掠向她的时候,她从人群中闪出身来,脆生生的喊了一声:
“爸爸!”
成败在此一举。
对她来说,穿越进末世的唯一幸运之处便是穿书---穿进她所了解的末世文,也是如今她解决死局的唯一希望。
她像只脆弱的蝴蝶一样,欢快的往前跑去,直到浩子把她拦住。她故作不解的看着浩子,看向黑衣男子时却怯怯问了一声:"爸爸?"
林雨霏的脖子上挂着一块石头,模样普通到极点。
浩子问向黑衣男子:“楚哥?”
楚哥目光无波的定定看着林雨霏,许久,才向林雨霏招手道:“过来。”
声音喑哑,却是林雨霏耳中最好听的音乐,她乖乖走过去,就像其他孩子一样,躲到了他的身后,心中对失败的恐慌已风平浪静,只剩余韵。她激动的想,她的第一步已经成功了。
楚哥转过身,带着“怯懦”的林雨霏上了车。
浩子指挥着流浪者们搭起篝火,车队其他成员默默围在四周。
流浪者们不知道,这是为他们自己准备的,最后的篝火。
流浪者们计划去往的是十七域基地,基地的存在保障着人们一定的安全,能让人们躲过变异兽和丧尸的侵袭,而对一些异能者来说基地更是提供优厚条件的雇主。
楚妍雪就在十七域基地的外围,她的父亲只是个普通人,身体日益衰弱,获得两人的食物已经十分不容易,更难以支付进入基地的费用,只能像其他老弱病残一样,紧紧靠着基地的边防,同时也每天担心受怕的活着。
“小雪。”
“嗯。”
“小雪?”
“嗯,我在。”
“小雪?”
“爸爸,我在!”
楚妍雪的父亲将自己裹在肮脏的破布里,只露出一张脏的不能再脏的脸,唯有眼睛像闪耀的星,镶嵌在黑夜里,不时发出闪闪星芒。
他抱着楚妍雪,不时呓语,仿佛时刻担心她会被人抢走。
近日的楚妍雪格外乖巧,没有偷偷跑出去找吃的,只静静待在父亲身侧。
十七域基地已经遥遥在望,车队紧赶慢赶终于要到了。
而此时此刻,林雨霏的心再次揪了起来。当她发现启程后车队并没有带上任何一个流浪者,而远方来处的浓烟久久不散,她便知道,那些人的命运如书中所写,都已走到尽头。
她不知道浩子是想试探还是安抚她,当他问她:“小妹妹,你叫什么呀?”
她看了看无动于衷的楚哥,终于还是怯怯答道:“楚妍雪。”
她只能成为楚妍雪,别无选择,否则就会像之前的流浪者们一样,默默死在故事的开篇。同样是人,为什么她就要死,而楚妍雪就能活。
她清楚的记得,偷偷出来寻找食物的楚妍雪,遇到了和前一波流浪者一样的境遇,被车队用同样的借口聚拢了起来,不同的是她认出了她的爸爸,从而逃过一劫,并开始了作为女主的人生。
幸运的是,当她穿越来的时候,楚妍雪与她尚在同一个队伍里!她偷走了楚妍雪挂着的石头,才能保证,她能够成为楚妍雪。
而当楚哥遇到没有石头的楚妍雪,同样的场景下,以楚哥的狠厉,楚妍雪或许会死吧?
不论如何,林雨霏心想,她自己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时间滴滴答答的过去,基地终于到了,然而楚妍雪始终没有出现。
林雨霏悬着的心也暂时缓了缓,不可否认,楚妍雪只要没有真正消失,一旦与楚哥相遇,对她而言始终有危险。多疑敏锐的他说不定反而会怀疑自己,毕竟她不是真正的楚妍雪,而真假总是有区别的。
对于林雨霏来说,目前只能用时间与楚哥虚与委蛇,增加自己的真实度。
车窗外的残破风景渐渐远去,映入眼帘的是基地的城墙,其颜色在夕阳的映照下黑中泛红,默默无声的诉说着末世的残酷。
经过边防的安检,刚驶入基地内,林雨霏只听楚哥说:“加紧速度回去,有人动我的东西。”下一秒,楚哥的身影一晃,已然消散在空中,遁往住处。
浩子看见她惊疑的表情,摸了摸她的头笑笑:“你爸有急事先赶回去了,我们在后面很快就能追上他。”
一幢高楼下的空地里,楚哥裹着一身黑衣,正掐着对方的脖子,将她整个人摁在墙上。四周是刚赶过来的队员。
“小东西,”楚哥狠狠道,“把偷的东西交出来!”
被掐的小孩已经几乎无法喘气,脏黑的脸不断挣扎抽搐,嗓子里发出断续“咳咳”声。
“把那张纸交出来!”楚哥靠近她,低声阴狠道“别以为没有人看见,你把她偷进了你的纸里!”
他稍稍放松了自己的手劲,以便小偷能暂时喘息。
“我,我给你”偷东西的小孩,抽咽着说到“你先,先放我下来。”
等林雨霏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一个小女孩,楚楚可怜的站在楚哥面前。林雨霏跳下车走近前去,才终于肯定自己没有看错,楚妍雪真的出现了,却是以如今这个方式,她瞬间如坠冰窖。
楚妍雪抬着头看向楚哥,面色复杂,对面的人有着和她父亲一样的面容,但她知道他不是。
她心中更多的是懊恼,原本能稳稳当当得到她想要的东西,然后和父亲一起离开这里,却不料临到头时来了个阻碍,以她如今孱弱的身体,只能先和对方徐徐图之。
“我可以把东西给你,但是我要先见我父亲一面”楚妍雪对楚哥道“你放心,只要见到我父亲,我就把东西给你。”
“你没有资格谈条件。”
“我知道如果我把东西交出来,你一定会立刻杀了我,所以我要见我父亲最后一面。况且现在这么多人看着,要是被人发现……对你来说也不方便吧?”
楚哥眼光阴鸷,凉凉的看着她,仿佛已经没有多少耐心。
楚妍雪拿出一张符纸道:“我可以先把符纸给你,等见到了我的父亲就把东西给你。”
楚哥并不答应,他凉凉道:“就在这里,把她放出来,我可以让你见你父亲最后一面。”
“你不要逼我,”楚妍雪摇头道,“不然你什么也得不到。”
楚哥拎起她的后领,将她整个人都提溜起来,不耐烦道:“怎么走?”
“基地外面!”
楚哥身影一晃,再次消失在众人面前。林雨霏咬咬牙也跟着跑了过去,但却被浩子拦住,说是楚哥好不容易找到她,让她在原处等楚哥回来。
破棚处停了两道身影,楚妍雪点头道:“到了。”她向里头喊:“爸爸。”
“小雪!”棚里的人听到声音急忙走了出来,却看到小雪边上的男子,表情瞬间愣了愣。
“原来你在这里。”楚哥冷冷看着小雪的爸爸,“楚任远。”
憔悴的楚任远低下头,喏喏道:“志远。”他心中暗叹,如今已经被志远发现,他和小雪终究还是要回去。
“所以是你让我的女儿去偷可之的?”楚哥看着楚任远道,“5年前,你偷偷带走我的女儿,如今又要带走我的可之。你可真是我的好哥哥!”
楚任远慌忙摇头道:“小雪从来不知道你们的事,我什么也没告诉过她。至于当年为什么带走小雪,这么多年过去了,难道你还没有想明白吗?若是可之如今还在,知道你要对小雪做的事,你觉得她会高兴吗?”
“你住口!”楚哥嘶吼道,“你没有资格和我说这些。当年如果不是我在丧尸堆里救你,你活不到今天!而我如果没有可之,我也活不到今天!”
他转头看向楚妍雪道:“放她出来!”
“小雪,你……”楚任远惊疑不定的看着楚哥和楚妍雪。当年可之走后,志远变得心性不定,甚至时常阴沉的盯着自己的女儿,当他了解到志远想要做的事后和他大吵一架,却也无法改变他的想法,只能偷偷带着小雪离开。可是看如今的情形,小雪一定做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
楚妍雪蹙着眉,划出纸符,纸符凌空而立于她的正前方,泛着朦朦胧胧的金光。她念着口令,掐着法诀,一道白色的身影蓦然出现在眼前。
像是刚从冰窖中出来,白色身影上冒出烟烟袅袅的白雾,身姿窈窕,可却有着一张狰狞可怖的脸,她的四肢被束缚,又因闻到鲜美的人气而不断挣扎,向着最近的楚哥靠近。
楚哥眼角泛起泪光,冷漠的眼神终于漾起微微的暖意。他一手固定着可之的脸,一手轻轻将她抱起。
“小雪……”楚志远看着楚妍雪就像不认识她一样。明明他从没告诉过她关于她父母的事,也从来以为她只是一个普通人。
楚妍雪在他的目光中低下头,不知如何解释,所有的计划都成了乱盘。她不知道如何做才是正确,才能让父亲事后也不懊悔,责怪她。
刚才的对话让她明白,自己的父亲在这个世界中已然有一段小纠葛,即使这一切的一切都只是多罗幻境中的一角,可她也不得不否认,这些也是真的。每个人都拥有真正的灵魂,而这世界的每一件事物也是真实存在。
曾经以为父亲误入多罗幻境,她才想尽办法进入此中,前不久才刚成为“楚妍雪”,如今想起种种,是否又是父亲有意为之?
但她从来是一个意志坚决,确定了就去做的执拗脾气。她知道多罗幻境让人沉迷,一旦历经多次轮回,就会容易让人忘记真正的本我,成为多罗幻境中迷失的灵魂。
而要从多罗幻境中离开,需要找到对应的源眼,将其破坏,此方世界会因此出现一瞬的断续,甚至是破痕,而这破痕便是出去的入口。
源眼她已经找到,正是丧尸可之。
“爸爸,”楚妍雪看向楚任远道,“相信我,之后你就会明白我的用意。”
“楚志远,我有办法让你找回可之,但是你需要漫长时间去成长,你等的起吗?”楚妍雪道。
“再长的时间又如何,”楚志远喃喃道,“但我为什么要相信你?”
“我手中还有一点寻魂玉,可以让你看看现在的可之在哪里。”楚妍雪的手中飘起一点星芒,她走向楚志远,将星芒指向可之,星芒忽如雨水入湖,融入可之的身体,下一瞬星星点点的光芒从可儿身上飘出,在楚妍雪的指引下飘在半空,投影出一道道的人影。